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风月洞中何止风月

    “咦”专心听琴的杨子晨恍惚间听到隔壁厢房的切切私语，首先听到的是“欧阳飞雪”四个字，他心中大怔，便凝聚功力去听，好像是两个杀手在密谋什么，接着又听到了“飞鸿客栈”好像还有“用毒”“子时”之类的词。

    自从谢帮主把一个甲子的功力传给杨子晨后，虽然“养脉”未成，在实战时还不能充分发挥其功力，但是此时此刻的他听力和其他的反应或感应能力已经不知不觉又上了一层楼了。所以隔壁的杀手密谋虽然小心谨慎，但是杨子晨基本上还是听懂了。

    杨子晨霍的站了起来，西施的琴声戛然而止。

    “公子，莫非我弹错了。”西施低着头，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道。

    “不，不，不……”杨子晨红着脸马上解释，并且双手抱拳有告辞的意思“是……我想起了有一件要事得马上去办，姑娘的琴声有如高山流水，非常悦耳动听，下次我一定再来叨扰。”

    好一句高山流水，在杨子晨的口中似乎很平常，因为杨子晨听过古筝《高山流水》已经不下百遍了，但是西施听来，脸上有兴奋色，激动地说：“你真是……公子……什么时候可以再来？”西施本来想说“你真是我的知音！”的，但是毕竟是初次见面，迟疑了一下改口了。也难怪西施那么激动，喜好音乐之人，最难觅的往往就是知音，此首新曲的确有取高山流水之意，想不到马上被杨子晨听出来。

    “你可进吴宫，却不可贪恋吴宫！”这是杨子晨走之前对西施最后的警示，说完就匆匆离开了，留下了一个傻愣愣的西施。此时的西施心里在想：此人是文人sao客，还是江湖术士，亦或是我的命中的……知音呢？

    杨子晨走在大街上时亥时已过，大街上人影稀疏。排排高檐低墙悄悄隐匿于夜幕之中，石板路映着月光闪着银白的露光向远方延伸去。

    春秋时的大街夜景应有另一番情趣的，但是杨子晨无心欣赏，问明飞鸿客栈的方向，在无人处，赶紧施展开了“龙飞”的轻功，跳上了一个屋顶又跃过了另一个屋顶，虽然没有穿着夜行服也没有蒙面，但也算初圆了飞檐走壁的夙愿！

    飞鸿客栈位在姑苏城的西边，是个老字号的客栈，价格公道，环境舒适，所以人气极旺。杨子晨要了一间普通客房住了进去，但是另一个头疼的问题又来了：这里的客房不下几十间，我总不能一一去敲门找欧阳飞雪吧，但是如果太慢去提醒，她遭jian人暗算时，自己如何对得起谢帮主呢？按理说，欧阳飞雪的武功应该不错的，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正在此时，杨子晨听到屋顶上有夜行人的飞行声，稍微迟疑，旋即翻出窗户跃上屋顶跟了上去。只见前面有两个蒙面的夜行人，从东厢房如大鹰般飞到西厢房，西厢房是上房，只有十间。位于飞鸿客栈的西边，较为偏僻，但环境优雅。杨子晨怕被发现，只是远远跟着，他们一会就跳了下来。西厢房的屋顶上早早就埋伏好了十多个弓箭手，他们统一穿着夜行服，蒙面。刚来的两个应该是他们的头领，他们一到，弓箭手们马上垂手待命。

    杨子晨心里明白，里面住着一定有欧阳飞雪，而这些蒙面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太湖帮余大庆余副帮主安排的人。难道他们准备用迷魂香吹进房间？欧阳飞雪不会那么大意吧。或者他们用的箭是毒箭……正当杨子晨的猜测的时候，迟来的蒙面人其中一个已经公然现身于院子里，一阵大笑后大声喊道：“欧阳飞雪，你出来受死吧！”

    话音刚落，西厢房的窗户里飘出一白影，在空中做了一个漂亮的姿势悠悠然落在院子的一角，似乎不把敌人瞧在眼中，其实她站的这个方位也是极为讲究的，似乎暗中吻合了某种阵图，通俗点讲，她的前面是一口井，后面是一棵参天大树，攻时可以借井发力，退时可以靠大树的掩护。一个小小的细节可见欧阳飞雪的确善于组织，布兵作战。只可惜她带的那几个住在别的厢房的帮从一个都没有出现，应该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被点了xue道。

    欧阳飞雪全身雪白，屹立于院子中，娇声喝道：“哪里来的狂徒，有本事就报上名来！”杨子晨心中一怔，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虽然听谢帮主讲起过欧阳飞雪，但自己肯定没有看过的，应该是自己听错了。他凝功望去，虽然有些许的灯光，但因为太远了，只能看到一个雪白的轮廓，袅娜的身影。

    那个蒙面人也不搭话，似乎时间宝贵似乎怕被欧阳飞雪认出声音，看见欧阳飞雪出来，马上持枪挺进，一个“飞蛇出洞”直取欧阳飞雪的前胸，招式极为轻薄，似有激怒欧阳飞雪的意思。欧阳飞雪轻哼一声，飞雪剑早已出鞘，不退反进，一个“玉女穿梭”攻击蒙面人的左肩，蒙面人也不后退，左手变拳为掌，以巧妙的线路想点欧阳飞雪的手腕……一时之间，枪光剑影宛若满天星辰，难分难解。

    “飞雪剑法”讲究的是快，攻守合一，轻巧绵细，姿势优美，飘忽中多了几分洒脱。蒙面人的枪法，开合有致，力道凶猛，似乎是唐家的霸王枪，又融进了不少长白山的飞流枪法，已臻上乘；一个轻巧，一个凶猛，暂时只能打个平分秋色，但是如果一直那么打下去的话，凶猛的毕竟很费功力，只要稍微露出破绽，欧阳飞雪还是可以占上风的。

    一眨眼已经攻打了三十余招，黑暗中蒙面人似有不支的现象，骤然退到墙角，欧阳飞雪心中暗喜，在空中施展了一招“梦花照影”，似退实进，身法奇妙，剑法如行云流水。

    “啊！”的一声惊叫，不输反退，黑暗中的杨子晨马上看出了那个蒙面人的阴谋，不假思索，一招“九龙飞天”随意而出，翱翔于欧阳飞雪的头上，专门破飞箭。欧阳飞雪身在空中时，忽觉满头飞箭疾驰而来，心里大喊“中计”想要刹住身形时已经迟了……

    就在这时，她只见一个陌生的身影正在展示师傅的绝招，却是一副很不熟练的样子，她的压力骤减。当她在空中惊讶万分望着杨子晨的时候，第二股箭雨又至，只听见她“呀”一声，左腿中了一箭，跌落在地。

    看见势头不对，杨子晨反应也是奇快，左脚刚落地，右手就顺势抱起欧阳飞雪，跃上大树，然后几个腾飞，消逝在黑夜中。若是平常的时刻，这一系列的高难度动作要一口气完成，他是办不到的，可是在危急的时候，他功力忽然猛增了一般，恍恍惚惚中他完成了他想要办的事情。

    杨子晨全力施展“龙飞”轻功，飞驰了屋顶上，也不辨方向，只知道朝昏暗的地方赶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昏迷中的欧阳飞雪似乎越来越重了，并且全身渐渐发烫。也不知道是什么毒？杨子晨心想，还是找个隐秘的地方停下来，再找个大夫来解毒。

    杨子晨发现脚下的一个院子甚是简陋，偌大的马厩旁只有两间瓦房，心想，应该是马夫居住之所，此刻已经子时肯定已经休憩了。于是就跃了下去，准备把欧阳飞雪藏在马厩中，自己去找大夫。刚刚落在院子中，杨子晨透过窗户看见瓦房里面隐隐约约有两个人影，一个脖子特别长……他心头一怔，马上想到了越王勾践，莫非这就是他和范蠡为吴王养马时的居所。

    稍微迟疑，杨子晨还是走到门口轻声唤道：“里面可是范蠡，范大人吗？”里面的人也非常警惕，马上吹灭油灯，过了半晌，才轻声答道：“谁？”

    “我是杨子晨，会稽山上……”杨子晨的话还没说完，门已经开了，只见勾践和范蠡都非常客气地迎了出来，眼中充满感激之情。

    此时的越王勾践清瘦了不少，可见这几个月他所过的生活是如何的清苦，但他的那双眼睛依然精光闪闪，言行举止，仍不失一代霸王风范。

    范蠡还是那么儒雅倜傥，威武洒脱。当他们看见杨子晨抱着中箭的女人后，马上问起了缘由，杨子晨也不隐瞒，说自己所救之人乃太湖帮谢帮主的爱徒欧阳飞雪，在飞鸿客栈被一群蒙面人射杀，并且问，堂堂吴国国都姑苏城，在火红的客栈公开杀人，官府为何不会过问呢？

    “肯定与官府有关”范蠡冷静地分析道，“蒙面人应该是官府的人，或是欧阳飞雪熟悉的人，不然不敢公然行凶，也无需蒙面。”

    越王勾践在一旁默默点头，但似乎脸上有一丝不安的神情。杨子晨心中念头飞转，范蠡他们应该遇到棘手的事情，不然不必深夜相商。

    范蠡在给欧阳飞雪搭脉的时候，杨子晨才在灯光下看到欧阳飞雪的脸，清秀雪白的脸上偶尔有红晕涌现，甚是sao媚，双眼紧闭，呼吸急促。

    好熟悉的脸啊，哪里见过呢，杨子晨再看了看，发出了一声“哦”原来是茶馆中那位赠银给自己的秀气青年，当时真的是女扮男装。

    范蠡切完脉，沉吟了一会，道：“此毒甚是怪异……先生可以马上抱飞雪姑娘赶至姑苏城以北五十里处的一个叫“鬼谷”的地方。“医鬼”应该还在那里，你就说是我范蠡的朋友，他应该尽力医治。此谷虽然离城不是太远，但是位置隐蔽，不经人指点也难找到，你到那附近后，专门寻觅枫树，跟着枫树的方向寻找，定然可以找到，切记！先生要尽快出发，此毒二十四小时以内一定要解。不然有性命之忧。”

    经过范蠡这么一说，杨子晨的心终于定了下来，要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范大人可是遇上了什么棘手之事？”时间紧迫，杨子晨开门见山。

    经过会稽山的指点后，范蠡早对杨子晨非常信任了，见他问起自己的事情，他也丝毫不隐瞒。原来会稽山后，越王勾践甘为人质在吴国养马，范蠡亲自相随。吴国夫差就开始策划争霸中原了，可是那个伍子胥总是放心不下越国，无论在朝堂上还是在私下总认为越国乃吴国的心腹大患，欲除之而后快。吴国夫差总认为伍子胥小题大做，现在正是逐鹿中原的大好时光，别总是为已经沦为马夫的勾践犯愁。

    伍子胥看见自己劝先灭越国的谏言无效，后来就改了目标，劝吴王夫差先找个理由杀了范蠡，伍子胥心中明白，没有范蠡的越国就如没有了翅膀的鸟，无论怎么飞也是飞不起来的。劝了几次后，吴王有点心动了。而这个消息也被越国的密探知道了，密探马上设法把消息传递给了越王勾践，好让他们做好防范的准备。

    “先生可有什么好的谋略？”范蠡讲完后，甚是谦虚，毕竟孤身在吴国的国都，如果吴国夫差决意要杀范蠡，任范蠡再聪明也是没有用的。

    杨子晨心中一动想西施，心想：原来历史上讲述的范蠡用‘美人计’不是范蠡的本意，却是自己的谋略！于是又感叹起来，历史！史书上的历史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呢？

    “美——人——计——”杨子晨很有信心地一个个字的念出来。

    “天琴阁有个越女艺名紫萱，小名西施，不但才艺超群，而且有沉鱼落雁，倾国倾城之貌，你可以让文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进献给吴王，关键的时候她可以救你的性命。可是……以后，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设法保全她！”杨子晨总不能讲等越国灭了吴国以后吧，如果那样讲，范蠡反而不会相信。

    杨子晨说完松了一口气，心中又暗叹：历史还是有它应有的轨迹的，冥冥之中，上天安排我来到这儿，并且让我出现在某些关键的时刻，可能想让我成为它的见证人，也有可能想让我成为它的护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