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狂龙认主

    幻术触发球和“容器”名额是除我以外的其他人所看不见的，但瞬发神具狂铁龙却有目共睹，它在离开我的手飞向徐海龙的过程中散发出炫目的光辉，仿佛某种沉睡多年的力量突然苏醒，又如破茧化蝶获得了新生之态。更奇的是，它轻盈转向绕开了徐海龙伸出的手，直接镶嵌在他的额头！

    从此，徐海龙的脑门儿上多了一个核桃大小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龙形印记，如果你用手触摸，还可以感受到它的冰冷和坚硬，似乎成了头骨的一部分。

    这就是李博潇所说的“神具对使用者的选择”现象！

    刚进台球厅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狂铁龙的变化，——它的表面温度明显增高，如同午后炽阳下的鹅卵石。当时我立即意识到，这件瞬发神具可能感应到了“契合者”，所以兴奋异常。但我还不能确定，它感应到的是徐海龙还是顾豪。后来在徐家，徐海龙提出要尝试神具的时候，狂铁龙竟然在一瞬间出现了抖动，这让我既兴奋又松了口气。当时我还没制作“序列幻景”的触发球，担心徐海龙驾驭不了这件足以影响人心智的霸道神具，怕导致无谓的破坏，所以才把火之啸拿给他试。在工地入口处的车里，当徐海龙与顾豪放手相搏时，狂铁龙一直处于亢奋状态，只不过田小梦的注意力始终被决斗现场所吸引，否则她不难发现插在车上的钥匙所系的龙形饰物一直在做单摆运动，而车却是静止的。

    那时我问香尺：“神具到了最适合使用的人手里，真的会进化吗？”

    香尺说：“任何一件神具都可能在找到最佳‘契合者’时发生属性强化，也可以称为进化，一般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叫做‘寄合’，也就是神具选择对象镶嵌于人体，成为专属用具，并且不再受使用时间或次数上的限制。直到该使用者死亡，‘寄合’神具才会分离。第二阶段叫做‘融体’，在长时间的‘寄合’下，神具将与使用者合二为一，外在痕迹逐渐消失，这时的使用者从单纯意义上已经相当于技能有限的‘属器’了，气息上也将异于常人。‘融体’神具不可分离，使用者死亡，神具也会随身破灭。第三阶段叫做‘传承’，神具的属性将产生质变，威力会得到惊人的提升，并可注入使用者的意志。如果使用者死亡，神具将凝炼为传承之骨分离出来，继用者只有遵循遗留在神具中的意志，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将使该神具成为拥有独特性格的传奇性宝具，也意味着它的第一代主人精神不灭。”

    现在发生在徐海龙身上的就是神具的一阶进化，——“寄合”。

    望着他额头的金属龙印，我的眼前瞬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影像——潘峰毅，那个曾告诉我狂铁龙是“不祥之物”的神秘的列车长。他的后脑补嵌着一块茶杯盖儿大小的金属头骨，现在想来，很可能便是神具的“寄合”！真是这样的话，则此人的实力就更加不可小觑。

    井架前，徐海龙的蜕变仍在继续——“序列幻景”奏效！

    在短短一秒钟的失神里，徐海龙已经亲身体验过了多场驾驭狂铁龙的“实战”，其中包含了我的全部使用心得和有待验证的想法。“容器”身份的获得，使他的体能心力恢复到巅峰状态，所负的伤基本痊愈，虽然实质性的脱胎换骨还要经过几个小时的时间，但此刻的徐海龙已经成为一个可以傲视容联考核师的实力强劲的神具者了。他的身体光芒敛尽，浑身上下散发出无形无质却侵透人心的强大气场。

    等两位决斗者再次四目相对，我早已瞬移而走，返回车里。

    “啊——”田小梦因我突然出现在驾驶位上而吓了一跳，“成、成哥，你这是瞬间转移？”

    “只能说效果类似，算不得正宗的空间挪移术，我想丁玄才可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瞬间转移吧。”

    她不解地看着我：“你有这样的本事，要捉住顾豪应该不成问题，何必……”

    “没错！”我打断她的话，微笑道，“正如你看到的，这场决斗是我所期望的，我想通过这个方式来敲定神协未来的一大支柱，他就是徐海龙！得到狂铁龙以后，我一直在思考压制‘龙意’的办法，那是神具对使用者进行反cao控的可怕现象。在北京，我见到了狂铁龙的炼造者，他提出的一点希望就是找到与该神具最具契合度的人，通过刺激神具进化来解决其属性缺陷问题。换句话说，就是要找到能真正降服‘狂铁龙’的人，以‘人意’支配‘龙意’。今天我一见海龙，心里就做出了判断，他很可能就是那个人！他的直率、坚毅、沉着、勇悍以及特殊的狂暴体质，简直与‘狂铁龙’匹配得严丝合缝！更重要的，是神具自己的反应，你看到了，狂龙已经认主，它被海龙收了！现在的海龙，即使是我也忌惮三分。所以接下来，我只需要保证顾豪不被他杀死就行了！”

    “那人质呢？”

    “我们这就去把她抢出来，咱俩换一下位置，你来开车！”

    一道红色光环从下到上流过高耸的井架，散布于四周的矿车、铁轨、摩托车、包裹工棚的铁皮、废弃的线缆、探照灯以及各种机械零部件，统统开始震动起来，井架之下的矿井深处，亦传出金属躁动之声。

    “嘎嘎嘎嘎……”

    刺耳的钢筋铁条盘绞之声持续响起，井架发生剧变，顶端裂变为“龙头”，八辆矿车加上徐海龙骑来的摩托车被凌空吸起，贴附在井架基座和中部，化为四只夹状“龙爪”，周围的其他金属物体纷纷向“龙身”聚集，一条井架为体、矿车为肢、钢轨为筋、铁皮为鳞、线缆为须、探照灯为眼的半镂空钢铁巨龙逐渐成形。接着又有好几种不知名的煤矿开采设备从井下飞出，钻进龙体成为“内脏”。

    唰——

    两只探照灯“龙眼”亮起，一声长吼，巨龙“活”了！

    只见“龙头”如鹅项一般向下弯曲，使吊在绳子上的人质得以缓缓下降，一只以摩托车为臂、两辆矿车开瓣为掌的“龙爪”慢慢提起，接住了已因惊讶而忘了恐惧的张云曦。（顾豪的捆绑技术还是很值得称道的，在多处绳结的处理上体现了尽可能减轻被绑者痛苦的考虑。）在张云曦到达地面之前，从那只“龙臂”上弹出一条一米多长的弹簧，尖端带有利刃，如风牵树枝一般摇了几下，准确地将张云曦身上的绳子削成数段。然后那弹簧利刃如游蛇一般缩了回去，半秒都不多留。

    此时田小梦开着车冲入场内，在井架底部来了个漂移停车，我以最快的速度将四肢僵麻的张云曦从“矿车龙爪”里抱了出来。我和人质上车后，田小梦几乎把油门踩到了底，火速驰离现场。整个过程中，我都在全力虚化钢铁巨龙对我们的车的吸力，若换成其他人来对付，这辆轿车可能早成巨龙身体的一部分了。看来在吸附、连接金属的技能上，徐海龙的控制力还很欠火候。

    车子回到工地入口处，现在已经不需要幻域掩护了，只是我仍要不停地虚化狂铁龙对车体时有时无的吸力，以保证我们三个人的安全。

    张云曦除了手腕处有些勒痕，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衣服裤子在矿车里蹭了不少煤灰，要洗干净可不容易。当然，为了救她，我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还有我的车……

    “成子……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做梦吗，可是……怎么会这么真实？”她骇然望着车窗外如一根大麻花般扭转成螺旋状的钢铁巨龙，颤声问道。

    “姐，你没做梦，这是真的。”我回答道，“那条龙就是海龙cao纵的，惊讶么？你老公不是普通人，他拥有神一般强大的力量，你最好尽快调整心态，学会适应做一个超人的妻子。”

    “神一般的力量……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还有你，还有那个绑架我的人，成子，你们都是神仙吗？”张云曦那渴求真相的目光中划满了问号。

    “我们都是人，只不过经历了特殊的洗礼，拥有了超常的能力，以后有时间，让海龙给你解释吧。现在让我们看看，海龙如何教训那个小子给你出气！”

    “其实那个人也没对我怎么样，他说海龙出车祸了，把我骗出学校，在这里绑我的时候却一直说着道歉的话……他跟海龙有仇吗？”

    “没有，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你没事就好。”

    工地内，钢铁巨龙在空中拧身蓄力，以雷霆万钧之势钻入地底，疯狂地追击遁地逃窜的顾豪，而徐海龙就坐在巨龙的心脏位置，如同驾驶着一部巨大的战斗机器。巨龙的怒吼声、金属的摩擦声、土石的坍塌声、剧烈的撞击声连成一片。大地在震动，工棚全部倾覆，几根电线杆断折倒地，地面不断增添着纵横交错的隆起，时而可见巨龙身体的某部分一闪即没，且每一次现身地表都更加丰满，可见地底尚有不少金属器械可供融合。

    两分钟后，大半个工地轰然塌陷，整个山坳被腾起的土面煤灰笼罩。为免受牵连，我们的车已经退离工地入口一百多米，但仍能感受到强烈的摇晃。

    因为御幻之眼的优势，只有我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遮天的粉尘里，巨龙已经停止了动作，下半身埋在地底，上半身昂立于地表，一只紧扣的“龙爪”里禁锢着惊恐万状的顾豪。在两辆矿车的合扣之下，这个“兵鬼”既无法使用神具沉迁入土遁走，又避免了高浓度粉尘对人体呼吸道的侵害。令我欣慰的是，徐海龙真的克服了“龙意”，在抓捕顾豪的过程中注重把握分寸，没有给我使用虚化能力保护顾豪的机会。

    徐海龙骑着明显用特殊能力改装后的摩托车向我们驶来，身后跟着一辆吱吱纽纽自动行进的矿车，里面蜷缩着被几根钢筋捆缚的顾豪。两个人都脏兮兮的，如矿难中的幸存者，徐海龙灰头土脸，顾豪简直成了黑人了。

    我和张云曦下车迎了过去，那两口子紧紧相拥在一起，我则跳进矿车，一把从顾豪的脖子上拽下了那条十字架项链，对他说：“我宣布，第二个回合，你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