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前缘终了
“五年...”韩路喃喃的重复了句,忽然双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待他苏醒时已经是深夜,陈清在他身前生了个火堆,他挣扎着坐起,看着火堆愣愣出神。 深夜的寒风凄凉,配上那噼啪作响的柴火,让韩路内心更觉荒凉。 陈清此时端坐在一旁,不时为火堆添些新柴,她体形瘦弱,面色也因伤势未曾复原的缘由而显得惨白,嘴角那轻微的干裂让她好像落难的平凡女子,与那飞天遁地的仙人完全不同。 “你神魂损伤严重,这几日我思索了许久,也无法想出应对之策,若是不管,或许连五年,你都撑不住...”陈清似自言自语的诉说着。 韩路在一旁始终沉默,眼神注视着火堆,看不透他内心所想。 “你若是愿意,可随我回宗门,我可以请宗门大能为你疗伤,或许他们有法子能救你。” 陈清说完后看着韩路,他依旧沉默着,过了许久,韩路木然的说着。 “跟你回宗门,你探查不出的秘密,你宗门那些所谓的大能,就可以探查出来了吧。” 这话一说完,陈清原本平静的面容忽然阴沉了下来,她冷冷的看着韩路,许久后又转过头去,同样看着火堆,手里那根柴火不停的挑动着。 “我是诚心所言,希望你跟我回宗门后,可以让宗门长者治好你的魂伤,且按理说来,柳千序死了,而你是此事的关键人物,我应该带你一同回宗门复命。” 陈清说后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韩路,认真的说道,“你若实在放心不下,有所担忧,我可以立下道誓,回宗门后定保你平安,且你若是愿意,我还可以为你引荐,让你拜入宗门,修行术法。” 韩路默不作声的看着火堆,似乎对陈清所言并无太多兴趣,他斜眼瞟向陈清,木然的说着。 “我若不跟你走...你会杀我吗?”他已不再信任陈淸。 陈清闻言沉默了下来,也不再继续劝说,开口道,“恩将仇报的事与我道心不合,你可以放心,我绝不会对你不利,你若实在不愿,那就罢了...” 二人一夜无话,静悄悄的,不知是否由于魂魄受到损伤的缘由,韩路觉得十分疲惫,他倚靠在树上,闭目睡去。 漆黑的世界,分不清上下,辨不清方向,韩路似乎身处在茫茫无边的宇宙,他意识昏沉,向个孤魂一样飘荡着。 忽然,他的前方有一阵微光,这是唯一与这片世界不同的东西,韩路定睛看去,那微光似乎也在主动的靠近他。 待微光靠近,韩路看清其内真容后,忽然瞳孔猛缩,面色大变。 “柳...柳千序?” 没错,这微光正是柳千序,他没死? 韩路转身便逃,可无论逃到哪里,柳千序始终跟在身后,韩路明白,自己无论何时都斗不过他,又想起陈清所言自己不过数年寿命,索性不在逃跑,他转过身来,正面柳千序。 这时周遭的世界忽然明亮起来,二人脚下慢慢显露出一片浅浅的水面,似延展到遥远的天涯,水面十分清澈,像是一面镜子,完整的折射出他的倒影,韩路低头看去,越看越是奇怪,可一时半会的又无法发现奇怪的根源。 “他没有影子...”韩路看了半天,终于发现了这异样的地方,眼前的柳千序没有倒影,而自己有。 “乖徒儿...”柳千序开口的第一句依然是那让韩路胆寒的三个字。 “你...想干嘛…”韩路小心的开口道。 “我已经死了,这是在你的识海,”柳千序说的十分坦然,好似本就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一样。 “......”韩路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夺舍你的rou身失败,神魂又被劫火焚烧,早已灰飞烟灭,如今在你眼前的,只是与你融魂时剩余的残魂所残留的一丝神智…” 柳千序说到此时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苏醒…如今我这缕残魂所剩的神智已快维持不住了...”” 韩路闻言看去,柳千序的身子果然十分飘忽,好像水中的残影不时随微波荡漾。 “我虽然死了,可你也活不长了...”柳千序继续说着。 “我变成这样,不也是拜你所赐?”韩路看着他,眼神中闪烁着恨意。 “我知道你怨我,这是自然,毕竟是我害你在前,如今我神魂俱灭,也算是罪有应得,之所以现在会在你的识海出现,也只因我想补偿于你。” “补偿我?”韩路听闻此话后小心的退后了一步。 “哼哼,”柳千序见此轻笑一声,开口道,“你放心,我现在已没余力再谋害你了,我收你为徒,虽是另有所图,可你我终归师徒一场,如今你神魂受损,我可以为你医治。” 柳千序说完双手伸展,那包裹在他周身的光芒散去,显露出一片幽暗的灰雾。 “这是我的残魂,你吸收了它,可以缓解你的魂伤,虽无法彻底根治,但之后只要你求得修行的法门,修行到归真境时,度过三灾,便可恢复如初,就算你修不到归真境,也可保你百年不死,以你凡人寿元而言,百年,应该够本了。”
柳千序说完后又凭空幻化出一本残破古朴的书籍,递到韩路身前。 “这是我从宗门盗走的天宇手书,也是宗门派陈清追杀我的主要原因...” 韩路见此始终沉默,也不伸手去接,看着柳千序,等了许久,开口道。 “你临死给了我这么多好处,可是要我为你做什么?” 柳千序闻言面含微笑,他样貌本就俊朗,如此笑容下不自觉让人心中亲近。 “我想你将来要是修为有所成就时,能为我杀一个人...” “柳千言...”这话是韩路口中所说,他有些惊讶的捂住嘴巴,柳千序见此脸上笑容更甚。 “虽然最终失败了,但我夺舍你rou身时,我们魂魄也曾互相吞噬融合,我的部分记忆,你也明了,不错,我希望你能帮我杀了他,当然,不是现在,若是将来你有能胜他的那天,我希望你能帮我杀了他。” 韩路看着柳千序,始终沉默着,许久后他摇了摇头。 “我帮不了你,就算我能做到,也不会帮你。” 没错,韩路不想帮他,也绝不会帮他,而且韩路从始至终都没再相信过他。 柳千序似乎明白韩路内心所想,忽然开口道。 “对人存疑,通过自己的认知辨别谎言,这是智慧,但若是对一切都持抱怀疑,将其一并否定,这就是愚蠢。” 韩路未曾回话,冷冷的看着他,任他如何诉说,绝不回应半点。 柳千序见此无奈一笑,他神色平和,似对韩路的态度早有所料,转而开口道。 “你拒绝也无妨,”柳千序将那天宇手书丢到一旁,落在了水面上,任其飘荡,随后又指着自己的残魂开口道。 “我这残魂存在不了太久,若是你不愿与我再有瓜葛也可不必理会,过几日它自会消散,只是那时,你的神魂受损,虽然陈淸言明你还能活五年,可我能断定,三年之后,你就会魂灭而死。” 柳千序嘴角含笑的看着韩路,身形暗淡,最终慢慢化作虚无,消散殆尽。 韩路愣在原地,脑海中满是柳千序临终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