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章 无情原是有因 毁容方辨真心
“小人不敢妄加猜测。只是别无其他解释。郡主之病来势凶猛，我看接下来几天只会更糟，不会变好。小人医术不精。只得先开些方子，止住一些病情，若是要根治，只得另寻高人了，或是……找到是谁所为，可有解药。” 说到下毒，理朔想起一个人来。 年后，他和世子妃回京城娘家。有世子妃的贴身婢女和嬷嬷去宰相那里告了状，说是小姐到了郡王府，郡王、王妃虽然对小姐好，但是世子竟是对小姐不加理睬。结婚一个月，竟是连婚房都没有进，不过是有夫妻之名罢了。小姐心中有百般委屈却处处护着世子周全。 宰相一听，岂有此理，自己的心肝受此羞辱、被人糟践，气到要杀人。寻来理朔，大骂一通，马上就让他滚回去。赵锦儿就留在京城，不回耀州了。 理朔倒是无妨。只是郡王听说了，急坏了。亲自跑到京城向宰相赔罪。解释理朔并不是针对锦儿，只是因为父子赌气，连累了锦儿。并立下誓言，回去后，必定让理朔改了。 宰相看郡王百般相求。也心软了。女儿已经出嫁，木已成舟，已是无可奈何的事。只是一再警告郡王，若还是这样，拼着女儿离异，也是要断了与王府的关系的。 郡王回府第二日，就将理朔叫进房中。命人牵来一只狗。理朔不知是何故。只见一个下人将半碗汤摆在狗面前。狗舔了一些，不出一刻，就抽搐死了。 理朔还不知是为何。 郡王说道：“这碗汤就是怡然斋那位中午喝剩下的。” 理朔即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只感觉全身的血凝结了片刻，又瞬间冲向脑门，就要从口里溢出来。捏着拳头，却只觉得头晕目眩，终究无话可说。 郡王怎么喝道：“你急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接着，又让人牵了只狗进来。先是让它吃了点剩饭，又让它舔了这碗汤，却是无事。 理朔才觉得有一丝生机。 郡王说道：“这碗饭也是那位吃剩下的。我让人先上的饭，最后上的汤，饭里有救命的解药，她才没有丢掉那条命。不过我不能保证，明日她还能吃到点什么。” 理朔说道：“父王这是为何，但凡有什么毒，有什么气朝我来便是。我从未想过父王是这么狠的心。” 郡王冷哼道：“当初为了王府多条生路，我连自己亲生女儿都放弃了，给了她个郡主的名号。如今要她死，还是为了王府。她的性命本对我来说轻若鸿毛，死又何惜？” “我对父王说过，无人知道她的身份，父王为何不依不饶？” “不依不饶的是你。王府和宰相府结了亲。一桩天大的好事，马上就要变成灭门之祸。根结就在她。” 理朔说道：“和她无关。” “你道我不知？不管有关无关。从今日起，若是你还去寻她一次，或是同她再有什么来往。若是你还不和你的世子妃一同住着，第二日就是她的死期！” “你若是弄死了她，我也不会独活。” “你独活不独活是事后之事，我先弄死她再和你计较。让她死，可比当年不医治安乐容易。” “世上太多东西是你一个郡王世子得不到的。你若是要想得到，也不是不可，爬上那最高的位置，自然整个天下都是你的。” 在郡王的威逼下，世子才是处处避着燕阳。又让明荣派人时时刻刻盯着怡然斋，有什么吃食从进去必要用银针检验。 世子冲进郡王的书房。让下人全都退了。下人从未看过世子如此气势汹汹的样子，赶紧溜之大吉。 理朔怒道：“我已按照父王说的做了，父王为何言而无信还要下毒？” “你胡说什么？” 理朔跪下道：“一直以来，我尊您，敬您。将您视为榜样。如今才知您是这样的人。若是有解药，就拿出来，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 郡王冷眼看他：“我不知你说的是什么。”待还要说分明。王妃派人来禀报郡王，说是安乐郡主脸不知道怎么了，竟是要毁了。 郡王大惊，赶紧拔腿就走。理朔倒是有些糊涂。也跟在后面。 郡王远远看了一眼燕阳。长叹气。摇了摇头，心下想着，毁了毁了，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了。 理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事先知情的样子。王爷将他叫进书房，说道：“这事，我并不知情。我要就她死，要么就她好好活着。要这么半废不废的人做什么。我一向治府甚严，王府从未发生陷害伤人之事。若是真的是遭人所害，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要查出是谁来。若是自己生出那种东西，那就是她的造化报应，原长成那样的样貌就是不祥的。” 理朔命人四处访名医，自己陪在燕阳身边。下人们这才有了主心骨。就像回到了郡主幼时的光景。只可惜郡主现在已是面目全非。 果真如大夫所说，燕阳的脸到了下午愈发觉得厉害。理朔只让人把房间里的镜子全撤了。不让燕阳照镜子。对她说是请了道士，道士吩咐的。郡主染上邪气，不能照镜子。若是照镜子则会加重病情。 这厢又对燕阳说脸上好些了。燕阳并不去辨真伪，也不哭闹，只不乐意让理朔陪着，躺在床上，用丝帕盖住脸，不让他瞧：“哥哥，你走吧。你在这里，我很不自在。我现在都这幅样子了，你日日瞧，又有何趣，白恶心罢了。” 理朔说道：“我看不出哪里恶心。只要是你，哪怕日后就是好不了了。一辈子就这样了，我也觉得好。” “你今日这么说，是因为还能想起我往昔的样子。若是看久了，就只记得我这幅样子，再久了，你就会厌恶我，害怕我。”说着就要流泪。 理朔急道：“好meimei，别哭，小心眼泪浸疼了脸。你若是怕我不理你，那就保佑我也染上。或者等你不好了，我也把我的脸给毁了，这样我们谁也别嫌弃谁。好不好？” 燕阳边哭，边又觉得脸痒得很，忍不住要挠。理朔便把她抱住，在她脸上轻轻地吹。 曾经的绝世容颜，却溃烂一片。众人觉得可怕，他只觉得揪心。恨不得替了她，自己受十倍的苦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