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名额

    我叹了口气，放慢车速，把徐静婷的遭遇选择性地讲给她听。

    “原来她这么可怜……”田小梦情绪低落，懊悔不已。

    “所以对于她的任何要求，我都不忍心直接拒绝。”

    “我理解……”田小梦道，“你说，她今天会生我的气吗？我明知道她喜欢你，却处处刺激她……”

    “今天还没什么，我只担心下次聚会的时候，看到二琳对我的亲昵举动，她会不会受不了……”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多嘴，婷婷也不会对神协感兴趣……”

    “你没有错，有些事情她迟早都要面对，加入神协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

    “你现在还喜欢她，对吧？”田小梦竟然也对这样的问题情有独钟。

    就在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时候，我的车缓缓经过一处车祸现场，救护车鸣叫着停在路边，急救人员正把一个重伤的人放到担架上。

    引起我注意的不是交通事故，而是那个伤者竟然是“容器”。

    我习惯性地透视了一下他的伤势，却瞬间目睹了他心脏的停跳，——他死了，在被抬上救护车的同时离开了人世。

    我之所以这么确定，是因为我的右手腕内侧浮现出一个不断闪烁的金色的数字“1”，我心神一震，立刻猜出了它的含义：一个“容器”名额！

    这个数字只有我看得见。

    刚才的一刻，我以透视这种无关痛痒的方式介入了那个人的死亡，从而使我意外地获得了一个“容器”名额。

    虽然我与他的死毫不相干，却因为那匆匆一瞥建立了某种关联。

    不管这个“容器”生前是否拥有异能，他都无法在一场足够严重的车祸中幸存。

    ——“容器”是脆弱的。

    倘若我不是因为御幻之眼的特殊性——带着神幻体成为“主器”——的话，无疑也同样的脆弱。

    “真不幸，希望他没事……”车已经开过去很远，田小梦仍旧回头透过车窗向后张望着。

    不出我所料，香尺对于我这个“容器”名额的获得满心忧虑。

    当我把警花送回单位，车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香尺立刻提醒道：“主人莫要忘记对香尺的承诺。”

    “啥承诺呀？”我就是喜欢用这种方式“虐”她。

    “……”香尺表情微变，“主人答应过香尺，永远不会发展其他‘容器’成为御幻之眼的‘属器’！”

    “是么……”

    香尺的脸色更加难看。

    “哦，对，我想起来了！”我笑道，“你放心，我没有培养‘属器’的想法。”

    “那么主人打算如何处置这个名额？”

    这你也管……

    我说：“你关心这个干什么？只要不牵扯‘属器’，这个名额我想给谁就给谁！”

    “主人息怒，属下并无干涉之意，只是想提醒主人，主人不是嗜杀之人，所以‘容器’名额的赋予不可轻率，要充分考虑赋予对象的资质条件，才不致浪费。”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个人来……”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戴着眼镜的胖脸，英子曾经夸他天资绝佳，似乎连灵宠会都开始打他的主意。

    “主人想到的可是刘立涛？”

    这天女果然聪慧无比。

    “没错，就是他！对了——”既然被她看穿了，我索性深问一步，“你所谓的资质，怎么看出高下？”

    香尺道：“其实对于‘容器’来说，最重要的素质不在于身体，而在于大脑，也就是精神力量！卓越的逻辑思维能力，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超常的记忆力，敏锐的洞察力，坚定的意志力，甚至强烈的执念等等，都决定了一个‘容器’的发展方向和潜力，也决定了其成为‘属器’时获得能力传承的质与量。刘立涛思维活跃，善于探索钻研，确实是‘属器’培养的上上之选，只是主人……”

    “我明白，我不会让他成为御幻之眼的‘属器’的，但可以先让他成为‘容器’神具者！神协的一把手，怎么能一直是个凡人呢！我现在唯一纠结的是，把他带入‘容器’世界，对他来说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香尺说：“主人的思路可以再放宽一些，比如先夺取另一个‘主器’的资格和能力，然后再培养刘立涛成为您的第二‘主器’的‘属器’就行了！”

    “你是指‘吞噬’？”

    内境里的香尺双目精光闪动：“不错，‘主器’相杀，结果必然是吞噬融合！而且以主人目前的实力，要灭杀同等级的‘主器’，问题不大！”

    这句话让我怦然心动，握方向盘的手都颤了一下。

    天丹降世的当天，陨石坑边还有两个“主器”，当时我没开慧眼，看不出身份，却也可以推断出其中有两个人可能是焚云社和灵宠会的领袖。香尺说他们都是中级，那就意味着我要吞噬他们，成功率很高！

    回到家里，我坐在沙发上，把香尺从内境召唤出来，继续探讨。

    “这些人里面，你说的‘主器’是哪两个？”我用幻术编制出一道光幕，以动态电影的方式重现了陨石降落前的情景，画面聚焦围观人潮内圈的十几张面孔。

    香尺先后指出其中两个人：“这是御火之轮的‘主器’，这是御兽之角的‘主器’。”

    其实即使没有香尺的介绍，我若仔细观察，也能找到答案。

    那焚云社的社长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身材修长，足有一米八五，面相冷峻，唇上留着一字胡，戴着一副墨镜，留着帅气的偏分碎发绅士头，身上是暗色调为主的休闲夹克和牛仔裤，脚穿灰色的翻毛皮鞋。他身后的半空中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却凶焰滔天的八辐火轮影像，五颜六色的神秘符文附着其上，随轮缓缓转动。

    而那灵宠会的会长则是年近五旬的大叔，五短身材，西装革履，四平八稳的老爷范儿，极度平凡的一张饼子脸，笑面虎的长相给人一种jian商的感觉，大黄牙咬着一个木制烟斗，手里还很随意地拎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清水和两条嬉戏的金鱼。他的背后呈现出一只巨大的兽角虚影，弯月一般浮在半空，通体分布着一道道金色的晕轮，晕轮之间由符文构成了种类繁多的飞禽走兽、游鱼爬虫，密密麻麻地运动着，活灵活现。

    “我竟然能看见他们的器征影像！”我惊喜道。

    香尺说：“主人的实景模拟幻现不但可以记录下视觉影像，更能将包括气息、声音、能量波动等多方面信息无限逼真地还原。器征影像是一种特殊的势能表现，您在没有达到中级以前虽然看不到，却能用御幻之眼捕捉并记录下来。”

    这个好理解，当初我便是在赵诚死后，从我的记忆中提取了他的影像，找出他的“神具”所在。

    “他们并没使用特殊能力，怎么器征影像也会显露？”

    “为夺天丹，他们皆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投入战斗，当然动用了本源之力！”

    “哦……那其他人的影像我怎么看不到？”

    “那只能说明他们尚未达到中级，还没有产生器征影像，主人可以把这种现象理解为对低等级‘属器’的一种规则性保护，在达到中级之前，其能力的属性、强弱甚至有无，都不会被识觉。‘属器’要想达到中级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他们不像‘主器’那样拥有神符内境，更没有主人的梦境条件可以忽略时间。不过，就算那两个‘主器’达到中级，但主人凭借不败之身，仍然稳cao胜券！”

    “好……确定了他们的长相，就不难找到他们，这两个‘主器’，我要找机会接触一下！”

    香尺竟攥起小拳头，兴奋地说：“吞掉他们！”

    看着斗志昂扬的香尺，我的心蓦然警醒：她当然希望我吞噬掉其他“主器”，这样她的“主人”就可以恢复记忆，一步步取代我的意志，最终带领一帮恶棍摧毁这个世界。

    好阴险！

    刘立涛是我的铁哥们儿，是我绝对信任的朋友，如果我拥有了第二“主器”，就可以赋予他“属器”之力，让他真正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她竟然给我施加这样的诱惑，而这诱惑又如此地令人难以抗拒……

    只是代价不好估量，吞噬其他“主器”就意味着恢复部分神忆。

    完全恢复神忆恐怕需要吞噬所有的“主器”，如果只吞噬一两个的话，应该不会对我产生太大影响吧……

    这种想法或许是个危险的开端……

    怎么办？

    明知道这是香尺的圈套，为什么我还是想迈进去？

    “吞噬‘主器’是不是必须要杀人？”我问。

    香尺说：“目前来讲是这样，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那个‘主器’达到了元级，炼成神幻之体，那么主人就可以在不伤害其rou身的情况下毁灭其神幻体，达到吞噬‘主器’的目的！但香尺要提醒主人，达到元级的‘容器’就突破了神力载体的性质，并拥有了一定的破幻之力，能够对主人的神幻体施加伤害，这种任其发展的等待显然是不智的！还望主人抓住时机，果断出手，将所有‘主器’扼杀在萌芽状态，把他们的力量收归己用！”

    我皱眉道：“你要搞清楚，我的目标是保护世界，如果他们与我目标一致，我就没有理由灭杀他们，没准儿我们还能成为朋友！”

    香尺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复杂，轻声说道：“这个世界真的值得挽救么？”

    “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的演化趋势并非是进步，而是堕落和毁灭，能够如主人这样存有救世之心的‘主器’，能有多少呢……”

    我心里一惊，突然冒出个想法：“我知道了，香尺，是不是每个‘主器’身边的‘器灵’都会像你这样，整天在他们耳边灌输毁灭世界的理论？”

    香尺点头：“‘器灵’只是传达神之本意……”

    “本意又怎么样，既然我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和选择，就一定还有其他志同道合的人存在！香尺，神之本意也许是错的呢？”

    香尺诧异地望着我，随即平和地笑道：“请恕属下直言，主人的一厢情愿的想法，用不了多久就会随着与其他‘主器’的接触而破灭，人类世界有一句俗语，叫做‘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主人心地仁慈、不忍杀戮，其他‘主器’未必会这么想哦！尤其是主人孑然一身，没有强大的组织做后盾。”

    我知道她说的可能比我希望看到的更接近事实，但我不会放弃初衷，我说：“那我就先壮大我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