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假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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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我在书店再遇田小梦。她穿着一身米色的运动装，头发随意地被一块方巾扎在脑后，她靠在哲学宗教类别的书架旁，帅气地向我招手。 “这次又来找什么资料？”我问。 “找你。” “找我？打个电话就行了！” “我喜欢这种假装不期而遇的感觉！” “假装……不期而遇……”我咀嚼着她的戏言，不禁暗暗思索其中的深意。 “走吧，我有事情跟你说！” 还是那家冷饮店，还是那个位置。她还没开口，脸上就罩上了一层忧郁，仿佛陷入了沉思，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怎么了？是不是赵诚的案子有结果了？”我率先打破沉默。 她回到现实中来，抱歉地一笑，摇头道：“上面不让查了，所有资料都冻结封存了，包括你的照相机和录音笔，不过会给你现金补偿的。” 我吃了一惊：“上面不让查？” “你就别问了，这件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那受害人家属同意么？” “老百姓本来就认为是灵异现象，再加上那么多人亲眼目睹赵诚用火球伤人，更认定是恶鬼附身和神罚天谴，赵国东请了老道回家做法，那个跳大神的韩尽孝干脆信了佛了。” “你们的人在赵诚家有没有其他发现？” “我要跟你说的正是这个，”田小梦低着头，用轻缓的语气开始讲述，“虽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发现，但找到了一本赵诚的日记，在封存之前我浏览过一遍，上面的记录很随意，也很潦草，有时候一天写好几页，有时候一个月都不写一个字，很不连贯。内容呢，以记录心情为主，发泄情绪的居多。我记得有一页全是针对某个老师的脏话和狠话，有的地方由于下笔过重导致纸张损坏。有一段值得注意的记录就是今年6月18日，他去市里的一家牙科诊所拔了颗智齿，并洗了一次牙。而6月19日他在日记里只写了三个字：我是神！我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他自身产生了某种变化，比如获得了某种力量。这之后两个多月没有任何记录，直到8月下旬，他分别将烧伤韩尽孝、陈富才以及烧死哑巴的事简略地记录下来，当然他在日记里所用的词是‘惩罚’。9月初，他的日记里提到他的‘少白头’越来越严重，不得不染发。接着在我们进驻西柳四队展开调查的那天，他在日记里留下最后一句话：我遇见了这辈子唯一让我心动的女孩，她是警察。” “我猜他说的是你。”我推测道。 田小梦试图用一个微笑来表示肯定，但她的心情令她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他死得太突然了，带走了太多的谜。如果不是射向天空的那一枪击断了电线，也许他不会死的。我问过我的同事，他的第二枪并不打算射向致命的部位。” 我忽然想起两天前我打电话给陈近三，问他为什么要杀赵诚（我的质问有百分之八十的试探成份，因为我并不肯定是他所为，然而他毫不隐晦地承认了），他说他没有选择，因为陈瑜预测那天下午有一个女孩将被烧死，当时现场离赵诚最近的女孩就是田小梦！ 这个回答让我哑口无言，那个时候赵诚精神崩溃，想要拉上自己喜欢的女孩同归于尽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赵诚真的袭击田小梦，我可能依然无法保护她，是陈近三排除了这个隐患。 “你说他似乎在治牙之后就获得了神一般的力量……” “对，与其相信刘立涛的遥控引燃装置的说法，我更倾向于他掌握了一种超自然的力量！”田小梦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恳切，“成哥，你不会以为我疯了吧，但那是我亲身经历的，亲身感受的，那火网、火球，还有突然在我身上升腾而起的火焰，都如同有生命一般，听赵诚的命令，受他的驱使，这不是科技能做到的事！你当时也在场的！就像李宝胜的引步铃，那不是科学所能解释的！” 我点点头，不得不佩服她的洞察力：“我同意你的推测，所以你觉得那个牙科诊所是个重要线索。” 田小梦耸耸肩：“没错，可惜上头不让查了，使这件案子变成了不明不白的悬案，总让我觉得愧对死者。” “赵诚的尸检结果呢？” “没有查出任何异样。” 我的眼前浮现出赵诚的影像，我尽可能真实地再现初见他时的场景，花T恤、牛仔裤、运动鞋、亮黄色的头发、闪闪发光的耳环、愤怒的眼睛、扭曲的脸……我向他嘴里深入透视，看见他拔掉智齿后留下的凹痕，看到里面的一颗颗臼齿，画面不断拉近、放大，我看到最里面的一颗臼齿上，极其细微地刻着几行‘容器’所特有的神秘符号。 “成哥！你在想什么？”田小梦的手搭在我的手上，把我拉出幻境。 我无法确定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是我脑海中的真实记录还是主观臆想。 “那么尸体呢，能让我再看一眼尸体么？” “已经火化了。” “这么说……什么也没留下……”我的心凉了。我怎么早没想到，那赋予人特殊能力的道具不一定是首饰，也可以是牙齿啊！难道那神秘的符号真的是一种魔咒，只要将其刻在物体上，就能使之附带强大的魔力？是谁掌握了这种魔咒的使用方式？一个牙医么？可怕的人……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想到什么了，成哥？”田小梦看到我脸色很差，追问道。 我这才发现田小梦的手还搭在我的手背上，她也意识到这一点，脸一红，把手撤了回去。我做了个深呼吸，说：“我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那个牙科诊所！” “日记里并没写他去了哪家牙科诊所，而赵诚去治牙也没有人陪同，很难锁定目标。没有警方协助，恐怕哪家牙科诊所也不会提供患者的登记给你看。”田小梦向后靠在椅背上，无奈地说，“别查了，我找你说这些也只是排解一下烦恼而已。” “你不用上班吗？” “刘所给我放了三天假。他说这段日子我太辛苦了，让我放松放松，怎么样，愿意陪我去个地方吗？” 我刚要提问，她却不给我机会，抢先说：“别问我为什么不找刘立涛之类的问题，等假期结束我自然会请你们俩下馆子。但是这三天，我希望成哥能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我家。” “你家？”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要我陪她回家！回家干什么？相声里说得好啊——她这个年龄，我这个岁数……哎呀，越想越脸热…… “还不是我爸我妈！老逼着我相亲，不领回去一个他们不死心，所以，我想麻烦你……暂时假扮一下我的男朋友！” 假扮她的男朋友！我没听错吧？我以为这种事情只能出现在影视剧里！我的第一感觉是，她是不是在开玩笑。接着我就想到，如果这件事让刘立涛知道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我说真的！”看到我发愣，她立即补充道。 为什么找我，不找刘立涛？难道她对刘立涛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喂！行不行啊？你放心，二琳那头我跟她解释！”见我还不说话，她以为我怕二琳有想法。 “还是……不要告诉二琳了，”我稍加思索道，“我帮你！” “谢谢！”田小梦少有地露出小女孩的羞赧，“我不会让你白帮我的，如果有一天你需要我假扮你的女朋友，我也会无条件支持你的！” 这算什么回报？我都有未婚妻了，还需要人假扮女朋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