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网中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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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荞还真是不走运。 在避暑山庄的时候，由于陈烈有令——不准其他人插手，炉一组的人一直按兵不动，但并不代表他们不关注。 所以当乔荞行动失败、拖着疲惫之躯打算离开的时候，等待她的是炉一组布下的天罗地网。 具体他们是如何将她擒获的，我不得而知。但他们的谈话里提到了“剂量”，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对于这种可以对“主器”构成威胁的危险人物，他们采取比较稳妥的甚至卑鄙的手段也无可厚非。 假如我站在杜宽的立场上，恐怕也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吧。 只是这个古怪小姑娘…… 我该不该帮她呢？ 本来是与我无关的事，我完全可以视而不见。 从阵营上考虑，我实际上更倾向于容联，可是对于这个破器天团的小友，我无论如何也讨厌不起来。 现在她的命就掌握在炉一组的手里，为什么我会觉得是掌握在我的手里？ …… 地下室。 垂直的地表是某个破产企业遗留下来的、已经荒废许久的办公楼。整个地上建筑只有三层，风格老旧，破败不堪，许多窗口空空荡荡，甚至连窗框都残缺不全，更不用提玻璃了。楼顶中央还竖着一根光秃秃的旗杆，上面挂着一只黄色的塑料袋。楼体侧面的墙壁上漆着一个大大的“拆”字，画着圈，打着斜杠。 地下室不止一间，而是五间，由一条不足二十米的走廊连接。 这间地下室在最里面，由于走廊没有灯，黑咕隆咚的极不显眼，要是室内不点灯的话，从走廊的另一端望过来很容易被忽略。 室内很宽敞，50来平的样子，没有窗子，空气流动性很差，潮气扑鼻，算不上干净，却也没有积尘；高高的顶棚中央垂下来一根花线，末端吊着一枚小小的低瓦黄灯泡，成为屋里唯一的光源。——整个色调和氛围都很压抑。 黄漆木门反锁着，上面的四方玻璃被一张旧报纸糊得严严实实。 两侧墙壁被一组组锈迹斑斑的铁皮柜子遮挡，靠里侧的墙壁放着一张大号的长条桌和一把转椅。 桌子上杂乱无章地摆满了各种器具，有匕首、锯子、皮鞭、钢丝、铁圈、打气筒、蜡烛、扑克牌、木尺、书本、中性笔、注射器、止血带、白酒、黑礼帽、白手套、面具、丝巾、苫布、胶带、以及各种盒子和瓶瓶罐罐。转椅上放着一个白兔布偶双肩背包，里面有些日常用品和零食。 地当间儿是一张奇怪的机械床，长两米五，宽一米五，木质的床面布满了刻痕，上面没有被褥。 在靠近床头处的两边安置着两个环锁，靠近床尾的两边也有两个略粗一些的环锁，但与前两个不同，后两个环锁后面还竖有鞋型铁板。四个环锁底下都有滑道，可以进行小范围的移动。 整个床板厚达一尺，床下可见各种复杂的杠杆和齿轮。整个床是固定在地面的。 室内静的出奇，只有微弱的规律性的呼吸声。 乔荞就沉沉地睡在这张奇怪的床上。她穿着迷彩条背心和深蓝的运动短裤，手腕和脚腕套在四个环锁里，全身摆成个“火”字。 原来在她左耳上缘的三颗耳钉已经不见了。炉一组的人很谨慎，已见她使用的弥千叶和空间桥都有着惊人的威力，那么最大限度地解除其武装则是必要的。 咔咔…… 钥匙开锁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房门打开，一个幽灵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停了几秒钟，这个人走进来，反锁房门。 他来到机械床边，凝视着熟睡中的女孩。 头上方的灯泡将他的长脸映照得如版画般深刻。 他伸出几乎可以及膝的修长的手臂，轻轻地抚摸着女孩的头发，一双细眼露出恋人般柔和的目光。随着手的动作，他的前臂有很大一部分露出袖口，可以看到火焰和小鬼的纹身。这只是冰山一角，他的躯干和四肢都布满了纹身，全部是地狱的景象，只有手、脚和脖子以上是未加纹饰的。 接着他离开机械床，向桌子走去，路过转椅时，忽然被上面的可爱的双肩包所吸引。 他坐在转椅上，翘着二郎腿，开始探索包内的世界。 “还是个孩子呢……”马群飞拿起一枚果冻，说出了进屋以后的第一句话。 “当初……她也是这么大呢……”马群飞继续低语着，声音有些沙哑。 他把双肩包放在桌子上，从外套的兜里掏出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层层展开后，里面是三枚大同小异的镶钻的耳钉。 贪婪地欣赏了一番，他又将这些首饰包好，揣回兜里。可能是忌惮空间桥的自毁设定，他对乔荞的神具也不敢轻易尝试。 他发了一会儿呆，才站起身把外套脱下，放在转椅上，又从一只铁柜里取出了一套布满亮片的演出服穿在身上。 然后，他从桌子的抽屉里找出一包气球，用打气筒给它们充气。 他把充好气的十几只气球用透明胶带粘在了乔荞身体以外的床板上。 “嗯……”他满意地看着机械床，眯着眼道，“可以开始了……” 他用手指在机械床侧面的一个按钮上点了一下，就有一阵齿轮转动和摩擦的声音响起，这张床吱吱呀呀地向上升起，当到达一定高度后，床头上移，床尾下摆，最后整张床竖了起来。 由于重力的缘故，乔荞手腕上的环锁在滑道上发生了位移，双脚完全踩实了鞋型铁板，但身体略微脱离了床面，向外弓起。 “哦……忽略了一个细节……”马群飞走过去，拨开气球，分别从乔荞的额头、肩膀、腰部两侧及大腿后面摸索出几条皮带，勒扣住女孩的一些部位，才算把她完全固定在竖立的床板上。 “对了，——音乐！” 马群飞从铁柜里找出了一个老式的CD唱机，放在桌子上的杂物堆里，接通电源，按下了播放键。 神秘、怪异又紧张、顿挫的旋律响起。 “请大家拭目以待，”马群飞从桌子上拿起一条盘成数圈的皮鞭，一边走向门口，一边抬高了声调说，“精彩的表演马上开始！” 啪—— 软鞭抽打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让我来介绍一下，被气球包围的是我们欢欢马戏团里最年轻、最美丽、最迷人、最勇敢的艾沐丽小姐！”马群飞扬起头，闭着眼睛，仿佛陶醉在某种热烈的气氛中，“谢谢大家的掌声！” ——哪里有掌声？ “让我们屏住呼吸，看看那些五颜六色的气球是如何在美丽的女孩身边绽放的！” 啪！ 乔荞左肋旁边的一只气球应声爆开。 马群飞将鞭子甩到身后，微笑着仰起脸，享受着并不存在的如潮的喝彩声。 “好像还有很多哦！那我们继续——”他歪着脑袋向靠墙的铁柜说完，又将软鞭挥向机械床。 啪！ 啪！啪！ 啪！啪！啪！ 他挥鞭的速度越来越快，乔荞身边的气球越来越少。 在皮带扣的固定下，女孩始终紧贴着床板保持着“火”字身形，身体的不适导致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嘴唇微张，嘴角已有涎液滴下。 “谢谢——谢谢——感谢艾沐丽小姐，感谢现场的各位观众！”最后一只气球破裂后，马群飞卷起长鞭，向四个方向深深鞠躬。 不需要鞭子了，但还需要气球。这次他吹的气球比之前的要小很多，只有橙子大小，但都是贴着乔荞的肌肤放置，一共十八只。头上一只，耳边两只，颈边两只，臂弯两只，手腕两只，腋下两只，腰边两只，膝盖旁两只，脚踝两只，两腿之间一只。除了头上和腿间的，都是对称放置的。 然后他回到桌子旁，拿起一条别满飞刀的背心套在身上。 “女士们，先生们，”他边走边说，“请睁大眼睛，让我们一起见证最可爱的艾沐丽小姐，在锋利的飞刀面前，是大声尖叫，还是无所畏惧！” 他左右手分别捏着一柄飞刀，对着五米外的乔荞说：“艾沐丽小姐，说实话，您害怕吗？——什么？一点儿也不怕？您是说真的吗？哦？您相信我？哈哈！谢谢您的信任！这让我感受到压力！各位观众！让我们为艾沐丽小姐的勇敢鼓掌叫好！那么，我的飞刀技术怎么样呢？有人对此表示担心，哎呀呀，实不相瞒，我才练了两天半哎，我都不相信我自己！这要看上帝的旨意了！呵呵……谢谢你们的鼓励！那么，从哪儿开始呢？……这里好吗？” 说着话，马群飞突然甩手，右手的飞刀准确命中女孩头顶的气球。 啪！ “接下来……是这里！”左手飞刀射出，钉破了乔荞左手臂弯处的气球。 “哈哈，我的运气真好！哦不，应该说——艾沐丽小姐的运气真不错！” 一边潇洒地掷出飞刀，一边说着风趣的台词，马群飞以看似轻松的表演紧紧抓住了“观众们”的心。 气球一只接着一只爆裂，飞刀一柄接着一柄出现在乔荞的肌体边缘。 只剩下最后一只气球，在女孩的两腿之间。 “啊哈——女士们，先生们，好运一直伴随着我和艾沐丽小姐，最后一只气球会怎么样呢？让我们看看上帝是否依然眷顾我们的小天使！即使……我们把条件变得更为不利——” 他走到机械床边，又按了一个按钮，伴随着吱呀呀的声音，整个床板开始顺时针旋转起来，女孩的身体就像失控的秒针，越转越快。她双腿之间的红色气球也因这旋转形成了环形的轨迹。 马群飞脱下了飞刀背心，并从里面拽出了最后一柄飞刀。 他扔掉背心，把玩着手里的飞刀，盯着“靶子”的表情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脸上已经挂满了汗珠。 他眼神有点儿飘忽，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他的手也开始颤抖。 当啷！——手里的飞刀竟然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他拣起飞刀，向四周勉强地笑着，“我……我不得不承认……我和你们一样紧张……上帝啊……您还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艾沐丽……别闭上眼睛好吗？……” “艾沐丽，给我点儿力量！” “艾沐丽，我看不清你的脸……” “不行……我会伤着你……” “你会死的……” “够了……到此为止……表演结束……” “不行，许多人在看……他们花钱就是为了看这个……” “对不起……” “上帝保佑我！” “我行的！我一定行的！ “别紧张……别紧张……”” “什么？……” “艾沐丽！我不是故意的！” “艾沐丽！这不是真的……” “气球怎么还在？艾沐丽，甩向四周的，那是你的鲜血吗……” “怎么回事？飞刀……怎么在你的肚子上？” “停！别转了！快停下！别转了！” “这不是真的！是幻觉……” 飞刀再次掉落，马群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揉搓着自己的长脸。 “这不是真的……不可能……” “我练习很多遍啊……不可能失手啊……” “艾沐丽，别那样看着我啊……” “我那么喜欢你，我不可能伤害你啊……” “不是我……不怪我……是刀……” “刀的重量不对……谁动了手脚？……” “最后一把刀不对，这不是我的刀……” “是谁害我？是谁要害艾沐丽？……” “不是我……不是我……这不是真的……” “上帝啊，这不是真的！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来一次！” “我不会再失手的……不会失手的！” “这不是真的……再来一次，重来一次！艾沐丽好好的！” “艾沐丽！”马群飞抬起头，望向旋转中的乔荞，脸上带着扭曲的狂笑，“哈哈哈！都是假的！都是我的幻想！艾沐丽！你还好好的，不是吗？” 他用颤抖的手再次拣起飞刀，站了起来。 “艾沐丽，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你知道的！” “艾沐丽——看着我，别闭上眼睛好吗……给我点儿鼓励！我来啦——” 马群飞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飞刀掷向乔荞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