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里

    叶真麻溜地下楼，重新又换上一身黑红色的工作服，像只辛勤的工蜂一样继续开始自己从未接手过的午夜工作。

    直到夜里两点，叶真依然还是精神奕奕地跑上跑下，昨日的煎熬在他现在看来是多么地值当，不但补上了休息一天带来的损失，而且看自己现在的状态也不会错过明天的工作，幻想着叮叮当当的硬币落进口袋，叶真打从眉毛开始都是带着笑意的。不过这份清闲只维持到了酒吧大门突然被整个推开的那一刻。

    众所周知，酒吧的大门在夜间从来都是虚掩着而非敞开的，这是为了在最大限度地提升室内音响效果的同时给酒吧增添一点小小的神秘感，而每个进入的顾客也会默契地不将门推到最大。

    所以，会在这个酒吧最热闹的时刻打破常规的人，不是债主就是大主顾，于是王经理很快就屁颠屁颠地迎下来了。

    忙碌着的叶真可没时间去关注那边的情况，既然王经理都过去了，他自然也就乐得躲一旁去继续忙自己的事。

    “小叶，小叶你过来一下。”

    听到王经理叫，叶真赶忙跑过去，却看到王经理和三个穿着奇形怪状的男人站在一起，这几个男人他从未见过。

    “小叶，你把地下室的钥匙给我一下。”

    王经理胖乎乎的脸上此刻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叶真的心里却是咯噔了一下。

    七夜酒吧的地下室和其他地方显然是不同的，那里从不允许酒吧之外的任何人进去，地下室的钥匙也只有叶真、没来的小何，还有王经理手上有。

    地下室的钥匙同样与众不同，那是带着指纹存储的电子卡，谁进谁出全都有记录，谁也别想作假。

    叶真从来都不知道地下室里有些什么贵重的东西，无非是些藏酒和杂物，他和同事们也经常因此调笑老板的大费周章。

    但叶真同样也不是一个笨蛋，地下室的藏品状况并不会妨碍他对眼前的情况作出推断。王经理带着外人想要进地下室，显然是要做一些隐秘的事，而这些隐秘的事他又不想让老板知道，于是便要叶真来当开门的钥匙。

    这是要拿我当替罪羊么？

    叶真在脑子里犹豫不定，他并不能肯定王经理就是一定要做对老板不利的事，说不定他真的只是忘记带钥匙了而已。但一大堆事前的迹象，包括让他顶替工龄比自己更长的小何的班，都让叶真不得不去斟酌，不过王经理显然不会给他思考的时间。

    “快点吧，这几位可是老板的大客户，不要耽误了事情。”

    “哎，哎……”

    叶真毕竟一直都是在王经理手下工作，积威日久，当下便也没有再开口多说什么，只是利索地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几位请。……我们出来前不要再让人进来了。”

    王经理若有所思地看了叶真一眼，丢下一句话后带头走了进去，三个看着吊儿郎当的花男紧随其后。

    “小家伙长得挺秀气的嘛，皮肤真不错。”

    叶真脑子里还在转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只手向他的下巴摸来，随即响起的尖细声音更是让他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让那只明显是男人的手探了个空。

    “咦……”

    花男惊异地看着叶真，他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但却是第一次失手，而他显然也从未想过会在一个看起来就像是未成年的男孩子身上失手。

    “老三，不要做多余的事。”

    低沉的声音从地下室里传出去，看来是三个花男中的老大发话了，被叫老三的花男不甘地哼了一声，埋头消失在叶真的视野中。

    叶真浑身的冷汗现在才冒出来，他不是没见过同性恋，可被同性恋搭讪实在是第一次，这可真是一次足够做几晚噩梦的可怕回忆。

    既然门已经开了，再想其它的也就毫无意义，叶真继续回到一楼干活，酒吧4点钟才会歇业，他还得加两小时的班。

    四点一到，叶真却没有急着下班，而是和同事打个招呼后找了间闲置的包厢直接躺下休息了，虽然他依然没有感到疲倦，但也不想挑战自己脑血管的坚韧度，有空休息就还是抓紧休息一下吧。

    ‘救命……’

    突如其来的短促求救声将叶真惊醒，前日的恐怖阴影仿佛又再度笼罩，叶真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去找离自己最近的利器，不过事情似乎并非他想象中那样。

    “土狼，你疯了？谁叫你杀人的！”

    这是胖子王经理刻意压抑着的声音，但听到这个声音叶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好像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东西。

    “谁叫这个蠢女人突然跑过来，反正事也做完了，有什么好怕的。”

    这个声音叶真也听出来了，是那个叫老三的花男，他的外号原来是土狼么。

    “你有点脑子好不好，事能不能成还得等三天呢，这三天你准备躲到哪去？！”王经理气急败坏地骂道。

    “好了，事已经做了，人也杀了，再在这里浪费时间才是多余，把尸体处理好……谁？！”

    当低沉的声音响起时，叶真正悄悄地从门缝中向大厅偷看，也正好看见了地上被割断了脖子的小何，以及三个花男中的老大骤然变色的双眼。

    见鬼！

    叶真转头就跑，酒吧包厢的卫生间是有窗户的，但窗户上却有防盗栏，听着身后急促而来的脚步声，他竟胡乱地使力将防护栏拽了下来，慌不择路地冲了出去。

    出了窗子是条很长的小巷，没有灯，月亮也已经沉了下去，一片漆黑中叶真摸索着奔跑，撞得杂物四处乱飞，这实在是最糟糕的撤退了，一路行迹暴露地彻彻底底。

    “哟，原来是熟人呢。”

    黑暗中一个身影堵在了巷子口，叶真当然记得那该死的娘娘腔，花男中的老三，土狼。

    “真是可惜啊，原本还准备在正事做完后找你聊聊天呢，现在却只能杀掉你了，真是好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