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入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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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地方全是平房,菜地里没有能吃的野菜,锅里也没有能吃的东西,怎么就这么饿? “不行,再不吃点东西就死定了……” 饿得仅仅剩下本能的白泉扶着土墙,舌头下面源源不断的津液告诉他这附近一定有什么是他能吃的,可如果自己不能直接看见它,又有什么用呢? “张哲,你怎么了?我从你包里看见这个东西,怎么还一跳一跳的?” 江雪竹从屋里出来,递过来一条巧克力和一瓶冰红茶,手上面的塑料袋里面满是血污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一动一动的,像有生命一样。 “呃啊……” 手掌扣住即将抽筋的肚子,白泉微微侧过身打量江雪竹,眼中的绿光吓得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东西……东西放下……进,进屋去……” 她手里那个一动一动的东西,是从那只长毛兔子胸口里拽出来的心脏,维持这个变态生物生命来源的器官。 眼下在饿死鬼看来,这就是唯一一个自己能吃的进嘴的东西。 “哦哦,好……水我也放下了,你有事就找我哦……” 把东西放到离他一米多的地上,江雪竹一步三回头进门。 铁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白泉直接一个箭步捞起塑料袋,抓起里面还在跳动的心脏就要往嘴里塞。可就在即将入口的那一刻,脑子里忽然又传出一阵灼烧感,一缕缕白烟从耳洞飘出,烧得整个人头晕眼花。 这本笔记又在作妖了。 这东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把实体藏在大脑里面,每一次给自己传输一些信息都像块烙铁不说,在消停的时候就像完全不存在,除了每天晚上睡觉之后总能和它深情对视以外完全没反应。 可一旦它想刷一波存在感,那感觉真的是……终生难忘。 冒着白烟的耳朵清楚地听到书页的翻动声,脑袋里也有明显的剐蹭和翻搅感,配合颅内高温,白泉双眉紧锁,闭着的眼睛在黑暗中很快勾勒出一幅刚刚烙印好的图画。 这是笔记中正文第一页的法阵。 第一页上除了法阵主体外,四周还歪歪扭扭写着一种白泉从未见过的文字。 这些文字每一个单拎出来都像刚刚长出腿的小蝌蚪,有的是断尾了的,有的好像瘸了一条腿。 现在法阵被烙印在脑海中,这些诡异的文字白泉也忽然能看懂了,只是这些文字的语法比较奇怪,理解起来比较生硬。 但从大意上来理解,这些蝌蚪字的意思好像是将特定的材料放在这个法阵上面,然后刻下阵法的目标就能获得……满足? 满足……是指饱腹感? 心里嘀咕一句,期待这东西能给个回应,但这种问询一如往常泥牛入海,仿佛只有在极特殊情况才能触发它回应的机关。 “算了,先试试吧。” 脑子被烫熟了的白师傅跪倒在地上,一只手肘撑着身子,另一只手在刀刃上划过,用小臂扫开一小块区域后开始按照法阵的样式慢慢绘制。 为防止感染,白泉并未在手上划出很大伤口,只是在掌心划了一道之后握拳滴血在地面上。 没有美术功底的白师傅画得很慢,等到堪堪把这颗兔子的心脏罩在里面的阵图画完,胸腔里已经有一种很强烈的抽离感。 那是人已经饿的发昏的前兆。 把这颗依旧在跳动的心脏按在法阵中间,嘴里小声念叨第二页那一小段拗口的咒语,白泉指甲抠着手背,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一段不过一百字的咒语,饿疯了的白师傅愣是念了六遍才一字未错地念完。 当咒语终于被准确无误地吟诵出,和地上的法阵二者呼应时,原本饱满的、带着几根血管的心脏由内到外开始腐化,两秒就只剩下一小团红色的rou球。 在冒绿光的眼睛看来,这一团比拇指指节大不了多少的rou团子散发出来的能量,要比原先那颗完整的心脏更为精纯、浓郁。 捡起来使劲吹几口气,吹掉上面的灰尘,白泉把rou团扔在嘴里,还不等咀嚼就直接顺着食道滑到胃里。 这东西清清凉凉,感觉就像是三伏天猛一口吞了一块冰,但这块寒冰一进肚子却爆出别样的温暖,把整具身体由内到外的疲惫和饥饿都驱散了。 这种温暖的感觉曾经在一次生不如死的体验后出现过,是身体被撕碎重塑的那次。 带着几分迟疑,白泉慢慢撕开巧克力包装纸,轻轻掰下一个角含在嘴里,舌尖包裹这块巧克力,他闭目锁眉细细品味。 嗯,榛子味,甜的! 又拧开冰红茶,倒出一瓶盖的量抿一口,发现是正常的柠檬红茶味道,白泉这回彻底放心。 “看来这种异样的饥饿并不是每顿都得吃的,要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把法阵毁坏后换上一副笑脸,绕过门口的绊发式稀硫酸陷阱,白泉走进房子给三人赔了个不是,两个姑娘轮流守夜,两个男人睡得像两条死狗,一夜无话。 和往日不同,这一晚白泉没有再度来到笔记面前与它深情对视,而是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真实与虚幻并存的梦。 “四叔,这个斗我们一定要下吗?” 老林子深处,时年不过十七的少年一手一个大号登山包,看着身旁的中年人热火朝天指挥安营扎寨,以及不远处的那个盗洞,一颗心脏好悬从嗓子里钻出来。 如果倒腾山货是见得光的本业,折腾阴器属于捞外快的灰色副业,亲自下墓摸东西那就属于玩命了。 碰上年头久的老墓,折不折在里面先不提,一旦逮到直接就五年起步,上不封顶。 他还年轻,不想进号子。 中年男人抄起腰间的水壶灌了一大口,抹抹嘴把少年手上的登山包接过来:“你先去找王把头,问问他有没有什么肯定能摸的上来的东西,叔先在这搭帐篷,别的事你小孩别管。” 在这的人着实不少。 那个抽旱烟的王把头带了五个人,他们是一伙。他和四叔,以及四叔最信得过的伙计三个人一伙,还有一个老胖子带的美女秘书,这两个人是四叔专门找过来掌眼和担保的。 “王把头,我家掌柜的想问问您对这个斗是什么看法,您先大概交个底,然后我们好给您估价。要是这回钱带的少了马上就派人取来。” 他站在这个姓王的贼头子身前,不敢多说半句废话,把四叔交给他的话带到之后就干看着贼头子抽烟。 烟袋锅子抽得是真慢,比上两根烟的功夫了。 “看法嘛……铜件肯定有不少,瓷的……看情况吧,你们先大概准备个一千到一千五,不够再找人送来,反正咱们地方都占好了,不怕时间长。” 王把头声音很沙哑,一个四十岁的人本应该是中气十足的,可如果只听声音,说他是个七十岁的佝偻老头都有人信。 他行了个礼就走了,转告给四叔之后蹲在杰哥身边帮忙拆行李。 “杰哥,你跟我四叔时间比我长,你下过斗吗?我听说里边什么东西都可能有,活尸和尸蟞是真的吗?” 那年杰哥二十三,还是个浑身腱子rou的精壮汉子。没什么文化,自打懂事就跟在四叔身边做马仔,如果不是亲戚家孩子初中肄业就来打工,四叔原本也是打算让他送终的。 “不是阿泉你听谁说的?人都死好几百年了怎么还能爬起来呢?那棺材都销死了,就是活着它也能闷死喽。” 他看着杰哥满脸的不屑,也只知道低着头呵呵呵傻乐。 等乐完了再一抬头,杰哥已经被扒光了挂在树上,两条腿的脚筋也被挑断了。王把头带的那批人已经不见踪影,那个胖老板也被打了个半死,他的小秘书衣衫不整被捆在树上,嘴里塞了一团臭袜子。
四叔呢? 很诡异地没有感到任何惊慌,他打量着树上的杰哥,滴血的两条腿看不清楚,好像一直在变幻。 直着的?弯曲的?还是膝盖被敲碎了整条腿被倒折过来的? 那小秘书的脸也看不清楚,只知道一对车灯露在小西服外面,下身一会是短裙一会是长裙,腿上的丝袜颜色也在黑丝和rou丝之间反复横跳。 一股清凉从右边脑门滑下来滴到眼睛里,他拿手蹭了一下:哦,是我的脑袋让人捶破了。 哎?我手里这是什么? 刀?我哪来的刀? 是我的刀把我脑袋给划破的吗? 不对,我的手呢?我不应该是爪子的啊…… 胸口忽然有些痒痒,他长着尖利指甲的爪子起初只是轻轻挠了挠,但很快就加重了力度,加快了速度,直到整个胸口被挠得血rou模糊。 嗯?这是什么东西,yingying的? 胸口里面忽然摸到了一个尖尖的、yingying的东西,他把眼睛抠下来拿在手里,塞进胸口,想要一探究竟。 哎呀,看不见,再打开一点吧。 噗呲,爪子一使劲,整个胸腔被破开,眼睛也终于能看见自己身后了。 呦,这不四叔吗?我找你半天了,你怎么在这啊? 哎?四叔,你怎么不说话哇? 四叔? 他长满鳞片和黑毛的头颅转了个圈,一只独眼眨巴着从喉咙里探出来,绕着四叔的脸左看右看。 四叔,我怎么看不见你啊…… “阿泉呐……” 哦?四叔你终于说话啦? 大侄子在呢,你吩咐。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两只眼睛一上一下,仔细辨认这张批了一幅面纱的脸。 哎?怎么这么丑? 黑得发亮的鳞片?野狗一般的黑毛? 他把眼睛重新按回去,仔细揉了揉:“你……是……我?” 四叔微微一笑,:“错了呀,你明明是我!” 四叔的身体忽然变得干瘪,像是穿了一件充气衣服的傀儡。他周围的环境也不再是鸟鸣和泥土,而是……哀嚎、沙发和地毯? 他迷惑地环绕四周,树上的杰哥忽然成了一个国字脸三角眼,还扎着个马尾辫的的瘦狗,梗个脖子瞪着自己,两腿中间还滁滁淌血。 那棵树上捆着的小秘书忽然平躺在地上,身上一丝不挂,不知道是什么黑色的、冒泡的水把她泡在里面,整个身体起起伏伏,只留下一颗脑袋在上面。 这头发的颜色……好像不是栗色了? 被打成猪头的胖老板也没了西装皮鞋,而是光着脚,穿着背心裤衩的秃头。他脖子上插着的是一块……玻璃碴子? “阿泉……” 哎,我在呢。 他转过身去,看见镜子中的自己。那是一张自己从未见过的脸,更嫩、更年轻、更有富贵气。 镜子里的自己一直朝自己招手,自己也慢慢走过去了。 “我的身体……好用吗?” 长着鳞片的爪子忽然从镜子里探出来,扼住他的咽喉,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的脸。 “我的身体,还给我!!!” 一张血盆大口咬碎镜子,把他整个吞没进去。 这张嘴的咽喉深处,赫然是笔记本上第一页记录的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