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多留后路
俞艾回到家后，发现丈夫万仕佟参与宴请还没有回来。她思绪很乱，心情很烦躁，对什么都烦，看到什么烦什么。她想喝咖啡，现磨是来不及了，来杯速溶的吧。打开电视，一个台看了不到二分钟，又换了另一个台，换来换去，也没找到个合适的节目，不看了。心里越烦躁就越感觉浑身难受，难受的就像小时候生虱子的感觉，太难受了，摸摸这里这里痒，挠挠哪里哪里痒，连头皮也痒了，怎么办呢，洗澡去吧。百无聊赖的她选择了用洗澡来冲刷厌烦的情绪和瘙痒的肌肤。 万仕佟酒后摇摇晃晃地回到家，电视里正在播放韩剧，但沙发上空无一人。他关闭了电视的声音，听到浴室里传出来的淋水声。他轻轻地将浴室的门打开一条缝，透过雾气，隐约看见俞艾躺在香椿木的浴盆里，整个身体浸在水里，头上被热气腾腾的温水淋漓着，她沉醉在热雨的沐浴之中。一种奇特的香气从浴室的门缝里钻了出来，被他吸进了五脏六腑。他被这股香气熏醒了又熏醉了，并且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冲动。 万仕佟猴急地就在浴室门口脱光了衣服，他悄无声息地溜进浴室爬进浴盆，扑在俞艾身上。就这一扑，把她下了个半死，也把她的美梦惊醒了。她使劲地捶打他，咬他。他死死地抱住她，开始了一场鸳鸯戏水的好戏。 就像电闪雷鸣，倾盆大雨过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天空出现了美丽迷人的彩虹。他们经过一段时间的疯狂，因荷尔蒙的沉积导致的能量释放之后，俞艾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脸颊也泛出了少女般的光泽与红润。“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当他们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品咖啡时，俞艾还是忍不住地把在郝新亮教授家听到的消息详细地告诉了万仕佟。 “像这类小人，也就会暗处搞点小把戏，掀不起什么风浪。”万仕佟用鄙视的口吻说。 “虽然掀不起什么风浪，如果传到领导的耳朵里，总会起到副作用的。”俞艾担心地说。 “别人给领导送话，咱送礼。”万仕佟喝了口咖啡，接着说，“钱，确实是个好东西，不过也是个坏东西，没钱不行，钱多了并不见得是好事。如今，咱女儿在英国留学，也快结束了。依我看，咱手里也别存太多的钱，改送的，就早送出去。” “可是，市里那几位领导，咱都送过了。”俞艾说。 “礼多人不怪吗，收礼的哪有怕重茬的。我明天到省里去开全省的秘书长会议，看能不能拜访一下省委的领导，只有跟领导混熟了，对咱了解了，他才敢收咱的东西。只要收了东西，事就好办了。”万仕佟得意地说。 “你打算送什么东西。”俞艾问。 “等我打听好了再说。送礼最讲究的是投其所好，兴趣爱好不同口味也就不同，要根据不同的口味送不同的礼。喜欢古董字画的，你送钱他肯定给你扔出来；喜欢金钱、美女的，你给他送古董他肯定不高兴。这送礼的学问大了去了。”万仕佟挥舞着手说。 “哈哈哈哈。”见他得意忘形的样子，俞艾禁不住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她突然问，“哎，我问你，你喜欢什么？” 万仕佟突然楞了一下，赶紧说：“我就喜欢你。”然后抱住她滚倒在沙发上。 他忽然松开手，像狗一样在她身上到处闻着。他坐起来，一脸茫然地问：“你用的什么香水啊。” “你猜猜。” “猜不到。” “是费洛蒙。” “我说吗，我这是怎么了。”他把她摁到沙发上，来了个梅开二度。 万仕佟在省城开会时，他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利用晚饭的机会，几个酒友凑一桌狂饮一通。他是在朋友的引导下，去拜访那些达官贵人的。五天的会，他拜访了十几位升级领导，并对他们的性格脾气、个人爱好等进行了初步的了解。在拜访领导的同时，他也没忘了给那些负责看门的门卫留下买路钱。人熟虽然是一宝，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光熟没钱连门也进不了。 回到恩泽后，万仕佟整理了一下思路，给自己需要再次拜访的省领导，列了一份清单，清单中最主要的就是根据他们的爱好而需要准备的礼物。他准备利用春节前的机会，到领导家走一趟。 就在春节前，万仕佟在俞艾的陪同下，带上各种礼物，自己驾车到省城，挨家挨户地给有关领导拜早年、送年礼。 省领导拜了，市领导该拜的也得拜。做官不是做学问，该走动的要走动，该唱赞歌的要唱赞歌，该请客的要请客，该送的还得送。这保官升官的学问大了。 把路都铺垫好了，走起来才能顺畅，才能一路坦途，就是有一星半点的小石子，也不碍事，那些得了好处的人会替你踢开的。只要不是死敌，只要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不会有人公开与你做对的，谁愿意得罪下人去过贱年呀。 接连了几天，把一切该打点的都打点完了，该烧的香也烧了，该拜的佛也都拜了。 晚饭后，俞艾对万仕佟说：“咱这么烧香磕头的，图什么呀。这个破院长，我还真干够了。” “不是干够没干够的问题。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你不是为了个好名声吗。”万仕佟用讽刺的口气说。 “哼，好名声有什么用。”俞艾生气地说。 “你如果能到市卫生局或者什么部门干个局长之类的，不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万仕佟劝道。 “我还有几年就提前离岗了，我才不到那些单位去呢，再说了，我现在拿的是正教授的工资，我才不出去受那个洋罪呢。”俞艾犟了犟鼻子接着说，“其实，我也是为了你好，我只要能安安稳稳地退下来，对你的仕途之路是没有影响的。” “你如果能再往上升一级，对我的升迁不是更有利吗。”万仕佟顺着她的话说。 “自从治理商业贿赂以来，医院的病人越来越少，收入也越来越少，真是走进死胡同了。市里的领导没免了我就不错了，还想往上升，想得美。”俞艾瞥了他一眼说。 “所以说咱见庙就烧香，遇佛就磕头，完全是图个吉利。再说了，医院改革，治理商业贿赂，不是一个医院能做到的，就连卫生部、卫生局这些主管部门都没有好办法。医改医改，喊了多少年了，一直成效甚微。这些，市领导都有数，他们不会怪罪你的。”万仕佟安慰她说。 “不出意外的话，我还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几年。我想，医院不能毁在我的手里，我要让它起死回生，我要破釜沉舟，我要对医院实行彻底地改革。”俞艾坚定地说。 听到自己的老婆要大刀阔斧地深化医院的改革，把万仕佟吓得是目瞪口呆，他张着嘴，老半天没有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