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人类无冕
罗德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跑！“他一声呵下。 既然是石头，那么迟钝也是应该的吧？ 事与愿违，或许过去的所有常事都已支离破碎地落得一地，这个时代瞬息万变，没有给人哪怕一个适应的过程。 很快，快到那些关节处不像石头的承接，像气泡一样压缩起来，似乎颇有弹性。 然而那只粗糙的轮廓模糊的大脚踏在地上，深深地在地表踩出一个夸张的大印子。 地面低沉地发出它的咆哮，与剧烈的震颤。 林则生被震得脚都有点站不稳，眼睛放的很大： “喔c……这得有毁灭级了吧……“ 罗德一把拽住她就往远处冲：“不要停下来！” 伴随着天地都被那个巨物夺去视线，林则生喃喃自语道：“不会啊，毁灭级只是存在于自由级和天使之间一个理论存在的等级啊。“ 她的研究让她比其它人更清楚这个界定：强大的神性会让人成为天使，而天使就意味着祂们体内几乎没有诅咒；承载强大的诅咒又需要强大的神性，不然是无可能附着足够的诅咒的，两个途径之间有明显的矛盾点。这也是为什么毁灭级只在理论上存在。 或许，过去的所有都付之一炬了……如果这是一个游戏，那绝对是最恶劣的游戏了吧？ 不真实的想法开始笼罩她的思维，看到都城被破，过去的环境大变，她都保持着冷静，但现在却不知为何感觉非常的累，十分的疲倦。 “醒醒！喂！林队员！你怎么了！快说出来！” 队长不知为何居然找到了一间木屋，看起来废置已久，然而有些地面早被扫开的灰痕显示这里最近被人使用过。 她发现自己仍在思考，即便这些思考大部分都不会导向一个有价值的结果。 多年来，思考几乎成为了一种本能，刻在她身体里，头脑的运转是她对这个无情无理的世界一种愤怒，一种抗衡，也是一种妥协。 她看着队长，说实话她并不了解这个人，只觉得他什么事都做的中规中矩，有时候也会犯错，但是从来没见他有任何情绪。 “为……什么” 小屋几乎在散架的边缘，第二小队的人和开尔图黑塞在外面不知生死，罗德此时心绞如焚，他几乎快不知所措了，究竟如何，才能救下所有人…… 他看着林则生，时间没过多久，30秒不到，但他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想起了菲萝丝——他没有任何能力可以让一个坚持不下去的人继续活着。 想起离开的父母，罗德低声说道：“或许神也做不到吧。” 有些问题，他从来没想过，这是因为，他不愿意去想，他只愿在一次次实干中找到一条路。 忽然，莫名地，罗德笑了笑：“林队员，有办法吗？让我们所有人都逃开。” 林则生看着罗德的笑容，忽然有些难受和恼怒。 “我不是神！我也有很多事情做不到，想不到，明白？” 罗德像是没听懂一样认同地点点头：“我知道，我们都是人类，所以会有牺牲，要考虑代价，但最后，你起码要向前跨出一步吧？” 有些惊讶，或者说：出乎她的意料。原来这就是罗德，他们的队长。他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在戏弄他们吗？他难道不知道有时候投入自己所有的精力与热情，却被可笑的世界以荒谬匪夷所思的方式否定，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他却只是说：“起码要向前走一步吧。” 林则生忍不住说道：“走一步又有什么用？最后都会掩埋在这个充满诅咒的世界！没错！就是我们！我们被诅咒了！” “我们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毫无价值，不过是在废墟残垣中苟存罢了，随时可以被抹去，无力的前进根本就是一种自我满足，是前行路上自己给自己诱饵，导向无果而黑暗的深渊中……” 罗德心里很急，但没有表露在脸上。 “确实是这样，我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向下的，他们无力地下滑，逝去。” “飞蛾扑火的勇气，我从来都不提倡。” “但请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们，都还在这里，有人还活着。” “我不知道世界如何，我也不关心许多的我未曾谋面的人，我不关心。” “关键是，我所看到的，和接下来我要做的。” …… “你这样……不过是蒙住头白白费力而已。” 罗德的耐心快耗尽了：“是的，但你又如何这么判断？” “你怎么得到‘我们在白白费力’这个结论的？” 林则生好像想通了些什么。 “我再问你一遍，有没有方法，不然我们就在这里了，就此为止了。我也没有神性去充当诱饵了。” 惊讶地张大了眼睛，林则生看着罗德，意识到他甚至连自己都不关心。 “那么，你到底……”她没有把话说出来。 罗德看着林则生，此时或许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还有很多，他不知道，他有许多问题要问，然而也没有人去回答他。 站在这里，听着外面的震颤声，罗德可以听见队友们呐喊声——他们没有四散逃跑——那就意味着必定有人被追上死去，而且照诅咒巨像这个速度，挨个追上所有人也不是问题。 这时，林则生发话了：“依照我不可靠的经验，诅咒体都是由诅咒凭依所生的，过去人一旦失去对诅咒的抵抗力，就会一次性被大量诅咒入侵，在思维和rou体上都发生巨变。也就是说，诅咒体的诅咒浓度必然十分高。即使它是石头应该也一样。” 罗德点点头：“然后——” “然后我们就可以让它的诅咒浓度降低来削弱甚至摧毁它。” “如何做到？” “放开神性抵御，你就可以吸收它体内的诅咒。不过我不知道人体内的诅咒和石头体内的诅咒那个优先级更高。” “所以，还是可能会死。” 罗德走出小屋：“好的，明白了。” 然而他看见开尔图站在外面，直接冲向那个巨像。 这时罗德反应过来，他一直在旁边，或许就是要提醒他们两随时逃离。 那么…… 他看到周围一臂断去的黑塞，所谓的1号正在和巨像惊人的速度玩命，每一刻都似乎会被击碎。 2号和3号居然爬在巨像的上面，用尽绵薄之力不断攻击。 “这就是最优秀的探索小队吗？”罗德感觉自己第一次被人关照道。 开尔图一边跑，一边大喊：“加油啊！你们虽然不是最强的小队，但一定是最优秀的！” 最优秀的人类之一 罗德在心里默默说：“现在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