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梦思

    夜难眠，梦将至。

    咕…咕咕…咕…咕咕…

    窗外的布谷鸟不停叫着。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人在床头不断的叹息，布满鳞片的双手盖住了那双早已失去光亮的双眼。

    每当黑暗铺过天空，他总会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

    厮杀声，践踏声，炮火的轰鸣声，百姓的悲鸣声不绝于耳。

    那是某场战争即将临近尾声的时候，他受大汗之命，率领着一众精兵前往长安城的皇宫。

    咻咻

    两只箭以rou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射了出去，恐怖的破坏力直接打穿了石制瞭望塔。

    “是极笙离！”

    城墙上的卫兵还没来得展开防御措施，准备抬枪反击的士兵也都在一瞬间被箭矢击穿头颅。

    “呜啊啊啊啊！！！”

    剩下的士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围墙上半数战友只是眨眼的功夫就丢了性命，剩下的家伙纷纷丢下武器，逃离了城墙。

    极笙离见状，放下了紧绷的弦，挥手示意着军队进入城池。

    与之前攻落的城市一样，随行的部族士兵随即开始烧杀抢掠。

    这是他在无数场战争中早已见惯的事，虽有些不情愿，但他也没过多阻拦。

    随着皇宫逐渐出现在视野之中时，他终于松下了一口气，心念着，这场战争终于到了尾声。

    皇宫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没有准备拼死抵抗的士兵，也不是宁死不屈的士臣，而是一位手持长刀的漂亮女人。

    她穿着华丽，与紧握武器的姿态格格不入，女人的手不断颤抖，这是她第一次握刀，也是最后一次。

    “你们这...这些....些蛮人！恶魔！我...我不允许你们再...再向前一步！”

    女人声音颤抖着，但仍用她那坚毅的眼神，死死的瞪着极笙离和他所带领的士兵。

    “不知好歹的家伙…”

    正当士兵们准备上前去玩弄那女人时，极笙离便用手拦住了他们。

    “长安城公主，皇帝他现在在哪？”

    女人默不作声，只是不断的哽咽着，泪珠大颗滚下，她举起刀，呐喊着用尽力气挥刀劈砍向极笙离。

    极笙离轻易的接住了刀刃，捏碎了女人用于反抗的最后手段。

    “你这个恶魔的帮凶！人间的渣滓！”

    女人咒骂着，双手不停地殴打着他，直到咽气也没有一声求饶，与其说是公主，更不如说是一位死士。

    “算是值得尊敬的女人。”

    极笙离虽将那女人轻松掐断了气，但他仍对女人那临死前仍充满血性的眼神感到惊讶。

    进入宫殿，极笙离早已预料到皇帝逃离了长安城，但是眼前的景象仍令他不敢相信。

    宫殿内见不到任何士卒臣子，只有到簇拥在一起的老人与小孩，他们应该都是来不及逃亡的百姓。

    “你们把公主怎么了！”

    一个小孩按耐不住情绪，站了起来，但被紧抱着他的老人所死死的按住了。

    充满血腥味的士兵正又打算上前挥刀，被极笙离再次拦下。

    “够了。”

    虽然极笙离接到的命令是不留活口，但屠杀从不是他的作风，他也曾多次拒绝。

    也许是出于对女人的敬意，唯有这一次，极笙离选择了放过这些充满仇恨的百姓，即使他深知仇恨的火苗不会熄灭。

    正当他准备离开宫殿时，屋内燃起了熊熊大火，凶猛的火焰确确实实的吞噬了女人所守护的一切。

    愤怒的他抓住一个士兵询问，火焰果然是他们所放，他们也担心这些孩子未来可能会报复他们，才违抗命令。

    夜将尽，梦依旧。

    窗外鸡鸣不止。

    又过了一天。

    阳光重新照亮了天空，驱散了黑暗。

    男人起身下床，拿起绷带，蒙住双眼。

    “如果我的眼睛也能像你一样清澈就好了。”

    手虽握长弓，但这一次，自断双眼的他不再征战。

    努尔哈赤·极笙离，是三位藩王中最为年长的一位，资历也最为丰富。对于他来说，那双污秽的眼睛早已看尽世间丑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