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突然袭击
街两旁的破烂平房里头依稀透着蜡烛的光亮，几个没有窗户的窗口里，正伸出几颗肮脏猥琐的脑袋，冲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董汉骁咬咬牙，紧走两步，终于在巷子口拦住了聂影。 董汉骁一把拉住她：“别作了行不？！” “我作？！”聂影一把挣开他的手：“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当他妈小孩看啊我cao！” 说罢她毅然决然地拐进了巷子里，董汉骁只好又追进去，才发现巷子虽宽到能容两辆私家车行驶，但两旁全部堆满了成山的废旧家具和垃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臭的霉味，唯一好的事情是得益于两边房子里的灯光，几团光芒散在地上，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这地方董汉骁没来过，也没做过调查，只大概知道是流浪汉和瘾君子聚集的地方，现在也没功夫去分析和准备了，走出了十几步，聂影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身体随着粗重的呼吸而一上一下的。 “你手有没有事啊！”她大声问。 董汉骁看了看两旁，叉住腰：“没事” 聂影瞪了他一眼，半个身子藏在围墙的影子里，似乎也冷静了一些：“我不是气你不让我去找陈龙——是气你一直都把我当外人看，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 “我只是想要一切按照计划进行！”董汉骁横出一只手：“我从来没把你当过累赘！我只想保护你好好回北河去，你为什么非要觉得这是信任问题？！” 聂影瞪大了眼睛：“所以你现在做这一切是为我好了？我不是你的工具！董汉骁！如果到时候回了北河你发现我并不能帮你什么，你是不是也会杀掉我啊？！” “过了这几个月你就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董汉骁瞪着眼睛，眉头几乎要蹙成一团。 “那你为什么这样做！”聂影大叫道：“你知不知道在你面前我感觉自己好失败啊！” 董汉骁浑身一震，如同石像般定住。 见他没说话，聂影朝他走了一步。 她的辫子没有绑好，头发散了一缕出来，在邻近的光源照射里，她眼中的泪光十分令人心惊。 “董汉骁”她的语气明显放缓了一些，略微侧着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青龙堂死了，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你知道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明白，现在做什么都已经于事无补，所以我只是想要报仇而已，我发誓我要杀光，所有十三帮的人”聂影话语的尾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将下一句说出来： “我怕你会食言” 话音掷地，她叹出一口气，略微低下头，似乎刚刚这番话用尽了她所有的气力。 董汉骁缓缓转动眼珠看向她，左眼深茶色的瞳孔明显从涣散变得聚焦，他整个人站在一块白色的灯光中，只有一半的身体被打亮，万籁俱寂中，他挪动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她一直在担心这个… 不过，难道不对吗？自己一直以来，不就是奉行的这种现实作风吗？ …加上跟陈虎的关系，聂影会有这种恐惧，恐怕也是理所当然吧。 聂影紧紧抿着嘴巴，继续向前走了两步，直到他的跟前。 她正正盯着他的双眼，鼻头尚还有些微红，整个人都带着一股常时难见的脆弱，嘴巴开合几番，好一会才道：“董汉骁，我…” 还没等到后话，却见聂影面色惊变，眼睛直直瞪向他的身后，似乎看到了极为可怕的事物。 “弯腰！！”她几乎破音。 董汉骁条件反射般弯下腰，聂影一把抽出他后腰插着的那把手枪，迎风开火，“砰！砰！砰！”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响瞬间贯彻全街，马尾辫被夜风和枪的后坐力扬得四散乱飞。 董汉骁虽没有被枪响吓住，可心跳却也猛地加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迅速由小变大，他才发现自己的前方竟然凭空冒出了三个端枪的人！ “哗啦”他没有犹豫，几乎是在聂影开第三枪的同时，一把拔出了聂影小腿上的那把手枪，在裤腰上猛蹭一下上膛，扣动扳机，枪声乍起，他的脸瞬间被火光照得金黄，三人中间的那人胸部中弹，瞬间腾起一团血雾，身旁的两人似乎很是谨慎，瞬间就滚到了两侧的垃圾桶后躲避。 四！五！六！ 光线不足，董汉骁的子弹并未全部打中，但仍分出心思替聂影数着子弹，就快到顶的时候，他大吼一声：“枪在挎包里！” 话音落罢，他自己的子弹也打完了，直起身的瞬间丢掉手里的枪，一步跨到聂影左侧，在耳畔呼呼的风声中，自暗兜又拔出一把手枪，接替她进行射击，原来这边也是一样，两个端枪的武装人员正被聂影的压制得躲在了障碍物后。 也是同时，聂影更换了扎马步的动作——似是早有排练一般，一把拉开董汉骁的挎包，掏出手枪转身换到他的方向，两人前胸贴后背，就这样轮番扣动扳机，枪火与硝烟在左右两侧轮番炸响，硬是将这伙准备先手偷袭的敌人打得不敢冒头。 这伙人是什么人？！是莫亨吗？董汉骁咬牙想道，遭遇战突如其来，幸亏抢到先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教过聂影开枪，董汉骁一边开枪一边后怕不已，但现在没空细想了！摆摆头，他扼制住几乎要抽筋的食指，然后趁着左侧的敌人冒头的瞬间，“乓”地一枪打在他的脑袋上，浆糊般的鲜血在昏暗的灯光中溅了一墙，十分具有视觉冲击力。 他记得进来时右手边有条路，应该可以呈“H”型直接通到外头的街道，想到这，董汉骁扶住聂影的胳膊，叫道：“跟我走！” 聂影却如同扎了根一般，董汉骁回头一看，才发现她也干掉了一个人，跟最后的那个杠上了，董汉骁自己这边也还剩一个，无暇顾及她，眼见着子弹快要打光，他叫道：“子弹！” 聂影连忙空出一只手，从衣兜里扯出两条弹匣，就在上弹的同时，董汉骁的脑海里突然霹雳般闪过一种可能——这伙人装备专业，如果是专业的战术包围，头顶也很有可能有人！ 然而面前的敌人迟迟不露脸，只是举起手里的短*冲他们的方向盲射，他分身乏术，眼睛也被枪火晃得泛花，根本无法查看上方的情况。 整条巷子枪声交驳，弹壳落地如同下雨，“嗖嗖”几颗流弹从身边飞过，听得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董汉骁上了膛，不再恋战，抓住聂影，强行把两人的位置挪到了左侧的墙根处，同时抬头看了一眼漆黑的房顶，暗自松了口气，上边并没有人。 “啪啪啪啪…”身后传来自动武器的枪声，凿在地面和周遭的围墙上溅出阵阵碎石，聂影不小心被迷了眼，艰难地开口道：“这边！” 董汉骁当即护住她瞄向身后，然而却晚了一步，只听“噗”的一响，聂影惨呼一声，右肩如同受了一拳，直直撞到董汉骁身上。 血并没溅多少出来，可董汉骁却红了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用右手拔出了自己裤兜里最后一把枪，双双将枪横到眼前一阵开火，黑暗处被火光照亮，血光于惨叫中弥漫，如同撒了金粉。 “有没有事！”他撕破喉咙般大叫。 聂影捂住右肩，稳住步伐与呼吸道：“没事！” 董汉骁左手手枪子弹打空，一把撇掉的同时护住右手，双手持枪迅速下方向转身上摆，耳边一阵风声，枪已然握在了左手中。 巷口最后的那名敌人正露出半个身子，如若不是这个巷战战术转身十分迅速，恐怕董汉骁已经受了他的子弹。 “乓乓！”董汉骁毫不犹豫连开两枪，被那人的防弹衣防住一发，另一发则打在了他的肩膀上，惨叫一声向后跌去，最后一颗子弹紧随而至，终结了他的惨叫。 世界猛地安静了下来，只有远处被惊飞的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 但董汉骁知道，暗处不知有多少人正旁观着这场血腥的表演，并且很快，这片地区便会被层层的警察部队包围。 持着枪最后四下扫了一番，董汉骁一把捞起捂着肩膀的聂影朝通道赶去，这里离巷口有些距离，这场袭击来的蹊跷，他的谨慎不是没有原因。 “这头走！”董汉骁胳膊肘冲一旁的通道抬了抬，这个通道黑黢黢的，停满了破烂的摩托和自行车，聂影被董汉骁的右手牵着，不自觉已经被染了一身的血，也不知是她自己的还是董汉骁的。 “你有没有事？”即将跑到通道出口的时候，董汉骁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汗都被甩了起来。 聂影咬住牙：“没事，就是疼” “忍一忍，忍一忍”尽管董汉骁的安抚显得生疏局促，但仍使聂影的眉头都舒展开了一些。 董汉骁转回头，探出脑袋朝街上望去，“他们不可能不坐车的，你跟紧我！” 聂影摆开了被他一直握着的左手，看向面前错愕回头的男人，握紧枪，微微咧了一下嘴：“我给你看着背后” 董汉骁顿了一秒，随即点点头，擦了一把汗，一步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