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安生之地？
阳光照进病房，雪白的墙壁有些刺眼，董汉骁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北河？ 自己不是晕在了路边吗？ 难道自己已经被抓住了？！董汉骁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一把将被子掀开就要下床，这可把旁边的小护士给吓坏了，“你现在还不能下床！” 董汉骁哪里肯听她的，径自套上鞋走到了窗户边，外面是医院的后园，零零散散种着几棵树，而自己大概在三四楼左右。 这时，董汉骁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病号服，胸前原先骨折的地方绑了一层弹性胸带，他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小护士，“我的衣服呢？” 小护士被他的表情吓到了，用手指了指病房角落的衣柜。 董汉骁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打开衣柜，却只是看见了自己的裤子。 “昨天晚上你被送来的时候，你的上衣全都是血，而且很多地方都破了，我们…我们就扔掉了”小护士的声音传来。 董汉骁换裤子的动作一停，“是谁送我来的？” “是…是一个进城的农民大叔”小护士弱弱地答道。 董汉骁换完了裤子，手往兜里摸了摸，两个手机，假警官证和一沓钱都在。 转身走到小护士跟前，“你们报警了吗？” 董汉骁表情冰冷，一身戾气，小护士的样子活像一只獠牙下的小白兔，“报…报了…” 董汉骁心中一凛，继续逼近，“他们来过了吗？” 小护士已经被他逼到了墙边，颤抖着声音说道，“他们…他们说今天上午会来…” 那就是还没来，董汉骁不由松了口气，自己还有时间，此地不宜久留。 看向小护士，表情也缓和了不少，“医药费多少？” 小护士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依然是一脸被吓到的样子站在墙边。 董汉骁无奈，掏出警官证递给了她，“对不起同志，昨天晚上我在执行特殊任务，刚才有些紧张了，吓到你真是抱歉。” 小护士打开警官证，“董玄武？” 董汉骁点点头，董玄武是他假警官证上的名字。 “另外”董汉骁打起了官腔，“我并不隶属北河警司，如果他们来了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得尽快离开，现在我把我的医药费付给你，你帮我交一下，好吗？” 也许是董汉骁的表情和腱子rou太有说服性，小护士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缓了一会，点头道，“单据在护士站，我去给你拿” “我和你一起去吧”董汉骁暗自庆幸着这小妞智商不高，也跟了上去。 护士站是一个柜台一样的小隔间，正对面的小厅里就是电梯大门，这家医院有两个电梯，而电梯门的对面就是楼梯口，楼梯口旁边的墙上贴了一张“4L”的标识。 小护士走进护士站之后就开始在一沓单据里翻找起来，董汉骁将左胳膊撑在了柜台前，眼睛不时地瞟着两个电梯门上方的楼层数。 6…5…4…3… 2…3…4…5… 虽然都没有停在4楼，但是董汉骁依然有些焦急。 2…1… 左边的电梯楼层在“1”这个数字上停了几秒钟，董汉骁咽了口口水。 2…3…4… 停了。 董汉骁的神经瞬间绷紧。 门开了，一个拿着饭盒的年轻人走了出来，除他之外电梯里没有别人，董汉骁不禁松了一口气。 自己还是太紧张了。 胸口骨折的地方已经被固定住，即使如此，依然还是有隐隐的疼痛传来，董汉骁轻轻地按摩着胸口，直到拿着饭盒的年轻人走过自己的身边，才继续把目光投向电梯门。 “找到了”小护士的声音对于此时的董汉骁来说无异于天籁，“多少钱？” “恩…”小护士盯着手中的单据说道，“固定骨折手术是三百二十七…然后缝合伤口费用是…” “一共多少钱？”董汉骁打断了她。 小护士吐了吐舌头，“一共一千二百七” 董汉骁快速地数了十三张一百块递给她，“警察如果问起我，你就说我已经出院了，其他的一概就说不了解，知道了吗？” 不等小护士点头，董汉骁抢道一句“感谢您对我工作的配合”就离开了护士站。 虽说董汉骁并不指望小护士能乖乖听话不告诉警察任何事情，不过尽快离开一定是对的。 当董汉骁走到一楼的时候，医护人员更衣室的门正好开着，里面没人，董汉骁果断走进去顺了一件黑色的外套穿上。 就当董汉骁走到住院部门口时，一辆警车突然从医院大门口开了过来，没有闪灯鸣笛，董汉骁目不斜视大跨步地走着，警车停在了董汉骁的不远处，接着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胖一瘦两个警察。 董汉骁刚刚走过警车，那个胖警察却是突然“喂”地一声叫住了他，董汉骁停下了脚步，“有事吗” 胖警察拿着一块毛巾擦着自己头上的汗，“啊…啊，那个…知不知道骨科住院部在几楼啊？” “四楼”董汉骁答道。 “哦，行，谢谢啊”胖警察象征性地道了声谢，和瘦警察走向了住院部，没多看董汉骁一眼。 “不用谢”董汉骁对着两个警察的背影说道。 一连走了两条街，董汉骁才找了一家早点摊坐下，要了一碗牛rou面和三杯豆浆吃了起来，此时正值早点高峰，来吃东西的人很多，董汉骁一个大个子倒也不会显得很突兀。 董汉骁此时什么都没有去想，只是呼噜呼噜地把食物塞进肚子，他很饿。 一碗面进了肚子，董汉骁才感觉身上的力气多了一些，脑子也不似刚才那样昏沉了，他拿起豆浆，一边喝，一边考虑起以后的事情。 现在自己的所有身家不过一千五六，不足以支撑多长时间的生活，自己对北河这个城市根本不了解，也没有一个认识的人，更别说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那个叫张旭东的人了，形势对自己不利。 董汉骁掏出王三的诺基亚看了一眼，又揣了回去，张旭东，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妈的，这种被人算计的感觉真不好受，董汉骁握紧了拳头。 山路上的那场事故，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警察会不会顺着线索查到自己呢？董汉骁锁着眉头，还有去医院的那两个警察… 等等…医院…？ 医院！董汉骁下意识地往后腰摸了一把，接着头皮就是一炸！手枪落在医院了！ 完了，虽然现在枪械管制不像以前那样严格，但是警察的手枪都是记录在案的，如果小护士把那把枪交给了他们，那帮警察就能顺藤摸瓜了！ 想着董汉骁就要起身回医院，但刚刚站起来就停住了，不行，如果小护士把枪交了出去，那么医院绝对是主要盯防地区，自己不能回去。 董汉骁深呼吸了几下，算了，一把枪而已，北河这么大，重要的是以后不能引起他们注意，要低调行事。想到这他复又坐了下去，拿起第三杯豆浆喝了起来。 一只苍蝇飞过来，董汉骁挥舞着手驱赶着，他突然想起了李叔，心中一阵愧疚泛起，虽然以前当兵的时候，战友也牺牲了不少，但是说到底，哪个人身上不是背着几条人命的家伙？而李叔呢，老老实实的活了大半辈子，用自己微薄的工资照顾一对孤儿寡母，别说杀人了，他恐怕连死人都没见过几个。 想起那个在夜市上摆摊的坚强的小女孩，董汉骁心里更加不是滋味，这事儿是自己办的不地道。 造孽啊，董汉骁擦了擦眼屎。 豆浆喝完了，董汉骁也拟出了初步计划，案子可能已经被松江北河两方警察跟进，自己现在必须先租个屋子蛰伏起来，躲过风头，其他的以后再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太长远的计划只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董汉骁没有零钱，叫了一声老板付账，小摊老板是个黑胖的男人，见董汉骁递的是一张一百块，下意识的将满是油污的手在更脏的围裙上擦了擦，然后接过一百块对光看了看，刚低下头想给董汉骁找钱的时候，一只手却是猛地从身边伸过来，将小老板手中的一沓零钱夺了过去。 董汉骁在付钱之前就注意到对面茶摊上坐着四个小年轻，一水的黑背心板寸头，叼着烟眯着眼不时地看着周围的早点摊，自己掏钱的时候，四个人很有默契地一齐起身走了过来，现在他们正站在自己桌子的旁边，领头的那个正皱着鼻子数着自己手中的钱，好像嫌钱臭似的。 光天化日明抢？董汉骁挑着眉毛看着他们，原以为小摊老板会大喊抢劫什么的，谁知小摊老板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畏缩地低下了头。 “该找你多少钱？”领头男子瞟了一眼董汉骁，叼着烟轻飘飘的问道。 董汉骁眼睛动了一下，正在想这是什么情况，没有说话。 “八十六块五”小摊老板小声说道。 领头男子抽了一张皱巴巴的五十扔到桌子上，“吃完了就快走” 董汉骁坐立不动。 “看什么啊？赶快走啊，哥几个还办事呢”领头男子不耐烦地说道，他身后的三个小弟见状，向前走了一步。 小摊老板使劲给董汉骁使眼色，让他快走。 摊子上其他的人看到这边的情况，纷纷将钱放到桌子上，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董汉骁最后扫了他们一眼，起身将钱揣进兜里，离开了。 几步开外，董汉骁仿佛听到了领头男子的轻笑， “哼…傻.逼一个…” 随即就是低声的威胁，“老张啊…我说…你这点钱恐怕连上个月的保护费都不够吧…” 董汉骁走出了早餐摊的巷子，心里暗笑，看来，这北河也并不见得是个安生之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