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重聚
董汉骁着实不知道这方面的事，定住上身，作出了一个僵硬的表情：“这件事…惊动了媒体？” “可不止呢”莫亨强扭着脸，眼睛眯了眯：“你知不知道就连很多国外的人都给我打来了电话？” 董汉骁抿抿嘴，低下了脑袋。 “还觉得这是什么‘必须做的事’吗？”莫亨狠狠道：“嗯？你可知你们这次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且不说我差点死在马俯了！” “（我真诚地道歉）”董汉骁主动地使用了本地语：“（对不起，大人）” 动气就好了，这证明事情有回旋的余地，董汉骁刚刚进到空房间时，心中还是跳了一下的。 “给您添麻烦，真的不是我的本意”董汉骁微微含胸，展现出示弱。 “省省吧，Shawn”莫亨在那头说道，虽仍有些怪里怪气，但语气总算平和了一些：“我可不相信能在一开始就做出这种计划的人，能有多真诚” 董汉骁配合地作出一个笑容，还带着些许的不好意思，感觉就像在说“都被你看穿了”。 “你是个聪明人，Shawn”莫亨靠在了椅背上，拿起手边一根抽到一半的雪茄嘬了一口：“在这场暴风雨里，你活了下来，但是现在的新形势我并不喜欢” 终于说到重点了，看来跟自己一开始想的差不多，他可能并不满意颂沙一家独大的现状… ——其实从颂沙敢于动手便可以看出，他根本就没把莫亨当一回事，眼下他吞并了麦扰的毒品生意，身价一夜暴涨，且不说自身的实力，就说他那些新的合作伙伴就足够对莫亨产生威胁。 要知道他们以前做事都是要给莫亨好处费的，当然其实说好听了是这样，自从八面佛死后，莫亨几乎就是用政权在压榨他们，颂沙如果翅膀硬了，且不说收钱的事，不反咬他一口就出了奇了。 “麦扰惹的麻烦还不够我处理，我这段时间都快被这些事儿烦死了”莫亨摊摊手，吐出一口烟，话音不算愉悦：“你可能不知道，金三角周边有多少国家想要他的脑袋” “在谈我们的事之前，我先把这件事告诉你，展现我的诚意，以及对你朋友逝去的缅怀”莫亨这样说着，夹着雪茄的手在胸前摊了摊：“麦扰的死会经过美化公诸于众，我也安排好了一切，让这整件事情的关注点都转移到别的地方” 他一面说一面摇着头，看上去让人感觉花费了不少心力。 董汉骁没说话，只是舔了一下干燥的下嘴唇，然后点了点头。 “so”莫亨略低着脑袋，抬着眉毛瞅着他：“在我擦这些屁股的时候，我可不希望看到颂沙照现在的速度发展…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董汉骁道：“我会跟黎春唐谈谈” “我想要的是你”莫亨伸出手指指向他：“懂吗？在这个关头，我可不想用一个只会打拳的武夫跟颂沙对抗！” 董汉骁自知拒绝不得，想了一会，随即抬头问：“您在这个过程里能帮助我什么呢” 他的语气冷淡，但莫亨却心情不错，因为这代表他是在认真在问。 “我近期可能帮不了你什么”莫亨知道董汉骁是在问他能否在明面上支持他：“这次事情引发的连锁效应还没平息，我得花心思处理这些事情，明白吗？” “那最起码暗地里打压一下吧”董汉骁道：“他扩充力量的速度太快了，麦扰死了，我们缺乏支持，人心涣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youknow…”说到这，莫亨却摆出了一副为难的神情，不得不说这在董汉骁的意料之外：“现在很多眼睛盯着我，我真的无法直接帮助你们” 董汉骁挺直了腰杆，淡淡地看着他，没说话。 “只能在一些不引人注目的方面去压制一下他”莫亨抬抬手，一副做出了妥协的样子：“这件事不容失败，慢慢来，毕竟是为了长远打算” 董汉骁定定地看着他，缓缓展现出一个笑容，波澜不惊道：“知道了” 莫亨又抽了一口雪茄，在烟雾之中，他本就晦暗的眼神变得更加不可捉摸：“Shawn，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 他沉沉说完这一句，抬了抬手：“短期内我不会再和你联系，你可以去处理自己的事，把这些事都捋干净，比如，女人之类的…” 说着他不屑地笑了一下：“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也有为个女人折腰的一天，不得不说我都快不认识你了，嗯？” “我会跟她结婚”董汉骁突然道。 莫亨眨了一下眼，似是还没反应过来。 “那个女人，我会跟她结婚”董汉骁直勾勾地盯着他，顿了顿，喉头动了一下，终于挤出了下一句：“别动她” 莫亨吐出一口烟，咧嘴一乐，声音却仍然低沉：“放心，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用那个女人做诱饵，让我花心思在她身上，结果最后才发现你已经开溜了” 董汉骁抿动了一下嘴角，没再说什么。 “但是你记住”莫亨突然抬起了手指着他：“只要你还在亚洲，我就有办法找到你，总之，在我的目的达到之前，别跟我玩花样” 通话结束后，站在窗边的两个男子走了过来，一个将董汉骁的枪还给了他，另一个会说汉语的男人则将他的外套递了过来，笑着说：“看来您和将军达成了共识，祝您一切顺利，董先生” 董汉骁提起嘴角作出一个丰满的笑，一句话都没说，顺着指引下了楼，走出了大门。 他的越野车正停在门口，两个男子十分有礼貌地跟他告别，董汉骁点头致意，然后上了车，发动，摇上车窗，开走。 他开出了三条街区，突然停了车，接着冲出车门，找了个电线杆，发疯般狠命往上锤了几拳。 他蹲在路边，用破皮的手一把一把地捋着自己的头发，瞪着眼睛，满脸通红。 妈的，这头贪婪的老肥猪。 ※※※ 聂影一晚上都没睡好，就像以前上学的时候，放暑假的最后一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的那种感觉。 于是她第二天很荣幸地挂上了一对熊猫眼，并且由于长期卧床，排便紊乱，从早上就开始不停地上厕所。 进厕所之前灯还亮着，出来时都能听见外面人说话的声音了，聂影捂着屁股，病号服的扣子都扣错了，头发也被她抓得乱糟糟的，似乎刚刚的排便之旅并不太顺利。 要不是病房的厕所堵了，也不至于这么一大早起床去走廊尽头的那间又脏又湿的厕所拉，还有！这都过年了，怎么还会有虫子？ 起床气、间歇供水、这一切不顺利再加上宿便的腹胀，聂影真是感觉要疯了，董汉骁快来了，她可不想被他看见便秘的自己… 聂影撇着嘴，大大咧咧地在走廊中甩着胳膊走着，却没留意总在电梯间一直看着自己的两个人都不见了。 “咣”她将病房的门一把推开，房门很快反弹了回来，而她则“诶嘿”一声，灵活地扭腰躲了过去。 踩着那双啪唧啪唧响的拖鞋，聂影刚走出两步，却发现董汉骁正站在窗前，双手插着兜，回头看她。 聂影的脚步瞬间定住。 相比起印象里的样子，他现在要更瘦，皮肤也好像更黑了一些，似乎一路过来并不容易，脸上还挂着伤呢。 不过…很干净，不是那种奶油小生的干净，而是一种男人的干净，虽然有胡须，头发也比记忆里长了，但并不让人感到邋遢。 聂影就这样瞪着她那双大眼睛瞅着他——活像台死劲扫描着的打印机，要把眼前这个男人的样子印在脑子里一般。 在看到那双眼睛时，之前一切源于声音的想象，就瞬间好像全部都成了真。 这句话对此时的董汉骁也适用。 “董汉骁！”聂影大叫一声，随即一步三跳地蹦到了董汉骁身上。 董汉骁着实没料到她会直接跳上来，“诶哟”地慌忙伸出了胳膊，托住了聂影盘着他的两条腿。 “哈哈哈”聂影笑得像个疯子，似乎早已忘记了自己连牙都没刷，用拳头不停的锤着董汉骁的肩膀：“你可来了，我想死你了” 董汉骁是准备了开场白的，可是此时却想不起来要说，只是咧嘴笑着，笑得脸都僵了。 “你不是晚上才能到么”闹了好一会聂影才消停，她是真的很开心，开心到让人感到像吃了兴奋剂一样。 董汉骁摇摇头：“提早了呗” 他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感受着聂影直直的注视，不自然肯定是有的，毕竟在这之前她可是一直都看不见的。 ——这代表说话时不用做表情，也不用在意坐姿、手势之类的，有几次在房间里他跟她说话时连外裤都没穿呢。 “你眼睛”董汉骁看着聂影那双杏仁大眼，瞳仁的颜色很浅，显出一种琥珀色，莫名其妙的董汉骁竟然有磕巴的冲动，好在克服了：“…还挺好的吧？” “电话里不都说过了么”聂影躺在床上抓住被角一滚，用皱巴巴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条蚕，伸出脑袋看向董汉骁：“那些看着我的人呢？都走了吗？” 活像条毛毛虫，董汉骁揉着发酸的脸，却还是忍不住发笑，这些天来经历的那些不好的事好像瞬间都烟消云散了一样，聂影的开心真的感染了他，使他也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