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悟道
微风凌乱了萧弈的发梢，他看着眼前绝美的风景一时间竟散去了大半怒气。只见远处一潭碧绿的湖水，微风轻柔的触摸湖面，将碧绿的水荡漾出柔和的清光。游鱼在其内欢快的游动，时不时跃出水面搅动一圈圈波纹。空中低飞的色彩缤纷的鸟儿，轻快的鸣叫，时而低空盘旋，时而轻点水面。湖边是排列整齐的绿柳，随风轻轻飘荡着枝条；而地面上无数不知名的野花，千紫万红的装饰着碧绿的大地。这里太美了，美得不容许有一丝焦躁的声音，除却湖面上风格清新的小亭中，优雅的抚琴弹奏的男子拨弄出和谐而动听的琴音。 这男子生的清雅脱俗，温润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睛，透射出点点星光，他轻轻的弹奏，直到一曲完毕抬头看了看萧弈。男子的眼睛太过深邃与睿智，萧弈只是被他轻轻一扫就像是被看透了全部，他微微一笑，道：“你似乎很害怕？”。 萧弈兀自挣扎一番，还是举剑直指这男子，沉声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就是无启族的神灵吗？”。 男子微微摇头，道：“我不是，神灵与我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我在这里居住了很久，久到这里来了一个神灵罢了”。 萧弈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从这个男人身上他无法看出哪怕一丝邪恶的气息，他考虑一番收起天罚剑，道：“神灵在哪？我要去杀了他”。 男子微微摇头，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去了也是送死...也不对！去了也是多上一个泥土人罢了”。 萧弈怔了怔，半响，他默默的转身，他要去找那个神灵，他不会死、死的必定会是神灵。 “等等”，男子叫住萧弈，待萧弈回头后，他低声问道：“为什么我在你的眼中看不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你眼中有那么深的恐惧，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萧弈仔细的思索男子话中的意思，或许男子真的看破了他，或许男子只是无意问出，他想了想，道：“我不会害怕，这世界没什么值得我害怕的”。 “不对”，男子摇摇头，道：“你眼中对这个世界很怀疑，你在恐惧..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是谁，你到底从哪里来？”。 萧弈心中咯噔一下，这男子竟然真的看破了他，他仔细看着男子深邃的眼睛，低声道：“我叫萧弈，至于我为什么会怀疑这个世界，因为我从一出生就有另一个完整的世界的记忆...而带着一份完整的记忆的我，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愈久，就愈加难以抑制的产生了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 男子迅速踏过水面立在萧弈的身前，深深的看着萧弈，道：“所以你就在恐惧，你害怕你某天醒来发现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男子的眼睛极有魔力，萧弈死死的看着男子的眼睛，道：“是的，我在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久到我身不由己的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感情，甚至于我都淡忘了那个世界的大部分记忆。你说，若我那天醒来不仅失去了这个世界的一切，还遗忘了那个世界的一切，我.....”。 “这就是你恐惧的原因？”，男子打断了萧弈的话，郑重问道：“你不相信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你以为你身边的人都是你梦中的人吗？”。 “或许吧”，萧弈点点头，道：“至少我很怀疑是的”。 男子思索了片刻，沉声道：“你在这里会痛吗？”。 “会”。 “那你会爱吗？”， “不敢爱”。 “那你会喜欢么？”， “会”。 “很好，那你会伤心么？”， “偶尔会”。 ......... 男子深深的看着萧弈，又道：“那你在那个世界的痛、爱、伤心还在么，还有感觉么？”。 男子的眼睛极为深邃，萧弈不得不在男子的眼睛下郑重，他低声道：“那个世界的感情我已淡忘，毕竟时间....”。 “停”，男子很不客气的打断萧弈的话，沉声道：“你的心在哪里，哪里便是真实存在的世界...现在！大声告诉我，你的心在这里吗？”。 “在！”，萧弈肃穆，他早已爱上这里的一切。 “很好”，男子微微一笑，道：“那你再看看这山，你看它还是不是山？” 山自然是山，萧弈肃穆的看着山，道：“是的”。 “很好”，男子又指了指湖面，道：“你看这水它还是不是水？”。 萧弈抬手从湖中引来一丝清凉，道：“是水”。 男子又指了指树与花草，道：“你看这些植物，它们还是不是植物？”。 微风吹动这些花草树木，萧弈仔细感悟它们的气息，道：“它们是植物”。 “好极了”，男子神色肃穆，指天立地大声道：“你看这天地间，可是一方世界？”。 天地自在，萧弈缓缓的感受这天与地的呼吸，大声道：“这里就是一方世界”。 “身同自然，与天同息”，男子轻轻一指戳在萧弈额头，振聋发聩道：“此时不悟更待何时！”。 萧弈一怔，刹时间便身心通明，天地万物之灵便了然于胸。他再看那山，那山便似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再看那水，那水便似在他身躯中流动；他再看那天地，那天地便如融入他的胸中一般，通透明亮.... 男子缓缓收了手指，轻轻挥手便将此时已显微暗的天空化为清明，“悟吧..这天时暂时不会打断你”，他心念一转，便轻轻离开，仅留下萧弈悟道于天地间。 --------- 千虞看着美丽的夕阳，她此刻心中只有焦躁，萧弈悄悄离去到现在也不曾回来。她担心他，可是她却不能再停留下去，很快就要天黑了，他们要来了。 “走吧”，千水兮用力拉扯千虞的手，低声道：“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千水兮拖着不愿离开的千虞，边往早已准备多时的族人前走，边道：“他修为深厚，你不用担心他，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待千水兮将千虞拉到族人身前，她看着精神萎靡的众族人，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凭她的力量绝对无法完全的将千戎族，护送到她连方位都不知道的九黎族。“不知此番到达九黎族时，这些族人在穿过精怪领地的时候会死去多少”，她不敢深想，便挥挥手令族人们出发。 逃难的路从来都不是坦途，她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平时作为依靠的峭壁，峭壁没有路，千戎族人只能凭借着峭壁上的滕蔓缓缓滑落。峭壁高数百丈，千水兮看着族人们缓缓的有峭壁上的滕蔓滑下去，她内心极为焦躁，以族人们这种速度，恐怕待无启族再次来临时族人还未下至峭壁。“快、快”，她不停的催促族人，奈何族中大部分都是些孩子，她们无法快速坠下滕蔓。千水兮无可奈何只好唤了族中极少能够勉强飞行的族人，一次又一次的运送族人。 天色渐晚，“吼！吼！吼...”，绝望的嘶吼再来传来，千水兮看着近半滞留在峭壁上的族人，脸色刹时惨白。她推开身边的千虞，道：“你先带领下面的族人走，我来阻挡他们”。她转身还不及走到一半，却发现完全没办法御使灵力，她的力量已在不停运送族人的时候耗去的一干二净，就连她的长剑也被萧弈插在她的‘丈夫’身上。 无启族咆哮着愈来愈近，千戎族人身不由己的开始后退，由于千戎族人大部分都靠着峭壁站立，是故这番大部分人的后退，将身在峭壁边的族人挤得纷纷跌落悬崖。 千虞正好在峭壁边上，她目呲欲裂的看着由峭壁之上跌落的族人，在峭壁之下盛开的朵朵血花，彻骨的寒心涌上了心头。“不要挤，大家按顺序爬下去，不要挤啊！...”她徒劳的在悬崖出叫喊，奈何此刻面对着无启族的千戎族早已听不到任何话语，她们只知道后退，离无启族远一些、再远一些。 无启族愈加接近，被挤得跌落悬崖的族人愈多，千水兮抵御不了无启族，亦控制不了族人。她无可奈何，只好领着仅剩下的千雅、千蝶等守卫，手拉这手在悬崖编上阻挡着汹涌的人潮，以便让滕蔓上的族人可以逃生。 人潮太过汹涌，千虞眼见娘亲们几乎要跌落悬崖，她根本无从思索悬在她们身后的空中，御使最后的灵气顶着她们，不让她们也步上坠落悬崖的后尘。 无启族已经奔跑到了千戎族人前，承受杀戮的前方千戎族爆发出最大的力量，她们终于退了下去。此番族人们是一个巨大的退步，而正在悬崖边上的千水兮、千虞、千雅等人再无法抵挡，甚至她们也没了灵力缓冲坠落的速度。 坠落，只是一刹那，但千虞的心思却在这一刻千思百转，她还没等到他回来...这就要死了，“真可惜！”，她渴望的看了一眼天空，迅速的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