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95号别墅
那是新世纪的冬天，北方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可走在杭城的大街小巷，依然是斑斓的“秋景”。远眺宝石山，淡绿的是山脚，棕红的是山腰，墨绿中的山顶挑着几抹酒红，铅灰色的保俶塔就矗立在当中；近瞧：红得耀眼的鸡爪槭、黄灿灿的银杏，在暖暖的阳光照射下，犹如一幅绚丽多彩的油画。还有那丰富多彩的法国梧桐树叶，把西子湖涂抹得分外妖娆。西湖岸边更是游人如织，游客们手拿着苹果手机不停的拍照。一位西湖手划船的船工指着宝石山对游人说，宝石山上有一些到了秋天会变色的树，但因数量少，色彩不明显。了银杏、无患子、黄连木等到了秋天叶子变成了黄色，以及鸡爪槭、红枫等变红色，还有一种叫乌桕的树，叶子的颜色会成为红里带黄或黄里带红的不同颜色，非常好看。然而许多游人看到香樟常绿树和落叶树居多，人们大都是从断桥残雪走过，还有人走不不多时就到杭州楼外楼菜馆就餐。 楼外楼，它创建于公元1848年（清道光二十八年）。它的创始人叫洪瑞堂，是一位从绍兴来杭谋生的落第文人。他从南宋诗人林升的诗中取了三个字，把自己的小店取名为“楼外楼，酒店采取典型的中国园林式建筑，平湖秋月、放鹤亭、西泠桥、文澜阁、点缀左右，游人在此就餐可移步换景、渐入佳境，同时反而还能使酒客显得自然、淡泊。 这天，靠窗边有一桌酒席，座着几位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们谈笑风生，先品西湖龙井，接着又上了一桌酒菜。凉的是西湖蜜藕、杭州素烧鹅、绍兴醉鱼干、墨鱼大烤。热菜是：东坡rou（盅）、叫化童鸡、宋嫂鱼羹（盅）、西湖醋鱼，外加西湖纯菜汤，酒水是王朝金色庄园干红一瓶。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为首的中年男子说：我们几个被集团派到北非承揽建筑工程，开拓海外业务。今天我们干了这杯壮行酒。大家都举杯喝了。 他接着说：我母亲在乡下没有文化，但特喜欢文化人，生我的时候，给我起名叫洪瑞堂，想让我将来有文化吧！结果我不负母忘，80年代，考上了上海外国语大学阿拉伯语专业，你俩是我的同学，是知道的。张工是学建筑管理的，我们会成为莫逆之交。虽然我们已人到中年，却在中国改革开放大潮中摸爬滚打了多年。如今我们要到达地球最大的撒哈拉沙漠地区，和最有特色的地中海沿岸，看人类最大的湖，享受着独特的地中海气候。在哪里欣赏何其壮哉！ 三个人都随声附和着。 那洪瑞堂看看窗外，又说：云山秀水是西湖的底色；山水与人文交融是西湖风景名胜区的格调。西湖之妙，在于湖裹山中，山屏湖外，湖和山相得益彰。西湖的美，在于晴中见潋滟，雨中显空蒙，无论雨雪晴阴都能成景。每当晨光初启，宿雾如烟，湖面腾起薄雾时，”六桥烟柳”的优美风景和夕照山的雷峰塔与隔湖的宝石山的保俶塔相映成趣。白居易有《钱塘湖春行》：孤山寺北贾亭西，水面初平云脚低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最爱湖东行不足，绿杨阴里白沙堤 我们去的“马格里布”，在阿拉伯语中是西方的意思，一般指地处北非的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和摩洛哥3国，是非洲文化发展最早的地区之一。希腊神话中就有反映马格里布人和希腊人之间斗争的故事。8世纪初，马格里布开始阿拉伯化。14世纪初，摩洛哥旅行家伊本白图泰的游记所记欧亚各国的社会情况。16世纪以后，北非除摩洛哥外，均被土耳其人征服，成为奥斯曼帝国的一部分。19世纪后，马格里布逐渐沦为西方殖民地。20世纪50年代，马格里布诸国相继独立，民族发展才开始起步。要从历史上看，哪里急需发展，空间巨大。明天我们这些被天堂集团聘任的阿拉伯语翻译、工程人员，就座飞机到了阿尔及利亚首都阿尔及尔喽！ 他喝了一口酒又说：当初我们学习阿语，是选对了，在世界语言中，除拉丁字母外，阿语是应用最广泛的一套字母，使用阿语字母的语言在中国境内的就有维吾尔语、哈萨克语、乌兹别克语。都是阿拉伯人把阿语带来的。那《古兰经》的降示，真使阿语大放异彩；通俗优美、朗朗上口，读起来铿锵有力。有一种流行的说法：阿拉伯人善用舌，希腊人善用脑、中国人善用手。阿拉伯人是极富于用口头表达思想感情的，大家熟悉的阿拉伯文学巨著《一千零一夜》就是最好的说明。它最初是口头文学，后经许多民间艺人、文人学士几百年的收集、提炼加工而成。整个故事的形式就是用阿拉伯口语表达的：山德鲁兹的聪明、辛巴达的勇敢、阿拉丁的智慧，加上阿拉伯人豪放第性格及与肢体语言相结合，使阿拉伯语富有很强的表达感染力，至今阿拉伯语还有“夜聊”这一专用词。我们今天也要聊到月上西湖，三潭印月。 黑黑的天空底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在湛蓝的地中海和青翠的萨赫勒山之间，是一片明光耀眼的白色建筑。这就是素有”白色之城”称誉的阿尔及利亚首都阿尔及尔。大凡到过这里的人，无不啧啧称赞其璀璨夺目的白色之美，喻之为”身穿阿拉伯白色长袍的美人”。 每年冬季，海滨都会有大量的候鸟从这里向北迁徙飞往温暖湿润的南欧，鸟儿与晚霞织成奇妙的画卷。这群中国人就像经济候鸟一样来到地中海南岸。他们从早到晚，披星戴月，不辞辛苦的投标，再投标；经历无数次的希望与失望的折磨，终于中了几百套住宅项目，他们用中国式的礼尚往来，与业主建立了良好的关系，站住了脚跟。到了2009年，阿政府大规模兴建监狱，宏伟的“马格里布”1000座监狱城项目公开招标。洪瑞堂独出心裁，在总体方案中，为业主作了演示讲解。 他在评标会上说：先生们，你们看，瑞典斯德哥尔摩，18世纪由犯人建造的监狱，现在已经成为斯德哥尔摩最美丽的一块城市绿洲。与建造之前贫瘠的土地、乱石遍布的荒凉相比，如今已被政府关闭的监狱旧址已经成为当地人散步、野餐的好去处。这样的场景不禁让人对几百年前当地囚犯们的艰苦劳作产生怜悯和敬佩之情。而时至今日，美丽和传奇的监狱身世已经成为面向游客的最大的卖点。 他翻了一下画面说：也许低矮单调的建筑形式并不能给人感官上的冲击，不过对于那段历史时期的“讲述”，它无疑是个独特的角度。相对于阿尔及利亚的塔西里，她在环绕着沙漠绿洲的一系列村庄中。绿洲没有都市中的高楼大厦，没有让人兴奋激动的狂放名胜，但它保留着淳朴的乡土气息，能带给你平和宁静的心灵感受。如果要建绿洲监狱，则有助于劳改犯的心灵改造。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演示：先生们：电影《逃亡列车》中惊悚的美国西北部监狱还有印象吗？血迹斑斑的沙土上散落着各式面目狰狞的刑具，高高耸起的绞刑架不知道曾是多少人的最后一站……在现实中，美国西北部的蒙大拿州真的存在着这样一所标准的“西北监狱”。无论是建筑还是设施无一不显示出西部戈壁般的“豪迈”，可轻易拆卸的刑具、一切着眼于效率的行动迅速的绞刑架，每每着眼于下一个绞刑目标。建这样的监狱太直接，对犯人是低级手段。大家看：这座景色宜人的小岛，名字叫“鹈鹕岛”，作为美国许多剧作和小说的原型，曾是禁闭重刑犯的残酷铁牢，因此又名“监狱岛”、“恶魔岛”。1934年，因其得天独厚的位置，被设为戒备森严的联邦监狱。岛内曾囚禁过美国最凶恶的罪犯：黑手党头目“机关枪，被拍成好莱坞电影《阿尔卡特拉斯岛鸟人》“的鸟类疾病学家。这个“恶魔岛”还曾经关押了一名举足轻重的中国伟人-钱学森。监狱里共有五次自杀、八次谋杀和十四次逃狱记录，除了有些被警卫射杀或落入鲨鱼之口，其余侥幸跳水逃亡者，也多禁不住凛冽的海水而被捕。在狱史的记录上没有一个人能生还逃脱，即使有五人的行踪成迷，仍被认定生还渺茫。尽管这里环境优美，但是对囚犯的精神摧残是相当严酷的，最终能离开此岛的绝对是有着极其坚强的意志的人。那么在阿尔及尔附近的海湾中，散布着许多小岛，其八龙海滨对面的小岛，最为适合建幽凄的牢房、还可产生离奇逃狱的动人故事，到那时有没有阿拉伯犯人敢勇闯夺命岛呢？ 招标会结束后，洪瑞堂心情难以平静，他乘汽艇，再一次登岛。他面对四面苍茫的海水，不禁浮想联翩：如果在这里建成监狱，在今后漫长的岁月里，是否曾有过《基督山伯爵》那样的故事？是否有过如睿智的长老或是蒙冤的邓蒂斯那样的传奇？诶！事实往往容易被世人忽视，一切的答案或早已沉入茫茫的迷雾之中。可无论如何，监狱是摧残人已有的思想，重新改造人的地方。它不仅仅要用高墙在限制人的自由，更主要的要用精神控制。如果岛上还建教堂，每天囚徒听到教堂里传出的声音：“安劳呼艾克拜尔”（真主至大）。犯人就如同看到白云飘过的天国的“彼岸”…… 又过了一段日子，传来消息：中标了。 随着业务的开展，人员的增加，经理部在八龙海滨95#租了相邻的两幢别墅作办公和居住用，别墅间有小门联通起来。办公用的别墅的主人是阿总统麾下的采购官员。另一幢别墅的房主，是在阿做木材生意的法国后裔，这个生意人曾控制了全国70%的木材交易额。 两幢别墅都是地中海风格，蔚蓝色的浪漫情怀，海天一色的自然纯美，多铺赤陶或石板的地面及海蓝色的屋瓦和马蹄状的门窗，那白墙在不经意的涂抹形成了一种特殊的不规则表面，连续的圆形拱门及回廊采用数个连接或以垂直交接的方式，在走动观赏中，出现延伸般的透视感。再加上不修边幅的线条，自然形成一种独特的浑圆造型。 如果你在地中海众多的周边国家游览，尽管他们民风各异，但是独特的气候特征还是让各国的建筑呈现出一致的特点：“地中海风格”。 洪瑞堂住在柔和且显露威严的主套间：满铺淡黄色的地毯，壁炉前有4个超大皮椅，时髦精致的书房里，安放一台等离子电视、能收看汉语、阿拉伯语和法语节目。在其背景墙上同时投影出大幅风景画。景深是与海岸平行的萨赫勒山。近前是低平的山丘沿着海岸蜿蜒，俨然是一座巨大的半圆形阶梯式剧场，阿尔及尔就在这个错落有致的”剧场”台阶上。画面上部有土耳其人和阿拉伯人修建的老城，处于海拔120米的萨赫勒山坡上。它以土耳其人1516年修建的一座城堡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三角形地带。投影边缝有文字介绍：城堡在土耳其语中叫”卡斯巴”，修建在一个古老建筑的遗址上，是土耳其驻军总督的官邸。法国占领之后，这座卡斯巴的清真寺变成军营，后来会客厅坍塌。只留下宣礼塔和一些大理石的拱门和柱石，还有一些储藏宝物的拱形仓库。据说这是塞万提斯在阿尔及尔滞留时代所遗留下来的唯一痕迹。 洪瑞堂可沿走廊经过一间大客厅就能登上高傲的如同雄鹰展开翅膀的屋顶楼台。用望远镜向东北瞭望，一条条纵横交错、首尾相连的狭窄的街巷。纵的街巷呈阶梯形状，有几十个阶蹬，陡峭而严整，有如一道道瀑布飞流倒悬。横的街巷盘绕在山腰，弯弯曲曲，倒也错落有致，形成三四个清晰的层面。街巷大都不过两三米宽，曲折回环，简直就像一座走向难辨的迷宫。其间的房屋大多是三四层小楼，上层是人口拥挤的住户，下层往往是五光十色的商店和摊贩，它们门窗相向，脊背相连。往下部看则是法国殖民者督建的新城。那新城沿着海岸展开，并顺山坡向上发展。街道宽阔整洁，多欧式建筑和街头公园，政府机构和公共设施也都集中这里。再从全景观瞧，无论新城旧府，他们都朦朦胧胧的熠熠闪耀在蓝海与青山之间，显得异常光亮。白色的主色调同地中海上灰蒙蒙的雾气两相映照，融为一体，淡淡如轻烟笼月，nongnong似雪上添霜。 员工住房的风格，奇形怪状，线条多样。窗户，折光物与墙壁完全一致。还不时的带有现代韵味的法国浪漫。可走进这座别墅里的人，却看到了四周高大的院墙，墙头安装双层铁丝网，还有被紧紧的关闭了的大铁门。底层有一小块三角形草地，当中养着三条大狗。 一条是非洲撒哈拉沙漠南部阿尔及利亚的图阿格雷部落培育的北非猎犬阿沙瓦。金色的狗毛，强壮勇敢独立，高度发达的鼻子，嗅觉灵敏，易于发现猎物，对陌生人比较警觉。它每一条肌腱都非常明显，直而优美。。另外两条是猎犬阿拉伯灵缇，发源于北非，在当地的古书和古代雕刻中曾出现相似的犬型。更早以前其祖先可能来自现在的沙特阿拉伯。有人认为它只是萨路基猎犬短毛型与其他类似的品种杂交育种而成。体型很像萨路基，瘦长洗练，非常俏丽优美。它是非常出色的猎犬，有良好而健壮的肌rou、聪慧而独立的性格和忧伤的黑眼睛。 这里这么像监狱，难道是中国人不敢出院，怕抢，怕被骂阿里巴巴，还是自己在吓唬自己？登上楼顶露台，环顾四周，各式各样的地中海风格的别墅，每户都把木门窗紧紧的关闭着。 又新来一位员工孙荣，住进了别墅的首层一间大屋。同屋的是一位会计，躺在床上，一口口的喝着葡萄酒，床头放着一个花三万第纳尔买的高保真音响，那草原上的牧羊之歌低沉浑厚的播放着…… 一辈子放牧摸黑又起早,马背上失去了青春却不曾知道;放过羊群放过马群;放过了风沙也放过了风暴;最爱喝的是烈火性的酒;最爱唱的是蒙古的长调;只要喝了酒只要唱起歌;大树也压不垮,大风也刮不倒;啊~~~哈~~~嘿`~~~~~`一辈子放牧摸黑又起早,马背上颠簸的岁月累弯了腰;放牧着昨天,放牧着明天;追逐过彩云迷恋过花草;从不辗转昨日的围栏;总在把新的牧场寻找;大河也拦不住,沙漠也挡不住;马足声啊响了心中的春潮他在这里四年了，刚刚三十八岁，头发就掉了一圈，他刚来的时候，痛恨周围的高墙，讨厌半夜嚎叫的猛犬。慢慢地，习惯了生活在其中;最终发现自己不得不依靠它才能睡得安稳。 孙荣看到高墙上锈迹斑斑的金属刺篱，发现自己是如此的激动，以至于铺好了被褥竟不能静静地坐下来思考，他想不仅是那些重获自由即将踏上新征程的人们才能感受到这种即将揭开未来神秘面纱的激动心情。我跨越千山万水竟来体验这非人的生活;我多么希望地中海如同我梦中的一样蓝。 歌声伴随着优美的音乐飘荡着，会计似乎听到非常美妙动人的故事，美妙得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美妙的让孙荣心痛。这声音传出门窗，直插云霄，飞得比任何一个人敢想的梦还要遥远。就像一些美丽的鸟儿扑扇着翅膀来到我们褐色牢笼，让那些墙壁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样。就在那一刹那，会计感到了自由。这就是音乐的美丽。高墙无法把这种美丽从会计那里夺去。这就是意义所在。会计需要它，就好像自己不要忘记，忘记世上还有不是用石头围起来的地方。忘记自己的内心还有自己的东西。 孙荣听到了音乐来渲染和烘托出来的精神世界的超越性，仿佛具有第三种空间感。飘走了高墙中的残酷专制和道德缺席。会计从一种从垂死的、惯例的制度形式中使生命经验恢复了热望。希望生活在家乡的妻儿在祖国的美好空间中过上美好的生活。他给远在中国的家人边边的挂电话，他听到孩子叫他爸爸的声音，这样才是他真正渴望的世界，才是会计逍遥的真义所在。 临屋住着一位老翻译，他在阿拉伯世界二十多年了，使他赚了许多阿拉伯国家的钱，可是每次新来的女翻译到这里，他都要拽着女孩细嫩的手摸着说：“千万不能相信阿拉伯人。不要抱有幻想，那是危险的事，那能叫人精神崩溃。”他想念他的祖国，想念他的家。可每当他回到家的时候，他都会再次回到阿拉伯的世界里，他已经被高墙里的生活体制化了，他不适应中国日新月异的社会生活。当孙荣看到他时，他在一声不响的看走廊上挂着的孟德里安的绘画《百老汇爵士乐》。 住进这里的都是什么样的人呢？孙荣在想：“建筑开发行业有工程设计、造价、施工、材料设备、营销、物业、装饰、财务、行政人事等几十种，另外还有大批的法语翻译，也就这类人吧！ 他望着高墙，突然感到，能不能是押送来的劳改犯，或者是自愿来这劳动改造的人？ 不得而知？反正这里距中国千山万水，和北京的时差有七个小时，孙荣飞到这很疲劳，观察了解了一会，也放弃救世主的眼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和能力，在自然面前，不用大惊小怪， 不用担心人们放弃自己，因为没有人会救你，每个人都在忙，有的忙着生，有的忙着死。大都是在忙着追名逐利，强者自救，圣者渡人。先保护好自己再说。很快他就睡着了。 一段日子过后，他便与公司的人混熟了，也看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现象。 他问本屋的会计，这些人来这里工作为了啥呢？ 会计脱口便说：“为了钱！” 孙荣：为了挣钱，每个人做事都没有了是非，心眼小，气量窄，人间至善，而美好的事物都不存在了。简直就是生存试验场，毫无生存质量而言，人类文明竟倒退了。 会计：每个人都在刺痛对方的伤疤，都是狼心狗肺。那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你看到回国的人，一个个都伤心的。这还是好的，许多人都成了傻子，回国后呆呆的被称为阿尔及利亚综合症。 孙荣：阿尔及利亚综合症。真是不是忙于真正的生活,就是一步步地走向死亡。 会计：就是你跟他走对面，和他问好，他会一声不响，还直直的往前走，看见当没看见，听见当没听见。 孙荣：减少是非，简直就是机器人。早晨和我晨练的那个总工，会说话，但装哑巴不说话，就是小说《红岩》里著名的渣滓洞监狱装疯卖傻的老地下党。生活中最美好的那一面，也会让人时刻为生活的美好的而满足的东西语言交流没了。但还不太像狗一样嗷嗷叫。 会计：还有自言自语，自己跟自己说话，旁诺无人，进入到自我的精神世界里。还有就是所问非所答：你问他吃饭了吗？另外一个人会说：我刚去厕所。他会一愣，说：在跟我说话你吗？ 孙荣惊呀：把人都变成啥了！可看得出，这里都是高学历的人，都是精英，精英们的脑子里全都是如何赚最多的钱，再加上管理层把人管得很细，完全教科书似的精细化管理，但也不能把精英训练成囚犯哪？ 会计说：“比这邪乎多了，非人的管理。 孙荣大吃了一惊：“难怪有两个合同到期的员工，在送行酒宴上都高兴不起来，提到从前都大骂不止，一个人也不留恋。难道同吃住几年就没有友谊吗？” 会计说：“这里没有朋友。” 孙荣不信的摇了摇头。 会计：两年的合同到期了，公司都会借机往后拖延，而到期的人都在反复的要求，最后只好放人了。按规矩，回去的人要有一顿晚宴。 孙荣：我看到桌上的山珍海味，这也是同欢乐吧！可人情为何淡如水呢？难道一点酒香都没有吗？阿尔及尔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是非洲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它地处地中海南岸，背山面水，风光旖旎。不应该都是最后的晚餐般的氛围吧！ 会计：这里曾是欧亚海上交往的必经之地，也是地中海沿岸国家争夺的对象。中国人来到了阿拉伯民族的世界，体验到了太多的苦难和仇恨？ 孙荣：只能学西班牙大作家塞万提斯，其代表作《堂吉诃德》，据说部分章节是在阿尔及尔被关押期间构思的，其中的囚徒故事则直接取材于他这段苦难的经历。五年的监禁生活在塞万提斯后来的创作中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为什么安逸就不能成就大业呢？ 会计：人大都是凡夫俗子，只图眼前的喜怒哀乐，这里的人晚上除了QQ聊天，就是看电视剧。娱乐消遣都是这样混日子的。这也是躲避是非的最好时光。 孙荣心想：难道在海外的中国人都有这样的情感世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难怪苦难的环境成就了类似于塞万提斯的剧本《阿尔及尔的交易》、《阿尔及尔的浴场》、《有胆识的西班牙人》，都是根据这次被俘经历写成的，这就是人性悖论。 孙荣喜欢大海，他总是一个人溜出别墅。每当他远望八龙海滨那细细的海滩，看到的是地中海亿万年不停的潮起潮落，把岩石淘成粗沙，再把粗沙淘成细沙。再看不远处的一处小渔村，那海中的小渔船总是在静静的拖着网。渔民们一代代的在重复昨天的故事… 2012年7月19日深夜。地中海风情小镇狮涛瓦里的八龙海滨别墅区一片寂静，95#别墅里的人感到一阵阵叫人窒息的浓雾从海面上飘来，院子里的狗突然狂吠起来。在睡梦中的孙荣被惊醒，他睁开眼睛，朦胧中透过蚊帐一看，屋内有一个半身漂浮的人刚从门口进来。只见他穿着白袍，脸色白的像纸一样，那病容满面的目光里，闪着凛冽的寒光，这是极其凶残的豺狼般的目光。他一动不动的停在门口，像一具僵尸，又像是一尊蜡像。孙荣惊讶的不敢有半点响动，定定神一看，原来是隔壁的老翻译，人称撒老师。 狗叫声越来越急促，夹裹着被燃烧的夹竹桃的一阵窒息的浓雾袭来，孙荣一阵咳嗽，撒老师随之消失了。他慢慢的下了床，到走廊四处查看。在微弱的廊灯中，他看到一幅画，闪着金光。一个美丽的贝因族青年的头像在画的正中央。上空是漫天星斗和一弯明月，背衬着雪山大川湖泊，山坡草地上还有点点羊群，旁边的峭壁由群山草原瀑布流淌进浩瀚的地中海，那蓝色的大海像湖水一样平静。 贝因族青年许多美丽的头饰闪着星光，她环抱着一个瓦罐，里面盛着乌云闪电、大海狂涛如高山瀑布一般倾注到静静的地中海，浮在海面上还有晶莹的茉莉花。 孙荣惊讶的想：这幅画的作者是谁呢？创作出如此神韵的人物形象和大自然的精美以及那魔鬼般的变化？地中海的乌云闪电都是阿拉伯人来倾注的吗？ 许久，浓雾渐渐散去，晶莹的画面黯淡下来，狗也不叫了，孙荣静静的回到床上。 他睡不着，在想：那栩栩如生的形象，在倾注什么呢？是阿拉伯之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