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守府见闻
张仁与郑随性忙那边事时，没忘遣人带李枭去吏房办理身份文书。 “陈功曹，卑职带李秘书前来办理身份文书以及腰牌。” 听见有人叫自己，吏房功曹陈放头也不抬地问道：“李秘书？秘书郎啊，知道了，你去忙吧。” 待那人走后，陈放依旧不曾抬头道：“哪位大人举荐的啊？” “张仁。” “嗯？”陈放翻阅公文的手一顿，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桌前站着的李枭奇道：“张大人任伏龙令官数年，凡是举荐过去之人都必定亲自考评一次，不合格者皆会打发回来。想不到这升任了，反倒亲自举荐他人入太守府。” 上下打量一番李枭后，陈放暗道，瞧这穿着打扮，又是任的秘书郎，定然不是个世家子，以张仁那尿性，也绝不会收钱办事，此人多半是他哪个穷亲戚。 想明白这些，陈放哂笑道：“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如今，张大人升任，他父亲又脱了戴罪之身。你们这些人就上赶着来投奔了，倒是动作迅速。” “姓名。” “李枭。” 随口问了一句，陈放扯过脑袋喊房中吏员将此人带走，趁这间隙好奇道：“姓李啊？张大人家还有姓李的亲戚啊。” “张仁不止有姓李的，还有姓郑的亲戚呢。” 陈放没反应过来，问道：“谁啊？” 李枭笑嘻嘻道：“我二哥郑随性啊。” “......”陈放一时语塞，吩咐过来的吏员去制文书及取腰牌后，对嬉皮笑脸的李枭道：“李秘书还请落座稍待。方才多有怠慢，切勿放在心上。” 等李枭坐下后，陈放问道：“秘书郎可是无品，李秘书可是没有学院开具的凭证？” 对于陈放，李枭是知道的，但他未能从闵丘那里知道过多信息，此时又弄不清他为何有此问，如实道：“我与大哥他们一样，皆自梁山学院来。只是我素来性急，便不等选考了。” “哦，原来如此。”陈放听李枭跟张仁二人同出自一所公学，心思急转道：“那想来，李秘书对于公学重启定是乐见其成了。” 李枭模棱两可道：“此乃凌川府之政令，谈不上乐见其成。” 不一会儿，吏员拿来了李枭的文书与一枚带有竹林刻纹的无字腰牌。李枭接过两件物什后，起身告辞而去。 等李枭走后，陈放起身与一心腹耳语一番后才回了书案继续翻阅公文。而那心腹则是得了吩咐，跑出了太守府去。 当李枭拿着官身文书重新回到政务厅时，注意到厅内已多出一气质儒雅之人。 与此人谈笑风生的张仁将李枭召至面前，介绍道：“此乃我三弟李枭，外出游历多年，昨日方才回转。素有急智，却是个不省心的，今将他纳为秘书郎，在我与随性身边，也好照护着些。” 那人微笑着起身，与李枭互相见礼道：“在下曹广木，得仁兄器重，忝为太守府户房功曹。贤弟大名，我早已有耳闻。但这不省心的评价，却是头一次听说。只当是打趣罢，日后还请贤弟多多指教了。” 李枭对于曹广木之名，同样有所耳闻。 此人选考纳官分至了伏龙卫，张仁任职伏龙卫令官时，将其提拔为户房吏目。 因前任户房功曹与周潜、段正非勾连太深，在周潜事败自缢，而段正非不知所踪后，无奈之下随周潜而去。 在过山城动乱时有功的曹广木，张仁本意表其为伏龙卫令官，但得当时负责处理此事的凌川府官员举荐，他更进一步，接任了户房功曹一职。 李枭因闵丘在信中所言，误以为曹广木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如今见了，方知蜀州人亦可温文儒雅不输江州士子。 张仁等两人见礼完后，与李枭道：“昔日我中了段正非算计，而身陷囹圄，若非广木与友人相救，只怕已步我祖父后尘。” 曹广木连连摆手道：“仁兄当真是羞煞我，那日剑斗兵士，护着仁兄冲出大牢，不过匹夫之勇罢了。若非随性果断，先一步去往天府城搬来救兵，我等只会携手黄泉。” 郑随性插嘴道：“将互相吹捧放到酒桌上去，今日让广木来是有正事相商的。三弟找个位置坐下。” 待李枭坐下后，郑随性对曹广木道：“如今立秋将近一月，依律又当收纳城内各卫税金。不过你也知道，因任命未至，大哥便只将以前的官仓进行封存，还未曾仔细清点过。所以，此次广木不仅要收入新设官仓，还需新立账目，务必与以前分开。待九月中，辖内城镇将税金秋粮送至后，也录入新设账目中。” 新立账目之事，曹广木早有打算，就算郑随性不提，他也要提出的。 至于张仁将官仓封存之事。他原先也曾反对过，但素知张仁那轻易不逾规的性子，再加上挂在太守府账上的现银还够用度，他说过一次后便作罢了。 此事安排完了，坐在上首的张仁才揉着太阳xue道：“目前最伤脑筋之事，便是那靠山坊公学重启之事。” “实在不行，便是太守府出资置地，也要强令靠山卫重启公学。若不能让过山城内城皆有公学，那如何令郡内城镇重启公学，更别提最后达成私学转公之目的。”郑随性掷地有声道。 曹广木大致心算后道：“现挂在太守府中的银两，在保证发放薪俸等必要用度外，尚有结余，再加上之后税金中太守府可用额度，置地一事搓搓有余。” 张仁想也没想，摇头拒绝道：“靠山又不是北江、连山两坊，其有令官在任，太守府岂能越俎代庖？” 众人沉默下来，却没人提让本应负责此事的礼房功曹和棋去做此事，便是李枭也不曾提。 一则是因为，和棋今日告了假，二则是，和棋与靠山卫令官朱昌穿一条裤子，过山城的各级官员都是知晓的，而这等信息也早被闵丘书信告知于李枭了。 同时，也没人提出将靠山卫令官撤换。 设置卫所时，不仅意在让其为太守分忧，亦有让其监督太守之意。 因此给予了掌政令官一定自治权，而为了保证这一权力，在凌川府颁布的条例中，言明令官未有明显过失前，太守无权撤换。 张仁拍了拍脸道：“二弟再行书至靠山卫，催促此事。” 此时，李枭请命道：“不若我也前往靠山坊一探究竟？” 张仁想了想便允了，也正好借此事让李枭熟悉熟悉城中其余地界的境况。 待出了政务厅，李枭拍着曹广木肩道：“方才还互道关照，这不就来了嘛。不知户房安排何人前往靠山区？还请曹兄引荐一番，也好作个伴。” 曹广木道：“我这便要去安排吏员，贤弟随我一道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