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秋游

    问题大了……在秋游的前一天，忽然下起了倾盆大雨，天上好像倒水一样把整个省城都淹没在一片汪洋之中，市中心几条主要的道路都被淹得好像河流一样。省城大学地处偏僻，倒是没有什么排水问题。可是通往养猪场的道路，却已经被雨水打得千疮百孔。秋游那一天虽然没有下雨，但几十辆车子就好像被蛇咬住了的兔子一样，在泥潭中挣扎前进。

    李穆开着他借来的那一辆北京吉普，满头是汗，一半是热的，一半是急的——虽然说没有收别人的钱，可是弄成这样，李穆心中还是很过意不起。走了一半，已经有七八辆车出了故障。都是陷入了泥水坑中死了火，李穆就开过去一辆一辆拖出泥水坑，帮他们打着火，再送一程。

    花了三个多小时，浑身湿透，好不容易把全部人都送到了养猪场，已经是手脚发软，肚子里面饿得咚咚咚咚的叫个不停。李穆也顾不上招呼客人，就去找东西吃。今天是来烧烤的，李穆也带来很多鸡翅膀牛*腐韭菜青椒什么的，不过都是生的，要弄熟工程可就大了。为了避免饿死，李穆决定还是去找一找有什么现成的东西可以填一填肚子。

    办公区已经快要完工了，只剩下最后的贴竹片工序，黄益正在里面坐着，看见李穆来了，立即怒吼：“你这是搞什么鬼？我只不过出去了几天，你就拉这么多人进来了？”

    “是啊，他们来烧烤嘛，我发过短信告诉你的啊。”李穆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是我们省城大学的。”这次来的基本都是省城大学的教职员工，还有一些学生会的学生，外加陆成黄舒华赵明新他们几个来蹭饭的，本来艾莉丝也说要来，要出发的时候有接到电话说有急事去见教授了。

    “就算是哈佛的也不行！”黄益怒吼，“现在场子里面可是已经养了500头小猪了！人身上多少病菌啊！一个人身上起码几十种！十个人就是几百种，今天来了一百多人，那就是几万种病菌啊！你以为为什么养猪场要封闭式管理啊？为什么要远离大路啊？为什么不能开在铁路和高速公路5公里以内啊？就是为了防疫啊！为了避开人身上的病菌！你还一下子叫了上百人过来！万一让我的猪染上什么病怎么办？要是万一染上了，不但这一批猪全军覆没，还要给养猪场来个彻底的消毒啊！”

    “这个……”李穆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讲究，“不是说发酵床养猪能够降低猪得病的概率吗？”

    “你自己也知道是降低啊！是降低，不是免疫啊！”黄益说，“赶紧把那些人都赶走！”

    “不要了吧。”李穆可不愿意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不让他们过去猪舍那边就好了。那些建筑工人身上不一样有病毒，你还不是一边养猪一边盖房子。”

    “那些建筑工人都是用紫外光灯和消毒药水消过毒的！”黄益说，“这些人什么都没干就闯进来了！”

    “那你怎么不阻止他们进来呢？”李穆问。

    “都是同事我好意思说吗！”黄益又咆哮，“你是场主，那些人又是你叫来的！你去说！”这时候黄舒华陪着一个人进来了办公室，黄益立即换上一副笑脸说：“哎，何主任，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在搞什么啊。”何主任抓着李穆的手使劲捏了捏说，“你这里环境真不错啊！就是外面的路烂了点，本来我都想掉头回去的了。不过一到门口，这一路上的辛苦都有价值了，真不错！你赶紧把路修好，以后我们常来。”

    常来……万一真的把你们身上的病菌传染给猪怎么办，李穆心底下嘀咕着。他看了一眼黄益，却发现黄益正满脸笑容的点头。

    “好啊，这里有客房，过一阵子就修好了，何主任以后要常来啊！”黄益说。这些客房就是修给农业局领导的别墅。

    “老黄你现在就好了，能够常住在这种山清水秀的地方。”何主任说，“我也想找个这样的地方来养老啊。”

    趁着黄益和何主任说话，黄舒华才有空给李穆解释：“何主任是我们学校的后勤主任。”然后他低声说，“除了校长书记，学校里面能说了算的就数何主任了，就是一般的系主任都没有何主任厉害。”

    “怪不得黄老师这个样子呢。”李穆说。

    “黄老师是谁啊？”黄舒华问。

    “是农学院那边的讲师啊，”李穆给他解释说，“农业高级工程师，和我合作开发这个发酵床养猪场项目的。”

    “高级工程师不应该是教授吗？怎么还是讲师啊？”黄舒华问。

    “我怎么知道！”李穆摸了摸黄舒华的口袋，“你身上有没有吃的？我都快要饿死了！”黄舒华身上总是带着些饼干糖果什么的作为零食，平时是一边上网一边吃东西，李穆亲眼见过有一次黄舒华晚上7点吃过两只大猪肘子当晚餐，然后开了一包芝麻香脆苏打饼做零食，是那种很大一包上百片两斤多的大包装，结果8点钟黄舒华就把这一大包饼干全都吃光了。

    “有是有，”黄舒华今天也带了带饼干，不过却不是平时带的那种，“山楂饼要不要。”

    “要！”李穆吃了几片，越吃越饿，“他妈的倒是助消化！”

    “是啊，我本来想着烧烤肯定会吃多，所以带一点山楂饼助消化嘛。”黄舒华说。

    这时候又有人进来了，“何主任，你在房子里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大家都等着你发号司令呢……”

    李穆一看吃了一惊，来的居然是安琪。“谢夫人。”他连忙打招呼说。

    “是你？”安琪看起来对李穆是余怒未消，“你怎么在这里？”

    “你们认识啊？”何主任说，“我还想介绍你们认识呢。”

    “我不认识啊，何主任，你就当介绍给我认识呗。”黄舒华一看见安琪这样的美人，马上有点走不动道了，厚着脸皮插嘴说。

    “呵呵，小黄啊，”何主任指着安琪说，“这位是谢校长的夫人安女士。自从谢校长中风，谢夫人就整天都闷闷不乐的，今天是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劝出来散心的呢。”

    “谢夫人！”黄舒华一听这个头衔立即就把脑子里所有的意yin都驱散了，校长夫人这种层次的想都不能想。

    安琪看了一眼黄舒华，点了点头说，“你好，你就是老黄的儿子吧？你替我谢谢老黄组织这一次秋游。哎，老谢以前经常和我，管食堂的，就数老黄为人最老实了，以后有机会可以把老黄提一提……没想到老谢他这么快就……就这样了。”

    “您节哀，节哀啊。”黄舒华点头说，“谢校长一定会没事的。”

    “谢谢。”安琪说，“老何，我们赶紧出去吧，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

    “好啊，”何主任说，“小李、老黄，我们一起出去吧，你们都是东道主啊。”

    “好，好！”黄益一口答应了。

    李穆本来想留下来找找有什么能吃的东西，可是这个样子也没有办法拒绝，只好也答应了，跟着何主任一起出去。

    “真是后生可畏啊。”何主任一边走，一边和李穆说话，“小李你年纪轻轻的，就办了这么大一个养猪场。至少得好几百万吧。”

    “全部算下来一共是五百万。”李穆说。其实是成本一百三十万，以后再加上买小猪、饲料和雇佣工人的钱，也不会超过300万。“其实全都是靠黄老师帮忙，我自己是一点都不懂的。”这句倒是没说谎，说到养猪，李穆真的一点都不懂，刚才还被黄益骂了呢。

    “这是你谦虚。”何主任呵呵地笑着说，“养猪场固然难得，不过我更佩服你另外一样本事。”说着他笑着摇了摇头，却不说是什么本事。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凑趣的了，不过主题是李穆，李穆也不好自己亲身上阵。安琪身份高贵，黄益也没醒悟过来，李穆只好一拉黄舒华，黄舒华才醒悟，接上话茬：“什么本事？”

    “就是泡大洋马的本事了！”何主任说，“前一阵子闹得沸沸扬扬那个和外国美女同居的，就是小李吧？真是让人羡慕啊！那个叫做艾莉丝的大洋马，来报到的时候我见过，那个嫩啊……胸那个大啊……”

    安琪越听越不像样，咳嗽了一声。何主任才想起来还有女眷在，立即换了话题，“谢夫人啊，你卖给我那个平安无事明朝玉牌，我真是越看越喜欢啊。”说着他从脖子里面掏出一个玉牌，“特别是背面这个血沁，真是越看越漂亮，时代的沧桑，无尽的岁月……60万真是太便宜了。”

    李穆一看，这不就是卢思雅四万多块卖给李穆的那个假古董玉牌？这个玉牌后来被谢校长拿了去，后来谢校长中风，安琪还说要拿这块玉牌给谢校长祈福来着，怎么这会儿又卖了给何主任。

    他看着安琪，安琪却始终没有回头看李穆，只是答应着何主任：“这块玉牌是我朋友祖传的，五台山的高僧说老谢今年有一劫，我求了我朋友好久，她才肯把这个玉牌转给我……本来想着给老谢，看看这玉牌能不能替他挡了这一个结束，没想到还没来得及，老谢他就……现在老谢需要到国外治病，没法子只好转让出去了，我拿的时候就是60万，一分钱都没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