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提防
强子说兰江有个病meimei,他只提供了一张偷拍的照片,照片上兰江推着的轮椅上坐着一个女孩,但是这并不能证明他们的亲属关系,也没有病历证明她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万一只是扭伤了脚才坐的轮椅呢。王百川那一会儿只顾着盘算匿下那两万块钱,竟忘了追问这些关键的信息,后来才想起来。 为今之计他不得不谨慎一点亲自去兰江家探个虚实,其实他是想减少一些因为自己留下这些钱带来的良心不安,自欺欺人地想把这些钱当成自己去调查的酬劳。他当即回家换了身休闲服,又到楼下花店买了束百合然后赶往兰江的住处,算着时间兰江应该已经下班回到家了,王百川假扮花店的送货员敲了兰江的门。 兰江见来人并不认识还手捧鲜花料想他找错地方了,戒备地只半开房门,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他的目光。王百川比兰江高出半头,他轻松地看到了室内简陋的陈设,但看不到是否还有其他人。王百川笑容可掬地问,“请问李蕾小姐在吗?这是送她的花,请她签收一下。” 兰江很警惕,只回了一句你找错地方了这儿没有叫李蕾的,就匆匆转身关门。王百川赶紧装模作样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急急分辨,“地址没错呀……”没等他说完,兰江已经进屋把门关上了。王百川的目光从来没有低头去看那张纸,他一直寻着机会往屋里看,就在兰江转身的一瞬间他不经意把门开大,王百川看到一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女孩坐在轮椅上,她身形消瘦面色苍白,一看就是长期患病的样子,旁边的桌上放的瓶瓶罐罐全是药。 王百川决定把戏演到底免得兰江疑心,在门口嘟囔我没找错地方啊,一定是顾客把地址写错了云云。他下了楼,随手把花丢进了垃圾桶,转念一想还是谨慎一点又把花捡出来准备带走扔到别处。 王百川从ATM取了钱,加上这次的两万凑够十万,他考虑着明天如何还回公司。盯着桌上的现金时他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不不不,这太冒险了,简直是火中取栗,他打了个激灵。可话又说回来,富贵险中求,一旦成功自己就解脱了,再也不用担心头顶上悬的剑哪天会落下来,这么一点一点拼凑什么时候才能弄来剩下20万呢。既然兰江想骗冉宏图女儿的钱给他meimei治病,何不要挟他多骗30万,这来得多容易啊。 半年前王百川去了趟澳门,本来就打算随便玩两把,谁知他进了赌场就像疯魔了似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越输越想翻本,一晚上竟工作几年的积蓄输了个精光。本来眼看快够买房的首付了,这么一下子全没了。 王百川回来以后正好老板派他去办事,把印章交给他,他当时就动了歪心思自己印了几个留下。因为公司业务上总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需要用钱,都是让他拿着老板盖章的条子到公司账上去支,财务也明白这些,当然不会多问而且会把账做干净,就像这次找私家侦探查兰江一样。 王百川准备找合适的机会从公司账上支些钱再去翻本,他立誓翻了本立刻把公司的钱还上,可是想从赌场赢钱哪有那么容易,陆陆续续从公司支走的30万又全都输了进去。后来他只能在老板再交待他办什么差事的时候设法从中克扣一点,希望能在年底老板查账之前凑齐30万填回去。 即打定了主意干一票,王百川立刻着手写了一封勒索信,告诉兰江已经知道他企图骗冉翠薇的钱,要求他事成之后拿出来30万,他要想给meimei治病最好听话,否则就向冉翠薇揭破此事。 用信件的方式虽然对王百川更安全,但是兰江住的那个地方虽然有信箱但他不一定会去取信,恐怕不能保证他收到,王百川决定冒险用快递寄给他。他用帽子和墨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趁中午到一个大学把信寄出去,这个时间收寄快递的人很多,料想这么多人快递员很难记住他的体貌特征。 王百川重新整理了强子给他的材料,隐瞒了与兰江那个生病的meimei相关的所有内容。再三检查无误之后,他敲响了冉宏图办公室的门,汇报的时候他还特别提到由于他派去调查的人挖地三尺也没找到任何异常情况,恐怕这个兰江确实平凡无奇,他认为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就替老板省了点钱,而那个人也没好意思多要,结余的2万块钱已经还到公司账上了。 冉宏图听他如此说未置可否,挥手示意王百川先出去。他仔细翻看着王百川拿来的材料,兰江的家庭和他上次来家里时说的一致,父母都是农民前几年先后因病去世了,社会关系也比较简单,交际圈锁定在几个同学同事之间,唯独财务状况差强人意。冉宏图心下踌躇,虽然一个农村孩子到大城市读书然后工作很不容易,生活比较拮据也属正常,兰江看起来像个老实人,况且自己家也不需要他多有钱,但是一分钱存款也没有这就太不像好好过日子的人了。虽然王百川拿来的材料详细地列出了兰江以往的财务记录和近期的各项开销,这些记录当然都出自王百川之手,表面上看起来尚属合情合理,但仍然无法彻底打消冉宏图对兰江的疑虑。 冉宏图回到家,把冉翠薇的mama叫到书房,说是商量其实他已经做决定了,没什么好跟她商量的,但是恐怕需要她从中斡旋才能让女儿同意这件事。她是个活了大半辈子还没长什么心机的人,冉宏图想象不出这一点对他而言有任何坏处,可是他们的女儿完全继承了她的天真单纯着实不是件好事,使得冉宏图不得不替她多筹谋。“上次咱们商量好先不反对薇薇和兰江交往,再从侧面了解兰江,你进行的怎么样了?” “前两天薇薇的好朋友来咱们家玩,我故意支开薇薇问了她几句。据她说,只跟兰江见过几次,也不是非常了解,直观上感觉人还不错,很会照顾咱们薇薇。但她当时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再问她却没多说,也许是我多心了。我看只要人好经济条件没有那么重要,而且她说薇薇跟他在一起很开心,这不比什么都强。” “你说的是连珍茹吧,她也就是个小姑娘,无非是情啊爱啊,哪里懂得世道人心。”他不过随口问问,没指望她能从连珍茹那儿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可是她的欲言又止到底是太太多心还是真的另有深意呢?现在不是深究这个问题的时候,话锋一转引入他的正题,“我本希望能结个门当户对的亲家,以后把公司留给薇薇由女婿来打理,可是眼看这个兰江没什么经商的才能,明显不是这块料,我怎么能放心。” 她一听这话就急了,“挣的钱够花就行了,没必要用女儿的幸福去换,你别想着逼她商业联姻,我绝不同意!” 冉宏图意识到刚才提让女婿打理生意又触动了太太的伤心事,她在生冉翠薇的时候受了损伤不能再生育了,他们夫妇一直遗憾不能再有个儿子继承生意,旋即陪笑安慰她,“你别激动,我没说让她商业联姻,哪就到了那个地步,况且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也不会卖女儿呀。但是兰江那个人,咱们得防着点儿。” “发现什么不妥了吗?为什么还要防着,直接告诉薇薇跟他了断呀!” “没什么大问题,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已经让律师起草婚前协议了,没什么事当然最好,一旦有事也好有些保障。”他没有仔细说都发现了什么,免得她疑神疑鬼,而且她也不需要知道是通过什么手段调查的。 “也好,算是试探他,如果真是动机不纯他一定不会签。薇薇估计会反对,我慢慢劝她,你放心。” 她主动承担了劝说的重任,冉宏图很享受她的善解人意。又想起刚才提到连珍茹欲言又止,如果她真的觉察出不对又怕不合适没有说,那这个小姑娘倒真值得另眼相看。“到时候可以让连珍茹帮着你给薇薇分析利害,年轻人之间便于沟通,她也好接受一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