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那一颗老父亲的心

    “今天有好些新来的朋友，咱们三言两语把昨天的故事再稍微回顾一下，做一个小倒笔，上文书说道，马三和闷二，还有塔大是三位结拜兄弟······”

    萧飞把昨天的一段的故事稍微说了一下，也把上回刨下的坑再给观众展示一下，带着这些坑和疑惑，他就继续往下面说了。

    台下的观众这回也不搭下茬儿了，也不起哄了，一个个都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的萧飞，特别是昨天来过的观众，生怕错过一个字。

    有了昨天的经历，他们算是明白了，这个故事，稍微走神，就会错过关键环节，后面的就有可能听不明白了。

    而昨天没来的观众听了一会儿也开始忍不住后悔，虽说，萧飞给简单介绍了一下昨天的情节，可错过了那么多，想把故事接下去可就难了。

    上场门这边的郭德强等人也是听得仔细，萧飞现在说的，和他之前听过的又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难不成真是这小子自己给续的？

    真要是那样的话，可就了不得了。

    这小子真是个宝贝啊，郭德强眼中冒着精光。

    “师哥，我怎么觉得这小子的《九头案》有点儿不一样呢？”

    于清也说道：“我也有这种感觉，现在老先生还能说的也就是两个头，这些年也没听有人说过后面的，倒是听行内传言说有人会后面的，可也没真正见到人家说啊。”

    郭德强道：“那您是说，小飞说的这些是已经失传了的？然后让他重新整理加工，给续出来的？”

    于清心里也在画魂儿，点点头：“我看这就是失传的部分，肯定不是他自己补全的，这里面的情节包袱太完整了，尺寸和裉节也相当有火候了，没有经历过无数观众验证过的段子是不可能这么熟的，不过，这里面肯定也加进去了不少他的新东西。”

    郭德强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嗯，我想应该是萧家老爷子整理搜集出来，以前就听人说过，老爷子这么多年真的搜集了不少相声界的失传段子，挽救了我们相声界不少瑰宝啊。”

    “还教出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孩子。”于清又补充了一句。

    他虽然是萧飞的师父，可说良心话，真没教给过萧飞多少东西，不是他不教，而是萧飞拜到他门下的时候，已经跟着不少老先生学了一肚子的好玩意儿。

    这徒弟收的，真是赚了。

    想着，于清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天底下当师父的都一样，盼着的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徒弟越出息，当师父的越高兴，那些心里想着“教出徒弟，饿死师父”的，根本就不配为人师。

    台上，萧飞还在绘声绘色地说着《九头案》，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而这些观众却没有一个动弹的，有尿也得憋着，一个都起来的都没有。

    要知道人有三急，萧飞可都说了快一个钟头了，但是他们宁愿忍着，自己也不愿意放弃听相声，由此可见萧飞这段单口的吸引力是有多么大。

    萧飞说的《九头案》确实是传承自他爷爷，他原先也就能说两个头，后续的他听老爷子，还有不少老先生说过一些，但是老先生们自己也会的不全，只是他们以前在学艺的时候听别的艺人说过，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他们也记不真切了。

    所以萧飞知道后面的情节的发展，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能说了，这里面的坑是怎么挖的，每个人物的对话，人情伦理关系，都隐藏在细节里面，这一点他是不会的，也说不了。

    后来，先是他爷爷萧铭栋整理过一次，不过并不熟，萧飞知道了，就跟着爷爷一起一点一点的往下攒，等把故事给续完了，然后爷俩再研究该怎么说的，活儿要怎么使。

    萧铭栋虽然名声不显，但是对相声也是下过苦功夫的，再加上本身文学造诣就非常高，几经修改，才算是有了初稿。

    老爷子过世之后，萧飞又把这活给接了过来，反复推敲，几易其稿，这才有了现在的完整版。

    不过萧飞也不敢说这故事是他续的，毕竟梁子都是老先生们传下来的，他们爷俩最多也就是润色，让这个故事在逻辑上通了而已。

    这个故事有多精彩，看看今儿晚上这一场，萧飞把所有的观众都死死地摁在座位上，就足以说明了。

    萧飞一连说了一个多小时，把《九头案》说到第五个头，填上了不少昨天挖的坑，紧接着又刨下了一大堆新坑，然后醒木一拍，立马就逃下场了。

    他是说的高兴了，那些观众可都是要崩溃了，太缺德了，挖坑不埋没人品啊，再说他这一走，明天还说不说都不一定了，就算是说，也要等一个晚上，这些人心里都痒痒的不行了，谁能吃得消这个啊。

    有脾气急的，当即就破口大骂，但是也没辙啊，人早跑了，瞧这架势是不会再出来接着说了。

    “诶！怎么没了啊！听着正过瘾呢，后面到底怎么样了啊！？”

    曲麦麦第一次认真听相声，没想到这么有意思，可刚把兴趣培养出来，萧飞这个缺德的就跑了。

    佟筱娅也没听够呢，可······

    今天可不是真的来听相声的！

    下了台的萧飞迎面就遇见了郭德强和师父于清，连忙止步拱手：“师父，师叔。”

    于清看着萧飞，那是眼瞅心爱：“少爷，累坏了吧？”

    “还行，头一回说这么长时间，还是有点儿不大习惯。”

    平时在家里，于清给萧飞把活，说的都是小段，昨天说了四十分钟，萧飞倒是没觉得吃力，可人一直沉在故事里，也是很耗心力的，今天一时兴起，说了整整一个半钟头，等下了台才反应过来，不光心累，脑袋都晕乎。

    “师叔！这时间超了，对不住您！”

    为了听萧飞的这场活，郭德强今个特意早开了半个小时，可就是如此，萧飞这一场活下来，也足足超了将近半个小时，后面的节目在不压缩的情况下，今个演出完再搭上返场，估计得奔着半夜走了。

    “没事儿，少爷，我巴不得你在台上多说会子呢，看看台下的观众，这都要造反了。”

    主持人李京已经在台上了，可台下观众还是闹个没完，看那意思，非得把萧飞拽出来接着说不可。

    候场的曹芸伟和刘芸毅俩人也是面沉似水，看也不看正和郭德强说话的萧飞。

    接场的既怕场子太冷，黏子盘不开，又怕场子太热，等自己上了台，观众的注意力还不够集中。

    昨天，曹芸伟算是讨了个巧，借着骂萧飞，解了心里的恨，又把观众给压了下来。

    可今天不能再来这一手了，该怎么办？

    曹芸伟心里也在盘算着。

    “行了，少爷，快回去歇歇吧！”

    萧飞点点头，撩着大褂从众人面前经过，去了后台。

    “小饼！”

    萧飞刚走，于清就把烧饼给叫了过来。

    “大爷！您叫我！”

    “诶！你刚才跟着你师哥说，嫂子来了，在哪呢！？指给我瞧瞧！”

    于清刚才没提，是怕影响到萧飞的演出，现在人都去后台了，他才顾得上寻寻未来的徒弟媳妇儿。

    妥妥一颗老父亲的心！

    年轻人们满心都是先立业后成家，可对于长辈来说，成家立业这才是正确的顺序。

    要说萧飞也18了，虽说还小了点儿，可成了人，这方面有点儿事，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说心里话，于清也盼着呢！

    烧饼一听，立刻就来了精神，挑开侧幕条的一道边，指着佟筱娅的方向。

    “大爷！就那个，穿白羽绒服的！”

    于清赶紧伸头看过去，离得不远，可也不近，他就看了个大概的长相，这看不清楚，心里着急，要不是一旁郭德强反应及时拉了一把，于清直接就要上台了。

    “师哥！您这干嘛啊！？就算着急给徒弟挑媳妇儿，您也别这么着急啊！”

    郭德强说着，也看了过去，他眼神好，一眼就瞅见了。

    “嘿！小飞这孩子眼光不错啊！”

    “嘿什么嘿！那是我徒弟媳妇儿，你看着不错管什么啊，我得瞧真着了！”

    于清说着，身子又往外面探。

    身后一帮德芸社的演员也跟着起哄，幸亏他们都还知道现在正演出呢，没闹得太响了，不然的话，那就是舞台事故。

    与此同时，正在后台的萧飞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两个未接来电，还有发过来的三条短信，都是同一个人一一佟筱娅！

    “你今天有演出吗？我来天桥乐剧场了！”

    “演出完有时间吗？我们见一面！”

    呃······

    萧飞觉得脑袋有点儿大了，他不是个傻子，还能看不出来佟筱娅的心思，只是······

    这也太快了吧！？

    而且，这都是她猜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要是猜错了，那可就丢了大脸了。

    为了不丢脸，也为了降降温，这事儿还是得装糊涂啊！

    “演出结束估计要半夜了！”

    短信刚发出去，佟筱娅就回复了：“我等你！”

    这下估计是没有万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