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元凶
“什么理由?”男人问。 “我不知道,但是何队知道”王云松淡淡说道:“他没说什么,我们也没问” 男人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稍加推断便给出了结论:“那就是说,何向荣在行动前是很有可能知道一些事情的” “也许吧”王云松看了他一眼:“但是他现在半个脑袋都没了,不过你们那么厉害,或许也可以审审看看” 男人没理会他的讽刺,继续道:“然后在二十八日的行动,你们一开始的确成功埋伏了麦扰,可却被麦扰的后援部队截胡,最终导致了这个结果” “是” “…唔”男人看着的件,饶有意味地挑了挑眉:“这个很有意思——你在报告里说,遇见了曾经在牟村跑掉的那个男子,而他也正是…我看看,‘造成牟村惨案的元凶’?嗯,有意思…” “你不相信?” “是没有理由相信”男人右摊了一下,好像只是听了个笑话:“牟附近县城的所有**里都没找到和你描述相符的男子,结果现在你又说他出现在了西越,还是在你们交火的战场上…‘猛然出现在背后’——说真的王警官,你自己信吗?” “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王云松猛地抬头,虽然情绪激动,但明显与前两次不同,这次他明显压低了声音——憋得满脸通红,眼泪都快流了出来:“一米八左右的个头,粗眉毛扁脑袋,普通话有北方口音!他是个恶魔,甚至比麦扰还可怕!” 男人定定地望着他,好一会,才问:“王警官,你上次做心理测验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王云松眼含泪,死死咬着牙,紧接着将脑袋拼命向桌上撞去,撞得咣咣响:“为什么!你们都不信!为,什,么!为什么!” “来人啊!”男人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狱警夺门而入,一把揪住王云松的头发,把他的脸给拽了起来。 王云松涨红着脸,脖子随着粗重的呼吸不停鼓动,活像只蛤蟆。 “…”男人在桌子对面皱眉看着他,眼神复杂。 王云松的喉结在通红的皮肤上下耸动,周围青筋暴起,同样发红的还有此时正死死瞪着的双眼。 像是做出什么决定一般,男人看向他身后的狱警,道: “我还没问完呢” ※※※ 虫鸣聒噪,头顶均是鸟类的鸣叫声,一切都是那么湿热,人向前走,个顶个大的植物叶子就照着脸贴过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能在叶子后头发现红红绿绿的大rou虫子。 董汉骁提枪走着,满脸是汗,虎子走在他的前方,拿着**开路,却越走越快。 头顶的树枝随着他们的深入愈发密集,到最后一点光都看不见了,董汉骁点燃火把,想看清周遭的样子,结果却发现自己已经踏在了沼泽之,虎子则早已不见踪影。 他抬头想呼救,可却见到一个男人正背对着他站在不远处,他的头顶正爬下来一条蛇,那蛇生着黑色线条的诡异图案,眼珠通红,正张开大嘴咬向男人的脖颈。 从衣服来看,那人是黑八! “老八!”董汉骁大喊,下意识向前迈步,可才发现沼泽已将他的小腿吞没,使劲一拔,“嗤啦”的一声,竟直接拔断了整条腿,白森森的骨头连着红色的rou荡在半空。 锥心的剧痛几欲使人晕厥,董汉骁失去平衡向前倒去,一个角锥陷阱猛然映入眼帘,黑森森的铁尖带着锈迹,直直扎向了他的眼睛! 董汉骁在浅眠惊醒,一身是汗,便走到阳台上寻毛巾。 “呼…”董汉骁擦完汗,单撑在了栏杆上,忍受着骤醒所带来的混沌与头痛。 以前打仗的时候西越本地军最喜欢在林子里设陷阱,竹刺、钢签,还有刚刚梦里头的角锥,上头都涂满了粪便,一脚踩上去百分之百感染,最惨的能直接从脚心扎到小腿,好运的也是截肢。 如果不巧,刚好遇上被包围,或者和大部队失去联系的情况,人死的时候会特别痛苦,注意,是特别痛苦,这是连董汉骁都恐惧的死法。 于是最后挺不住了,大多人都是自行了断的,自己下不了的,就让战友帮忙。本以为都忘了角锥那个天杀的玩意儿,谁知道竟然跑到了梦里头,真是见了鬼… 董汉骁捂住眼睛,休息了一会,下意识想擦擦眼屎,才发现自己睡得并不长,眼屎还没长出来。 深呼吸了一下,董汉骁清了思绪,随即看向外面黑色的天空。 按月份来看,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冬天了,可眼下却闷热的很,哪怕是在夜里。 这两天整个东南亚无论是报纸还是新闻,都在报道这场即将登陆的台风,董汉骁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就是因为这个台风的名字,很应景,叫“除岁”,传闻说它会刮一个星期都不止。 马俯算是内陆的内陆了,所以街上倒不至于有店铺关门歇业、钉门钉窗的,不过不代表所有地方都是这样,再往东一点的地方估计现在都已经忙活的不行了。 不是没在西越经历过台风,虽然只一次而已,但也足够让董汉骁上一课的了——原来风是真的能把人给吹跑的,董某人胯骨上的一条疤就来源于此。 一晃五年都过去了——栏杆上斑驳的老漆甚至都没有变样,可人的境遇却已大不相同。 看看表,点半,董汉骁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天际仍旧黯淡,他就这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抓着围栏,表情像在发呆,虽然头脑十分清醒。 虫子的叫声都歇了,也就这两天的工夫,好像也跟人一样准备回家过年了似的——不过再想想,或许也跟“除岁”撇不开关系。 大灾将至,虫子都懂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直到街上出现第一个行人的动静,董汉骁才回了屋,刷个牙洗了把脸,随后套了件衣服向市心的方向走去。 天色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乖乖变亮,就像是闹了脾气,始终阴沉着,使人的心情也变得有些压抑。 “突突突…”一辆小摩托从身旁飞驰而过,和着街上愈多的行人,佐证着这座破败的城市也有醒来的一刻。 董汉骁一步步走着,迎面经过一个推着空轮椅的老人,颤颤巍巍地逆行在行人,与他擦肩而过。 接着又看见个**,应该是刚下班,正打着呵欠聊天,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槟榔味儿——早点摊上一个妇女因为老板没做她的米粉而大声吵嚷,还有几个赶着坐火车去上学的小童,步伐稚嫩,甩着小书包一蹦一跳,脸上带着只可能出现在小孩脸上的笑容。 有些景象带着些本地特色,但总体看起来和国内那些病怏怏的成天只知道盖楼的五六线破城没什么两样。 他妈的、真实得要了命的、鬼地方。 … 董汉骁先去了位于市心的一条商业街,黎春唐老父亲的纹身店便开于商业街里头的一条小巷内。 这家店的营业时间有些不同寻常,别人都是下午开门凌晨收工,这里则是凌晨开门午收工,理由则是人老了,得避开高峰期。 得亏这家店的生意还真的挺不错,不然怎么可能开得下去,不过黎老爷子艺也的确没话说——他以前曾是部落里的图腾纹身师,后来政府起来了,部落被收编进了政府军,他就靠着一比安置费在这儿开了个纹身店。 纹身店不大,只个人,黎老头一个,他的哑巴徒弟一个,还有个保洁大妈,往常店里就只有师徒两人。 还没走到门前就看到那个小徒弟忙前忙后地收拾,正在支架子晾毛巾,不会说话可是干活勤快,董汉骁跟他打了个招呼,小徒弟只是腼腆地低了一下头,又变出一把扫帚打扫起来。 往常这时候黎老头都会在门前支一张躺椅躺着,可今天却没见他的影子,店里只开了一盏灯,玻璃上又贴满了各种身图样,看不清里面,董汉骁便问:“” 小徒弟指了指店里头,应该是说在后院,这条小巷的店子都是开在民宅里头的,每家都有个院子在后头。 董汉骁点点头表示听到,随即拨开帘子进了店,绕过两张调椅,一阵争吵声就从后头传来,是黎老头的声音。 董汉骁一愣,随即推开**走了出去,迎面便看到南无正戴着一个一次性口罩,提着水桶在水池前头接水,黎老头则站在远处看着,陈虎正坐在他的旁边,表情很难形容。 “怎么了这是?”董汉骁问道。 “你可来了”南无关掉水龙头,一把把口罩一扯,似乎颇有怨气,指着陈虎说:“这家伙,上厕所拉了一坨屎,本来抽风扇就坏了,还抽烟,抽了两根就算了,还不冲!” “不是不冲好吧”陈虎叫道:“是冲不下去啊,你知道他厕所里那水流有多小吗,跟他妈得了前列腺炎一样” “那就轮到我给你擦屁股了?”南无毫不客气,随即看向董汉骁道:“你真应该看看他拉的那坨屎,真他妈经典啊,两只烟头抽完不扔,还给插屎上了,你他妈过生日啊” “噫”董汉骁也看向陈虎,明显已经给恶心了:“怎么不弄一下啊,那不是有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