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根雕与治国（二）

    “我的希望么。。。”黄炎进入了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我经历过从平民到奴隶，再从奴隶到平民的过程；在与公主殿下微服返回dìdū的一路上，也看到了许多惨绝人寰、令人发指的事。我心中的希望，从大的方面來说，是不希望再看到这些情景，不希望帝国总被兽人欺压。从小的方面來说，现阶段想进入圣斗学院深造，就不知道能否如愿。”

    圣斗学院，黄炎听伊莎贝拉说过的，这是帝国最高等级的学府。学院里面基本都是贵族，平民很少，黄种人根本就沒有。这个愿望，想要自己实现，比如去考取之类的，根本就不可能。只怕连考试的资格都不会有。

    博格点点头，说道：“因为不想让那些事再发生，所以，你就和伊莎弄了一个什么‘基金’？”

    “是。无冬城饱受战火，很多子民家破人亡，许多产业百废待兴。公主殿下和我想让他们重建家园，这是建立这个基金的初衷。”

    “哦？仅是初衷？”

    黄炎一笑，答道：“如果基金运转良好，也可以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天下需要帮助的人多了，哪里帮的过來？这就是你的希望？于你有什么好处？”

    “是的，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只能尽自己的能力吧。帮助他们，可以使这些人不会因生活所迫沦为奴隶，也好为帝国做出更多自己的贡献，提高整个帝国的凝聚力。于我，可以让我有很大的成就感。”

    “这就是你的希望？”博格有些不敢确定。

    黄炎点点头，并沒有回话。

    “那你要进圣斗学院想学习些什么呢？”博格又问道。

    “学习斗气武技，了解帝国和大陆的地理历史，提高自己。”

    “去学习一下也好，回头我会帮你安排的。”

    “多谢陛下。我的一些朋友如果也想学习，能否一同进入圣斗学院呢？”

    “呵呵，你这小子，脸皮很厚啊。什么朋友？”

    “就是一些从兽人竞技场和我一同走出來的朋友，还有回国这一路认识的几个朋友。”

    “好吧，我一起安排。”

    “太感谢陛下了！”黄炎高兴地说道。

    “你怎么看帝国现在的局势？”博格又问道。他自己也很奇怪，这样的军国大事，怎么会向一个黄种人询问。

    “陛下，我对现在大陆上的国家还不了解呢。不过，我烈焰帝国与比尔帝国直接接壤，这应该是外部最大的隐患。”

    “不错。你既然说了外部，那帝国的内部呢？”

    “内部咱们刚才其实说了很多了。那些方面如果能改善，尤其是改善民生，对于提高帝国子民的向心力有极大的好处。其实，在公主殿下募集资金的过程中，我们发现，民心还是可用的。对于收复失地、扬我国威，绝大部分帝国子民还是非常热衷。如果善加利用民意，同样可以提升帝国的凝聚力。内部治理好了，何患外部压力？”

    博格很认同黄炎的话，不住点头，然后问道：“你也同意攘外先安内？”

    “当然。但关键是个‘先’字，不能因为有了外部压力或外部压力大了这才想起‘安内’，而是应该一贯为之，早早‘安内’。就现在來说，为时未晚。兽人在无冬城大败，到现在，也沒有什么动静。我认为，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会发动全面战争，这却正是我们全面‘安内’的时机。当然，‘安内’，首先要把一些观念灌输下去，得到大多数人的认可才行。这个过程，可能很漫长，需要耐心。但有些政令，却必须大刀阔斧，强制执行。”

    “哦？比如呢？”

    “比如，奴隶主随意杀害奴隶，这一条，必须强制禁止。奴隶地位再卑贱，也是生命，也是帝国的一员；他们做的工作再卑微，也是在为帝国做贡献，而不仅仅是为了奴隶主。奴隶主要想屠杀自己的奴隶，应该经过相对dúlì的法院的判决才行。”

    “你说的不错，但这条可不好实施。奴隶，一贯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生死全由奴隶主來定，这个观念是根深蒂固的。”博格摇头说道。

    “制度的改革也好，改良也罢，必然会有很多阻力。这些条款能否得以贯彻实施，却要看帝国的统治者有多大的决心了。哪条新法令的实施，会沒有压力呢？最主要的是看这些法令，是否更加有利于帝国的发展。”

    半晌，博格沉思不语。而黄炎心中也在思考。早在父亲坟前，决定跟随伊莎贝拉的时候起，他就已经料到许多观念的冲突在所难免。自己作为从现代社会“穿越”而來的人，脑中的许多观念，必然会和这个奴隶社会的观念格格不入。若想改变这些人的固有观念，有时候黄炎也会有无力感。

    “什么叫‘相对dúlì的法院’？”

    “这个法院，只为帝国制定的律法负责，并严格按照律法來执行，不受贵族、财团、不相关的官员所节制。”

    “那如何监管这个‘相对dúlì的法院’呢？怎能保证他们不滥用职权？”

    “咱们不是还有‘相对dúlì的监督机制’吗？不是还有天下子民雪亮的眼睛吗？”

    “好！如此环环相扣，天下可安！不过，如果照你所说，那些奴隶因此不再畏惧奴隶主，不再听从奴隶主的话去劳作，又该如何？”博格想了半天，再次问道。

    黄炎一笑，答道：“陛下，您在位时，是希望帝国所有的子民都发自内心的拥护拥戴您，还是心口不一的拥护拥戴？”

    “自然是发自内心的，这还用问吗？”

    “是的，其实奴隶主和奴隶的关系也是同样的。奴隶主是可以用强制的手段让那些奴隶‘听话’，但那并不是发自内心的‘听话’。压迫越大，反抗的力量也会越大。奴隶们地位卑微，看似无可奈何，但他们暗中会破坏生产工具，会消极怠工，逼急了会造反，去落草为寇。这样的事，在帝国还少吗？五十年前的大战，严重影响帝国全力对抗兽人的多股盗匪，又是怎么來的呢？”

    “你是说，因为奴隶主和那些恶吏的压迫，这才会有那么多的盗匪？”

    “不错。如果子民都能安居乐业，有谁会铤而走险、落草为寇呢？无冬城之战前，城内涌进大量无家可归的流民，如果我们不从食物分配等方面善加管理他们，又有多少人会趁火打劫、沦为强盗呢？那时，我们怎么能全力对抗兽人？我认为，奴隶和奴隶主的关系，必须尽快改善才行。”

    “具体如何改善？只是严令禁止滥杀奴隶？”

    “这肯定远远不够。重要的是改善奴隶和奴隶主的生产关系。就我的观察，这样的生产关系，已经严重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和发展。举一个例子，我在铁匠铺中看到了大量制作jīng良的武器盔甲，但农具还是停留在使用落后的锄头阶段，很少见到更好、更先进的农具。即便偶有发明创新，也很难普及。铁匠铺中维修的农具，很多是人为破坏，不是自然磨损。这说明，奴隶主对奴隶无节制的压迫，使得奴隶们开始破坏生产工具，那么，不难想象这些奴隶的工作状态是什么样子的。他们怎会全心全意去努力工作？”

    博格点点头，又问道：“这生产关系如何改善？总不能一下子就解除这样的关系吧？那样的话，必然会使帝国震动，天下大乱。”

    “是的陛下，您的忧虑不无道理。所以，咱们要逐步改善才行。这生产关系的改善，咱们可以效仿无冬城。首先下令奴隶主不可随意滥杀奴隶，然后再下令，奴隶主对奴隶的使用，不再是终身制。只要奴隶在一定年限内做出足够的贡献，便可以解除奴役关系，恢复zìyóu身。这也可以激励奴隶们努力做出自己的贡献，提前获得zìyóu。而奴隶主和奴隶的生产关系，可以改为雇佣制。为了安抚奴隶主，对于解除奴役关系的奴隶主，可以由帝国进行表彰、奖励。”

    “表彰好说，但奖励的钱从哪出？帝国的财务状况并不是很好。”

    “奖励的钱，不需要帝国额外支出。可以从公主殿下和我弄的‘基金’里支出。”

    “你们的基金，我也听说了，不仅低息甚至无息贷给需要帮助的子民，还要连本带利偿还给捐款的人，这本身就有差额，如何还有钱支付‘奖励’？”博格很是不解。

    “陛下，我们的基金，也可以投资获利的。而且，我已经想到了一些利益巨大的投资项目。”

    “比如？”

    “比如农业方面，我已经在研究一种新的耕地工具，效率比锄头高很多倍，需求量也是巨大的。如果，帝国能协助推广，那就更好了。仅此一项，就会有很多投资盈利，还不算其他项目。”

    “哦？真像你所说，那么，开辟的耕地增多，帝国的粮食产量也能提高。这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博格此时很兴奋，他现在甚至感激奥斯卡和洛克的推荐了。一个国家的粮食产量，那可是帝国发展的重点！

    黄炎点点头。

    “还有什么东西能增加农业产量吗？”博格想起“仅此一项”，知道黄炎应该还有其他的项目。

    “有的。比如农田的灌溉系统，这方面也有很多文章可做。不仅利国利民，我们的基金也可以获利很多，希望帝国能够大力支持。”

    “如果真的利国利民，帝国一定会大力支持。只是，你要拿出成绩來。”

    “这个自然。我想以无冬城及其周边先做试点，明年开chūn后，应该就能看到效果了。”

    博格陛下点点头，又陷入了思考。他长时间看着桌上那个栩栩如生的根雕，最后，好似下定了决心，问道：“小子，你是不是愿意跟随伊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