第11章狗（一）
闹钟响了。 徐耘翻身，眯着眼睛按熄屏幕，又转回去，拉起被子蒙住脑袋。 五分钟倏忽流逝，闹钟再次响起。 徐耘掀开被子，重重吐出一口气，反手抓起手机举到眼前，按停闹钟查看时间。 已经过了八点半。 放下手机，起床洗漱。 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拿起手机一看，快九点了。 只一瞬间，徐耘失去了出门买早饭的欲望。 从装零食的柜子里翻翻捡捡，挑出两个不同口味的夹心面包、两块不同品牌的巧克力，这就是他今天的早餐了。 拿着早饭坐到桌前，点亮手机才发现赵梦江在他睡着之后发来了一条消息。 卡通头：【周末有什么安排】 本来徐耘是没有安排的，要是没有委托，他准备在房间里渡过这两天。 他看着赵梦江的消息，一边朝嘴里塞面包，一边考虑周末的安排。 一个面包吃完，又剥了一块巧克力，咯嘣一声咬碎。 他已经想好该怎么回复了。 猫猫头：【没有安排】 猫猫头：【你呢？】 等徐耘吃完早饭坐到外间办公桌前，赵梦江才回了消息。 卡通头：【今天奖金到账，中午请你吃饭吧】 卡通头：【[耶！]】 徐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猫猫头：【好】 猫猫头【[疯狂点头]】 卡通头：【那就十点半到鼎湖街会合】 猫猫头：【[期待]】 现在已经九点半，离预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一旦有了约定，就无法心无旁骛。 短短十分钟，徐耘就从小说界面切出来四次看时间，同时默默估算还有多久出发能在十点半刚好抵达鼎湖街。 再一次切出来看过时间，徐耘索性换衣服准备出发，等人总比迟到好。 打开衣柜。 挂着的日常衣服就两套，虽然平日里出门经常穿，但他今天突然觉得总是穿这两套似乎不太好。 从箱子里翻出一件黑色毛呢大衣，盯着它考虑几秒，还是放弃了。 合上箱子拎出一个收纳包，又是一阵折腾，终于选定了一件浅色外套。 这件衣服买回来就没穿过几次，要不是这次翻到，徐耘都忘了这件衣服的存在。 换好衣服已经快十点了。 时间就跟撒疯的野马一般，怎么都拉不住。 徐耘不敢再耽搁，连忙出门。 等他从地铁站出来，离约定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 猫猫头：【我在地铁站一号口】 两分钟后，赵梦江回消息了。 卡通头：【我还在车上】 卡通头：【大概五分钟】 猫猫头：【[嗯嗯]】 说是五分钟，其实没有那么久，徐耘就在人群中看到了赵梦江的身影。 巧的是，赵梦江上楼梯前正好抬头，一眼锁定到徐耘。 两人目光对上的一刹那，赵梦江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抬起手大幅度摆动。 幸好她没喊出声，总算没显得太傻。 徐耘这么想着，但见到赵梦江的笑容，也不由自主笑起来，僵硬地抬手回应。 得到回应的赵梦江立刻放下手，加快脚步爬楼梯。 “你是不是傻？” 来到徐耘面前，赵梦江气还没喘匀，直接就责问出声。 “在站里等着多暖和，非要到出口吹风！” 不知怎么回事，徐耘的嘴角不受控制般咧开，说出的话却十分欠揍：“啧，我就喜欢吹风。” “那你好厉害哦。”赵梦江平稳呼吸后，轻轻捶中徐耘的胳膊。 鼎湖街是这一片文化街区的统称，同时也是主干道的名称。 顺着人流走到鼎湖街入口牌坊处，徐耘终于开口询问今天的目标。 “这里有家烤鱼店，看网上的评论，它家的烤鱼特别好吃。” 徐耘立刻假装回忆：“我记得以前有人跟我说，网上的评论不能信啊。” 赵梦江顿了顿，假装没听到，自顾自掏出手机：“叫什么名字来着，记不住了，我来看一下。” 徐耘不肯放弃作死，他清了清嗓子，端着声音道：“赵梦江同志，你知道这话是谁说的吗？” 赵梦江也不看手机找店名了，直接来一手斗转星移：“既然不可信，那你别吃了，我自己吃。” “那可不行。”徐耘连忙否决，“你请客我不吃，岂不是亏了！”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哈！”赵梦江占得上风，笑了一声，没有趁胜追击。 或许是因为今天属于非节假日，这家名叫“鱼见川香”的烤鱼店尚未客满，招牌烤鱼甚至要早于其它菜先上桌。 赵梦江率先拿起筷子，却未动手，而是看着徐耘：“尝尝吧！” 徐耘低头拿筷子，避开赵梦江那如弯月一般的眼睛：“你先吃啊。” “你先尝尝好不好吃嘛！” 徐耘没再客气，抬起筷子拨开鱼背靠近鱼头部位的辣椒，夹了一块烤成了焦黄色的鱼rou放入嘴里。 “怎么样？” “很香。”徐耘夸赞道，“你的眼光不错嘛！” 赵梦江闻言得意笑道：“那当然！” 同时也夹了一块靠近鱼尾的rou放入嘴里：“尾巴这里也很好吃。” 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这么吃着，氛围渐渐变得尴尬起来。 “那个……” “说起来……” 见菜上齐了，两人似乎都想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 一同开口，又一道停下。 两人互相看着，突然一齐笑出声来，惹得周围食客投来诧异的目光。 笑了一阵，徐耘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嘴：“你说。” 赵梦江喝了一口麦茶，顺口问道：“你最近在做啥？” “就还是代笔写信。”徐耘将关键信息隐去，“前两天那个委托，是一个儿子被拐走的女人，她和丈夫找了三十多年都没找到…… “他们夫妻俩这些年也一块帮好几对父母找到了被拐的孩子，偏偏他们自己的孩子，一直没线索。一点都没有。” 徐耘叹了一声：“听说我这边代笔写信顺便寻人，就找到我这来了。” “那你找到了么？”赵梦江连忙询问。 “没。” 徐耘摇头，他看着赵梦江期待的神情逐渐消失，继续说道：“他们的孩子从小就机灵，被拐的时候都六岁多了。” 他顿了顿，说出了最为残酷的猜测：“或许因为养不熟，也或许因为会吵闹导致人贩子被人注意到，可能早就遇害了。” “啊。”赵梦江轻轻喊了一声，“这样么。” 沉默一阵，她又看着眼前的碗碟，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徐耘：“那他们该多么伤心啊。” “嗯。”徐耘点头，“或许他们早就有了这样的猜测，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总是希望孩子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待父母找寻。” 说完这话，徐耘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嗐，不该说这么沉重的话题。” 他抽出一双没有用过的筷子，夹一块rou放到赵梦江的碗里：“来吃rou，吃rou就高兴了。” 见他如此，赵梦江口是心非地说：“你以为我是你啊？就想着吃rou！” “嘿！”徐耘笑了一声，“说起来最近有啥好看的电影，下午请你看。” “等吃完饭再看吧，吃饭要专心！” “是是是，听你的。反正时间还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