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失控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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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梦的房间外，熊大力心乱如麻，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进去看看。 此前他从监视屏幕上看到的画面令他心乱如麻。——那个叫成峰的小子应邀进入小梦的房间，接着去浴室洗澡，两分钟后，小梦进入浴室对他进行贴身检查。——这一切本是计划好的，小梦以“女朋友”的身份来完成这项任务再适合不过，况且她的睡袍里还有监听器…… 然而浴室里的水声太大了，有可能会掩盖其他存在的声音。 不行……小梦不安全！ “小梦，小梦……”他一边敲门一边呼唤，但没有回应。于是他索性推门而入，——门没锁。 “小梦，在吗？”望着浴室的门，熊大力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使嗓音显得自然。 “我、我在洗澡……”小梦的声音从浴室里传出。 ——似乎一切正常，但…… “看见成峰了吗？我找他修一下电脑！”熊大力又问。 “成峰啊……” 接着浴室里传来一个男生“哎呦”的声音。 ——看来没问题。应该相信小梦，相信她的判断力、应变力，还有自我保护能力……可是，真的没问题吗？可恶的小子……你要是敢对小梦怎么样……我他妈…… “哟嗬……都洗上鸳鸯浴啦……那我不打扰了哈，我走了啊……我走啦……”带着与戏谑的话语不相协调的忿恨表情，熊大力离开了小梦的房间。 但他没有马上走远，而是蹲守在门外的墙边。 他闭上眼睛，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耳朵上，关注着室内的任何响动。 他听到了两次浴室的门响，第二次门响还引出了小梦突然而持久的笑声。 “到被子里来！——这是命令！” 什么情况？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吗？ 小梦竟然邀请，不，是强令那小子钻进她的被子！ 贴身检查在浴室里就应该结束了呀！难道小梦发现了什么，必须进一步确认？ “我们玩剪刀石头布，输的给对方按摩！” 按摩……是了，这一定是小梦的策略，她要创造机会对成峰进行更为细致的测试！ 可是，要是小梦赢了怎么办？ “成哥，我从来没见你这么紧张过，放松——” 呼——谢天谢地，她输了…… 已经开始了吧…… 怎么如此安静？为什么不说话了？我希望听到什么？没有对话……只有轻微的床榻晃动的吱纽声……他们在干什么？是按摩……吗？ 熊大力再也蹲不住了，他飞也似的冲上阁楼，他要通过监控画面获悉房间里上演的剧情。 他甚至没敲门就闯了进去，以致于阁楼里的周局被吓了一跳。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周局严肃的表情尽显不悦。 “对不起，情、情况怎么样了？”询问的同时，熊大力的目光已经盯向那块黑乎乎的监视屏。 因为不具备夜视功能，光线的缺乏使整个画面一片模糊，基本上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偶尔配合着想象力才能获得一瞬间人影的动态轮廓。 “一切正常，小田的表现超出了我的预期，”周局说，“只是不知道对她来说，这算不算一种牺牲。” “用不用……我去叫她一下？”熊大力问。 “不必了，她出来了。”周局指着监视屏，上面显示房门打开，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正往外走。 二十几秒后，小梦出现在阁楼，她穿着睡袍，散着头发，肌肤莹润，双颊微红，浑身散发出令人心醉神驰的体香，看得熊大力呼吸为之一滞。 “小田同志，辛苦了！”周局说。 “请领导放心，我很好。”小梦说。 熊大力停止遐想，说：“刚才见你进了卫生间，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那里可是监控死角啊，监听设备也受到干扰……” 田小梦却说：“有什么好担心的？成峰是我的朋友，我了解他的为人。而且，我是他的女朋友，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也属正常啊？” “小梦，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你不是说，他是假扮你男朋友吗？” 小梦嫣然一笑：“喜欢一个人又不好意思表白，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角色扮演给彼此创造一个暧昧的机会，这是我的恋爱模式。” “你是说……你喜欢他？” “实验表明他既没有超能力，也不是机器人，身体构造正常，拥有和普通人一样的七情六欲，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这时袁伯母在一旁插道：“小田啊，这个小伙子不错，如果明天体检通过的话，我倒建议你要把握机会！” “我会的！”小梦明丽的俏脸上泛起两片红晕。“我回去休息了！” 小梦转身离开阁楼。熊大力追了出去。 “小梦，你刚才……是在开玩笑吧？”他绕到楼梯下面拦住了她。 “不是。” “那你现在去哪儿？” “回房间啊。” “成峰还在你的房间，你回去干什么？今天的任务结束了！” “我知道任务结束了，接下来是我的私人时间，”小梦的表情近乎冰冷，“我必须回到我的床上，我希望明天早晨成哥一睁眼就能看到我。” 说完，她从容地从木雕泥塑般的熊大力身边走过…… 熊大力目光阴冷，牙关紧咬，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该死的成峰…… 某个上午，青韵茶楼。 雅间里只有田小梦和熊大力两个人。 “你们还在调查成峰？有完没完了？上次连体检都做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小梦气呼呼地问。 “成峰这个人，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的心机和办事渠道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计！” “你们找杜老三去测试他，得到什么结果了？” 熊大力把DV上的视频播放给她看：“这是现场的影像资料，你看，他的每个动作都完美而精确，最后的赌枪，他的判断准确无误！我只能说，那天晚上仓库里发生的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每一个细节他都烂熟于心，我有理由怀疑，他的特异功能就是——预知未来！” “你真是异想天开！” “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 “假如你能让成峰去我指定的捐血站献一次血，就算你赢！如果他不去，你就得做我的女朋友！” “好，我答应你！但如果你输了，你将永远失去追求我的资格！” 小梦头也不回地走了。 熊大力掏出一根烟点上，深吸了一口，憋了近十秒，才缓缓地吐出来。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小梦，你被他迷惑得太深了……我一定会找到证据……” 翌日，下午四点，熊大力来到田小梦的办公室。 “怎么样，他去了，你还满意吗？”田小梦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检验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就算是各种指标正常，也不能排除他是超能力者。因为有一种可能，就是超能力者只有在使用特殊能力的时候，身体构造才会发生变化。” “没错，你有一万种理由把成峰判定为超能力者，那又怎么样，只能证明你的想象力丰富罢了。还有事么？我要工作了。” “小梦，据我所知，成峰有女朋友，而且已经订了婚。” “这跟你，有关系吗？” “小梦，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不认同我的观点和做法，但公是公，私是私，刨除工作因素，你清楚我对你……” “对不起，我希望我们之间只存在工作关系，别忘了我们的赌局。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是你让我下了决心。” “什么意思？” “在跟你打赌的同时，我跟自己也打了个赌，——如果成哥顺利地完成这次献血，我就真的把自己托付给他！” “……” 时间一天天过去，仿佛是上天的刻意安排，在商店、街角、餐厅，甚至在旅游景区，熊大力经常能看到田小梦和成峰出双入对的身影。 他几乎成了他们约会的必要见证。 他们的欢声笑语、亲昵举动，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无情地剜刺着熊大力的心。 他将拳击沙袋和射击靶子想象成成峰的样子，他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的愤懑与苦痛。 无数个酒醉之夜，他躺在床上拿着田小梦的照片倾诉衷肠。 照片上的女孩青春、阳光，笑得那么纯净。他想象着她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的样子，然而他很快意识到，此刻她本人可能正婉转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 ——我真想杀了他！ 一年了，熊大力依然没有找出成峰是超能力者的证据。他变得愈加憔悴和易怒，早已失去了从前的干练与机敏，代之以经常性的心不在焉，甚至有些迟钝。在几次任务中，他因为喝酒差点误了大事。 又是一个火热的夏季，熊大力收到了田小梦和成峰的婚礼请柬。 终于来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 这张精美的卡片终结了他的侥幸心理。 他以为自己准备好了，他以为自己能够坦然地面对这一天。 然而他还是失控了，他怒吼着将请柬撕碎。 ——我不会去的，不然我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岂料那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竟然还特意打来电话…… “喂，大哥，我和小梦大喜的日子，你可得来捧场啊！虽然你俩不是亲兄妹，但我可一直拿你当大舅哥！必须来噢，份子钱可不能少！” “放心吧，我一定去，我还要为你们准备一份厚礼。”熊大力咬着牙说。 ——我要杀了他！他是不是超能力者已经不重要了…… 那天的确是黄道吉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每个大饭店基本上都有婚宴，整座城市都洋溢在喜庆的气氛中。 熊大力打扮得干净整齐，还少有地穿上了西服。如果说他与其他参加婚礼的人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他的腰里别着一把枪。 作为调查超能事件特别行动组的成员，要弄到一把枪不是难事。 婚礼现场一切都井然有序，台上一对新人满面春风，主持人声音洪亮语言幽默，台下亲友们频频起哄掌声不断。 就在新郎新娘准备交换戒指的时候，坐在最后一排桌席的熊大力起身掏枪，瞄准了台上的成峰。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举动，除了田小梦。 从婚礼开始到现在，她时常有意无意地向熊大力这边扫一眼，或许她预感到了什么。 当枪声响起的一刹那，田小梦已经转到成峰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射向爱人心脏的子弹…… 现场一片混乱，整个世界都被调成了静音。 熊大力直愣愣地遥望着缓缓倒下的新娘，——她的胸口开始涌出鲜血，洁白的婚纱绽放出一团刺眼的红花。 新娘也凝望着熊大力，眼里蕴含着疑惑、哀怨和难以置信。 手枪掉在了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落地的是一颗巨大的陨石。 同一时刻，熊大力猛然从幻景中惊醒，面前是摆放着牛排、匹萨和红酒的餐桌，对面坐着一脸茫然的我。 “大哥，你咋啦，哪儿不舒服吗？”我关切地问。 “呃……没、没啥，刚才走神儿了……”他脸色苍白，冷汗涔涔，甚至有些不敢正视我的眼睛。 序列幻景奏效了！ 这个时间跨度长达一年多的幻景虽然比较粗糙，但效果很理想。我在一些事实的基础上做了发挥，最后的悲剧结局是受到了马群飞的启示。 对于整个情节的编织，我不需要做到细致入微，只需在大环境上详加设定，并在关键点上适当引导，大部分细节都是靠他本人的想象来补足完成。 而序列幻景的妙处在于，他在那个幻想世界所经历的一切，我都能如看电影般瞬间接收。在这个类似于催眠过程中，我甚至能够通过他的表现额外获得其思想深处的一些信息。 再次端起酒杯，他的表情居然带着些许歉意：“来，成峰，哥跟你喝一个！” “咋啦？大哥，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不对劲儿呢？”我端杯问道。 熊大力喝干了杯中的红酒，仔细盯着我的脸说：“兄弟，有件事我也不瞒你，其实我一直怀疑你有超能力！” “超能力？” “对呀，泡妞方面的超能力！要不然我那心比天高的meimei怎么会喜欢上你呢？” “小梦她……喜欢我？真的假的？大哥，她跟你说的？” “我猜的……” “猜的？” “别磨叽了，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