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火之祭

    刚获得乔荞身体支配权的时候，我感到非常不适应，不仅因为女孩体格的单薄，更主要的原因是药物的作用，——除了头部，她的身体几乎完全处于麻痹状态。

    但也有好的方面，就是我发现我可以使用她的“属器”力量。如果用她自己的力量足以脱困，我将尽量避免动用我的本源之力，——必要的侦查手段除外。

    在马群飞自己表演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我也没闲着。

    我用御幻之眼勘测了一下地下水脉，——虽然储水量丰富，但利用起来很麻烦。

    可能是药物作用对“属器”力量的发挥有影响，也可能是我对御水之环的理解和掌握还远远达不到乔荞的程度，总之要想让数十米深的地下水突破土层到达地表，不是我能做到的。

    接着我仔细观察了隐藏于墙体内的自来水管网络，结果发现整栋大楼的供水系统都瘫痪了。

    这个废弃企业的主体建筑坐落地势较高，四周有一些民房都在低处，如果要从外部调水，就意味着一定会在显眼的地段出现“水往高处流”的异象，太张扬了！

    幸运的是，我在企业院内西北角靠近院墙的地方，发现了一个老式的铸铁压水井，无论井头、井管、井把都锈迹斑斑，貌似废弃了好多年，但这是我引水入楼的首选捷径。

    很快，地下水从井头和井口涌出，化作一道道微型的瀑布洒向地面，逐渐形成一条涓涓细流向大楼蜿蜒而去。

    这股流水由我的意念牵引，绕到楼体正面，跃上一楼的台阶进入建筑内部，穿越重重障碍，在长长的走廊里艰难地行进，锲而不舍地潜入地下室。

    源源不断的水量供给抵消着一路的环境消耗，当马群飞从自己的臆想世界里挣脱出来并表示要杀我的时候，这条细流的先锋已经抵达了我们这间地下室的门外，并一不小心沿着地面的门缝侵进来少许，在门口处积成了巴掌大的一小滩。

    太少了……远远不够！

    井头已经被我以水态变化撑爆，水量倍增。无奈距离较远，地形复杂，虽然我尽量将这条水流聚拢凝形以减少途中的流失，但这样的流量和流速仍无法在短时间内满足我的需求。

    ——我必须争取时间！

    好在马群飞的表演欲很强，这样的人都是话痨。

    “其实你应该感到幸运，你是最后一个‘艾沐丽’。不会再有下一个，我也不再需要这间表演室。”

    马群飞的手在我（乔荞）身上个别部位肆意揉捏，但由于肌体的麻木我感觉不到痛痒。

    他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右手停在女孩纤细的脖子上，轻轻地掐住：“但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会醒。从用药剂量和你的体重来分析，你几乎是不可能在明天中午之前苏醒的。——是体质问题吗？我知道你是御水之环的‘属器’，莫非是水的解毒功能？或者你……竟然能够加快身体的代谢速度？”

    我平静地看着他，苦笑了一下，保持沉默。

    他开始一柄一柄地拔下床板上的飞刀：“不过不重要了，你是没有反抗的余地了。整个大楼都没有水，这是绿洲里的沙漠。为了稳妥起见，我连矿泉水都没有带下来一瓶。”

    我咽了口唾沫说：“只是一瓶矿泉水的话，我是做不了什么的，能不能……”

    “不能，别跟我耍花招！”马群飞脸上挤出狡黠的笑，“你听，我的嗓子都哑了，渴得要命，但我必须忍着，直到把你处理掉再去喝个痛快，当然，还要舒舒服服地泡个澡。但我绝不会把一滴水带到这儿来！”

    门外走廊里的地面已经全部浸湿。

    我努力将汇进来的水“约束”起来，以果冻状驻留在走廊，保证在蓄积的过程中不会灌进任何一间地下室。这个cao纵起来很不简单，若非我拥有中级“主器”的心力，几乎不可能完成这么高难的cao作。

    “做我的祭品吧，祭奠我那血染的爱情。”他拔下最后一柄飞刀，啪的一声戳破了女孩腿间的气球。

    “如果换成是艾沐丽像我这样绑在你面前，你还下得了手吗？”我问。

    他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你不是艾沐丽，无论是相貌、身材还是声音、气质，你们都有着太大的差异。你只有眼神跟她相似……嗯，真的很像，但仅仅是眼神……冷漠、坚定、无所畏惧……”

    他把手中的飞刀一转，锋刃朝下探进女孩的胸口，向外一挑，将乔荞背心胸口处挑出个寸许的豁口。

    “说实话，这些年来，我一直过着禁欲的生活，除了艾沐丽，再没有女孩能令我心动或勾起我的欲望。不是每个女孩都有资格进入这间表演室，要不是你的眼神酷似艾沐丽，你不可能活到现在。”

    我撇嘴笑道：“我现在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么？浑身上下，只有头部有知觉，我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他也笑了：“你说的大部分都对，只有一点错了，你不是羔羊。在这个月份，在这个阴冷的地下室，你穿着背心短裤，却没有瑟瑟发抖。就算是全身麻痹，也掩盖不了‘属器’惊人的身体素质。”

    “多谢夸奖。”

    门外走廊的水位上升至一尺，我对水的cao控还达不到随心所欲的程度，从门缝溢进来的那滩水已经扩大了几倍。好在马群飞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他将飞刀全部放回桌子上，又从杂物中拿起了一只仅能遮住鼻子以上部分的羽毛面具，眼眶上缘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显得十分华丽。

    他踮着脚尖把面具戴在我的头上，退后两步仔细端详，赞道：“美极了！这个面具是艾沐丽戴过的，它能使你的眼睛更迷人，鼻子更秀挺，脸型更完美，充满了……神秘感！”

    “怎么？”我问，“你还想从我身上寻找艾沐丽的影子？”

    “我说过，让你做我的祭品，我要通过你，将艾沐丽对我的影响彻底清除！让有关艾沐丽的一切，随着这场神圣的火祭，化为灰烬！”

    “这里每一样东西都与艾沐丽有关吗？”我必须尽量拖延时间。

    “不，与艾沐丽有关的只有两件东西，一个是这只面具，另一个是……”他从旁边的铁柜里找到一个布艺盒子，打开盖子，拿出了一条纯白色的蕾丝边内裤。

    他迷恋地看着手里的三角小裤，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时而欢愉，时而痛苦，直到两分钟后，他才如梦方醒，看着我说：“她始终不知道这条小可爱在我这里，她以为丢了……她对我敬而远之，我却对她着了魔，我只能以这种方式亲近她……看啊，多么圣洁，多么美妙……真不想把这个给你穿，你不配。”

    “那最好。”我松了一口气。

    “但我说过，要借你之身，将艾沐丽留给我的一切焚烧殆尽！那么，还是忍痛割爱吧……”他一步步向我走来。

    “慢、慢着……你确定吗？你该不会真的想……把、把那东西给我换上吧？”尽管不是我的身体，但我对他可能要做出的行为非常反感，“你考虑清楚了吗？其实你完全可以单独把它烧掉的！它对你意义重大不是吗？你这么做可不明智，想想看，你要把它给我穿上，就必须把我脚脖子上的环锁打开，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吗？”

    我的话起了作用，他停止了动作。

    “有道理，你真是个……有趣的女孩……”他把内裤揣入怀中，看向我的目光里竟然含有一丝善意。

    走廊的水位已经升至一米，地下室靠门的那面墙已经出现了湿痕。而我们这位炉一组的大将丝毫没有发觉室内湿气的加重和空气的减少，他仍自信满满地认为锁在机械床上的女孩只不过是笼中折翼鸟、网中半死鱼。

    “你有什么遗言吗？”马群飞似乎想以此作为对我的补偿。

    “临死之前，我有个小愿望，你能满足我吗？”这么好的机会我不会浪费。

    他立即警惕起来：“那要看你的愿望是什么，别指望我会给你一杯水，或者让我把神具还给你。如果你真的想知道艾沐丽后来的事，我……”

    “不，”我打断他的话，“我对艾沐丽的死活并不关心，这个故事之所以令我感动是因为你对她的一往情深，你是个感情丰富的人，我很欣赏你对爱情的执着。假如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为我疯狂，我一定会珍惜的。所以，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希望你能为我表演一个节目，——不是为艾沐丽，而是为我！”

    显然我的要求出乎了他的意料。

    马群飞惊讶地望着我，好半天才说：“好吧，我满足你！”

    他走到桌子前，拣起一顶礼帽戴在头上，在上衣兜里塞入一条手绢，又将一副白手套套在手上。

    “其实相对于飞刀之类的杂技表演，我更喜欢魔术，因为惊险固然刺激，而神秘更令人着迷……从我告别舞台至今，你将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欣赏到我魔术表演的人。”

    他面带微笑从容地走到我面前五米处，背向着我停下。

    他的身体突然一震，——他无意中瞥见了门口地面的那滩脸盆大小的积水。

    他猛然转回身，惊怒地瞪着我，上半身腾地一下燃起了熊熊烈火。

    在他对面，女孩的嘴角微微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