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孤坟何峥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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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延朗、唐赛儿一路跟着明宗夏一伙,到了徐皇冲。这唐赛儿还好,冯延朗却是不大愿意与这些人在一起,虽然也说不出这邹三盛有什么不对,但就是不太喜欢他,总觉得他和蔼可亲的外表下藏着深不可测的阴谋。然而,唐赛儿似乎对他挺有好感,一路上倒把冯延朗冷落了许多。 一路同行的还有明宗夏和他的两个同伴明天、明亮,这主仆三人是他们经过鹤皋峰时遇到的,当时,三人正与独尊寺的陈谟大师打斗,邹三盛与唐赛儿作了个调停才算罢了。 于是,明宗夏三人便与大家结伴往僧塔寺而来,只是一路上绝口不提与独尊寺的纠缠。 本来,要从鹤皋峰到僧塔寺不用绕这么远的,但是明宗夏坚持要到徐皇冲来一趟,而邹三盛又不嫌麻烦地支持他,唐赛儿也是对其软磨硬泡,冯延朗没奈何只得跟了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没有像往常一样,撇开大家独行了。 徐皇冲地处僧塔寺东部,当地人都知道有条山道往东下了石柱山,便可进入官渡河谷地,沿河而下便可至蕲水、达于长江。只是这山路险阻,少有人行。然而,在这一带,徐皇冲也是个比较大的村落了,东南西北四面通达,且因当年天完皇帝徐寿辉在此短暂停驻,遂有了徐皇冲的名字,叫起来也是很响亮的。 明宗夏到了徐皇冲后,就没打算立刻离开,只是对明天耳语了几声,明天便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只见明天引了一个当地人过来。 “邹兄、冯兄、唐姑娘,在下来此地还有些要事要办,就先行一步,失陪了,咱们广化寺再见。” 这家伙竟是要撇开大伙儿单独行动,邹三盛和冯延朗虽知明宗夏有事瞒着大家,但毕竟相交不深,也不好贸然询问,道了声“保重”,看着明宗夏主仆三人跟着那当地人离开。 “冯兄,在下还想看看那明宗夏到底搞什么鬼?不知你可有兴趣?”邹三盛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冯延朗虽然也想知道那明宗夏在干什么,却不屑于做这样的事情,正想回绝,便听唐赛儿道:“好啊,我们就偷偷跟着他们。” “唐姑娘,这样不好吧,我们这样跟着人家?”冯延朗越发地觉得这些人真是不可与之为伍。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是怕他出事,是吧,邹大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邹三盛笑着说。 他们把偷偷跟踪别人说的这么高尚,冯延朗再想拒绝反倒成了不讲义气了。他略一思索,转过弯来,跟着就跟着,他们跟踪明宗夏,我跟着他们就行,他们偷偷跟着,我光明正大地跟着。 于是,邹三盛将几个随从留在徐皇冲,三人一起尾随明宗夏而去。 只见明宗夏在那向导的引领下,往西穿过一片田野。听那向导一边走一边介绍说:“这个地方在风水上叫金线钓鲤鱼,你们要找的那个天子坟啊,就在那钩的位置,听老人们讲,那天子坟以前可不是这模样,但现在只剩下一个土丘了。” “没别的?周围没其他的墓地?”明宗夏有点不相信。 “应该是没有的,听说这地方在前朝被官军挖过,谁还敢在此下葬啊?”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徐皇帝的墓在哪里?” “哎呀……这位官人,你还知道我们这里出了徐皇帝啊,不过他是皇帝,他的墓肯定不会在这里啊。”那向导显得十分高兴。 明宗夏当然不会再去跟他解释徐寿辉徐皇帝怎么死的,只是,他明明听说徐寿辉的尸首被运回老家安葬了,如果不在这徐皇冲,那又会在哪里?还是先到天子坟去看了再说。 正往前行,那向导说:“再拐过这个弯,下个坡就到了”。 此时,却听山那边隐隐传来阵阵歌声。那歌调端的是与众不同。细听之下,才知道是个男的在山上唱歌,只听歌道: 园子里呀,一只鹿哟,一只鹿哟嗬。 歪歪乱窜撞垮了坝哟,水上天啰喂,水上天。 石人地上排罗汉哟, 到处狼烟。 山上下来,一只虎哟,咦哟咦哟哦。 饮水江边哟嗬, 割了鹿rou哟, 藏山间啰喂,藏山间哟。 看你怎么哦,怎么嗬,找得见啦喂。 几个人边循着声音往前走,边听,却是都皱起了眉。唐赛儿更是直接道:“这唱的什么歌呀,太难听了,简直是鬼哭狼嚎。” “呵呵……听这声音,应该是河西畈的小张铁匠,他这歌啊,估计是跟他老子学的。哎,说也怪,他老子老张铁匠铁打得不怎么样,这歌唱的却是一绝,而他这儿子似乎一点儿没学到他老子唱歌的本事,倒是打的一手好铁。” 明宗夏与冯延朗三人相距不过百十来步,那向导声音中气又足,所说之话竟是全听在了后面三人的耳朵里。 “呵……还有这回事儿?你说这小张铁匠铁歌唱的不好,怎么还跑这儿来唱歌?”明宗夏也不介意这向导喜欢东拉西扯。 “这我倒不晓得,他们父子俩天天来这儿唱,人都说怕是有毛病,不过乡亲们也都已经习惯了。” 这话却引起了冯延朗和明宗夏一前一后的思索:“为什么他父子俩天天来这儿唱呢?难道是在等什么人?” “三位爷,这就到了。”那向导的声音中断了二人的思索。邹三盛三人立马闪到了坡后藏起来。 只见那田野之侧有一处小山坡,那山坡窄窄的往前延伸,又往东边拐了个弯回来,正是一个鱼钩的形状。 那向导指着那鱼钩颈处的地方说,这个小土丘传说就是天子坟。 明宗夏顺着他的手指所向看去,却只看到一堆似乎经过处理过的乱石堆在一个土丘上,周边有许多桐树,对面的那鱼钩弯曲处正好朝这边抱过来,成为一座案山,一条河从案山那边流过,顺着钩尖方向看去,可以看见河里的水。若从堪舆上看,这里的确不失为一个好xue,但是看眼前这情况,可能真的是像那向导所说,这天子坟已被人破坏过,只留下这些残碑。 明宗夏盯着那乱石看了一会儿,吩咐明天和明亮搬开石头,却见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冯延朗注意到,山头上的歌声也是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那向导却是大吃一惊:“咦?怎么这里面还有这么大一个洞,我们都不知道咧!” 明宗夏吩咐向导继续带路,往洞中挺进。那向导却胆怯起来,怎么也不愿意进去。 明宗夏大为光火,拔剑要挟。那向导见刚才还客客气气的一个人突然变得这么恐怖,不由得双膝一软,跪地求饶起来:“求大爷饶命啊,我家里还有七十多岁的老母和三个孩子,求求你放过我吧!” 明宗夏丝毫不为所动,“既然知道还有这么多人指着你,就应该好好配合,这样兴许能留你一条贱命” 那向导被逼无奈,颤颤惊惊地往洞口走去。这时候,不知道哪里飞过来一个东西,“咣当”一响,将明宗夏的剑撞开了,一条人影蓦地出现在那向导旁边,定睛一看,撞开明宗夏剑的竟然是一把柴刀,那柴刀此刻已被那人拿在手里,原来,他居然在飞刀撞开明宗夏的剑的同时,欺身过去接了刀又闪了回来,其速度之快,令人乍舌。 明宗夏虎口震痛,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陈大叔,你怎么跑这里来了?”那人问那向导道。
“咦?小张师傅,你不是在山上吗,什么时候跑下来的?” “我爹正好有事找你,走吧,去我家喝两盅。”那小张铁匠说着拉起老陈就准备走。 “慢着,小张师傅,这位大哥是我今天请的向导,事儿没办完,恐怕不能先跟你走哇。”明宗夏不甘心就此罢休。 “我们只是个小老百姓,这摸金校尉的事儿可干不了啊,再说了,你想要摸金也得挑个好时间吧,都被人偷偷瞧见了以后还怎么混啊?” “你什么意思?”明宗夏狐疑地看着小张铁匠。 “哼,你愿意当螳螂,我却还不是那蝉呢。” 他这分明说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意思不是说还有黄雀在跟着吗?想到这,明宗夏恍然大悟,此时跟着的不是邹三盛还能是谁。 “出来吧,你们。”明宗夏大叫道。 邹三盛三人知道已经藏不下去了,没想到那小张铁匠那么厉害,只能大大方方溜了出来。卖乖道:“明兄,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三个想着一路上与明兄作伴,承蒙明兄照顾,已是在心里把明兄当朋友了,此时明兄有事,我们又怎能偷偷离开,因此暗中跟着明兄,想着或许能有什么差遣也好随时应承。” 冯延朗却是深以为耻,干脆撇过脸不看。 “哼,我是这么好骗的么”明宗夏暗道,却又只是回答:“那真是感激肺腑,眼下,我是想进这洞中一探,不知三位可愿同往?” 邹三盛和唐赛儿自是也想进去的,便齐声说好。 明宗夏作了个请的姿势,竟是将邹三盛让在了前头。 邹三盛心知这是被人当先头探子了,但话已说满,不好回头,他倒不是害怕,只是不甘心自己的拳头塞了自己的嘴,只得小了心,往洞内走去。 这时,那小张铁匠却突然道:“这洞里面有古怪,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唐赛儿最是好奇,道:“有什么古怪?” “你们外地人不知道,以前我们这边也有人进去过,但是进去过的人无一例外都在第二天离奇死亡了。”所以,乡民才用石头堵了洞口。 “哼,你这骗人的鬼把戏鬼才会相信,走。”明宗夏根本就不相信,示意邹三盛继续前进。 小张铁匠摇了摇头,便也跟在后面进了洞,只把老陈留在外面。 七个人进了洞,却发现刚进去里面就已经不能再走了,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洞而已。 明宗夏瞧了半天,又在洞壁上摸来摸去,却什么都没发现,只能皱着眉头退了出来。 冯延朗看着明宗夏一脸的不解,又看着邹三盛若有所思,再看那小张铁匠暗暗欢喜,已觉得这事情中自己不知道的太多了,便拉了唐赛儿偷偷道:“唐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不能再跟你们一起了,准备就此先行一步,不知你作何打算?” “噢?你当真要离开?” “嗯” “那你走呗” 这下倒让冯延朗吃惊了,之前还一直缠着自己,这下遇到邹三盛立马跟着人家了,真是女人心啊。 “怎么,舍不得我?”唐赛儿又嬉皮笑脸地道。 冯延朗却不知说什么。 “我告诉你,你先不要走,跟着他们有好戏看。” 冯延朗却不以为然,他可不认为唐赛儿能有这本事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然而,他错了,好戏真的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