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云初月小心翼翼地揉了揉了她的小脸，一丝笑意浮现，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修长的睫毛十分浓密，却又恰到好处，在手指的触碰下微微颤动，可并未将她惊醒。

    灵力从指尖释放，睡梦中的云青螺感觉到了一股温暖，身体不自觉地靠近那个源头。

    “呵。”云初月突然有点好奇。

    梦中，山间一小小庭院里，她看见了一位老人，老人给她的感觉十分亲切，可是她并不认识，老人身后跟着一位少女，那少女的容颜怎么也看不清。

    “啪！”

    “专心点！”老人手执一根细小竹条教导着少女学习各种法术。少女捂着小手漫不经心地背着口诀，心里却是不服气。

    画面流转，少女孤身一人偷偷跑进林子里和花花草草聊天，说的大多都是师父的坏话。可是她知道少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是很崇敬她师父的。

    随之而来的是少女站在无字石碑前静默不语。

    深空下，繁星夜里，一个个似曾相识的面孔快速闪过。

    “云萝！你笑起来怎么可以比我好看！绝交！”

    云萝？为何又是这个名字？还有这红衣少女是谁？

    “小媳妇儿！小媳妇儿！别睡了，快起来，再睡就醒不过来了！”

    “！”这一幕惊得她额角直冒冷汗，也吓了云初月一跳。方才喊她起来的是谁？为什么叫她小媳妇儿？

    “醒了？”

    看一眼四周点头道:“这是在哪？”

    “镜水阁。”

    “多谢大小姐救我，我该走了。”

    云初月并未阻拦，“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倒不如留下。”云初月说着便走出屋子，云青螺稍加思索跟上。

    “听说你性子跳脱，陪我出来走走。”院中小路，云初月走向水面，她也好奇地试探了一下，轻轻地踩进去，竟也做到了！

    “嗒”的一声池底灵光骤起，清脆的回音在院子里徘徊。云初月惊讶了，她并未启动阵法，而且也只有在每次境界突破时才能激发聚灵法阵这种极致的状态，仔细看去这情形却像是阵法自行启动！

    “哇！好漂亮！”水面升起的灵气一点点为她所吸收。

    “看来你比我更适合这个聚灵法阵。”她能肯定云青螺资质不差，甚至有可能自己都比不上她，可她不会嫉妒，那不是她该做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体内也只有水灵力，跟大小姐比肯定是不如的。”

    云初月轻笑道:“不必贬低自己，我虽看不透你的体质，但想来你并不普通。”

    “因为我娘亲么？”

    “你娘亲看上去并没有多高的修为，可她却有能力在一炷香内拆掉整个云家。”

    云青螺顺着水面坐下，池底阵法再一次运转，蓝色光柱从四周的阵眼中升起，云初月知道云家在这一刻才真正进入了险境。聚灵法阵的代价是所有家族都不敢轻易布置的，若是强盛时候倒是无事，可现今的云家已快走到谷底，他们势必会知道这是云家孤注一掷的结果。

    主楼倾斜着立在地上，上空是被阵法吸引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停手。

    石惊天仰天大笑:“天助我也，哈哈哈哈哈哈！诸位，聚灵法阵里想必有你们要的东西，其余的就归我们了。”

    领头的灰袍道人向着其他四人一点头疾速掠去，筱筱执剑冲上前，一剑横扫，逼得五人倒退几十步！可她另一只手却将指甲嵌入了手心，果真是不行了。

    “强弩之末，上！”灰袍道人同时出手，五道法术合一，任凭筱筱如何抵挡也被击落在地。

    感应到筱筱的云青螺急忙起身，却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阵法隔绝了外界！

    “大小姐，请让我出去！”云青螺着急说道。

    “阵法因你而起，并不是我。”云初月也没有任何办法，聚灵法阵的设定就是如此，只有开启之人才能关闭，而在家族里只有她能够开启，不曾想到云青螺也能做到。

    “要怎么做才能关闭？快教教我，筱筱有危险！”

    “怎么开的就怎么关，你不妨仔细想想方才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听了云初月的话，她便努力回想，可是她能通过摇光伞的伞影感觉到筱筱的处境，如何能静下心来？

    “主人主人，疯婆子是不是有危险了？我好像从你那感觉到了什么。”小麻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里，安慰了它一句“无事”，便断了与它的联系。

    “既然想不起来，打破它便好！”

    取出纸伞，散出数十道伞影，伞影相继撞击在结界的光幕上，爆发出阵阵强光，水面纹丝未动，界外池边小路却是尽毁。

    “你这是打算拆了我的镜水阁？”云初月未阻拦她，也未生气。

    “我要出去救人，损坏的以后赔给你。”

    云初月默不作声，素手轻扬，脚下的水面开始结冰，随之冰藤破冰生长，凝成一架秋千。

    “我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喜欢坐在这秋千上想一些事情，你也试试。”

    云青螺也不客气，既然打不破，那就好好想想，或者等他们打过来，希望筱筱平安无事。

    悄悄联系上小麻，小麻也不知道该如何破阵，但是它匆忙去寻求古藤树相助，想来小麻和筱筱的关系也是挺好的，毕竟是同甘共苦了不知道多少年的。

    待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起身走向水池中央，脚下阵法再一次运转，此刻却是逆转。金光环绕，伞影再现，摇光伞被她缩小成杯子那般大小。小手轻招，一道凝实的伞影落入手中，脚下一转，整个人缓缓飞向空中。松开手，伞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光，轻脆声响过后，伞影破碎成无数光点落下，犹如金色雨滴融入水中。

    池底的蓝色灵光逐渐泛出金色，水面开始摇晃，阵法结界在下一刻崩塌！云初月心中五味杂陈，这阵法就算是老祖都不能撼动，却被她如此轻易地打破了。是她的能力太强还是她娘亲留下了什么东西？方才那道伞影是什么？难道是某种强大的法术？所以她才天天带着纸伞？还是说纸伞为了掩人耳目？

    云青螺瞥了她一眼，料想她可能是知道些什么了，于是说:“路边一老爷爷教我的法术，不用惊讶，你想学么？我可以教你。”

    “呵呵，对不起，是我想多了。”倒是自己小人了。

    “我该过去了。”

    云初月看了一眼主楼方向说道:“不用，他们来了。”

    人影一个个落下，两家对峙而立，正如云宴楼说的，石闫的死真相如何早已不重要，石家只是借机挑事罢了，为的是抢夺云家多年的底蕴。云家现今只有云初月一个天资超群的小辈，其余之人都算不得什么，如此便引来了诸多家族的觊觎，只是石家被人当成了马前卒。

    云家家族禁地上方升起一阵奇异的光晕，随之地动山摇，湖水翻腾，水花腾飞，再落地时如瓢泼大雨，一道苍老的黑影从雨中拄着拐杖立于虚空，一步步踏来。此刻的云家弟子也尽数赶到。

    “何人惊扰我族？！”苍老的声音响彻这片天地，石惊天咬紧牙关，传闻云从龙早已死了，云宴楼这才会全力冲击紫虚天境，为何他还活着？

    灰袍道人不满的瞥了一眼石惊天，默契的退去，却被云从龙虚空一掌拦住了去路。

    “若是猜得不错，诸位是那五地灵宫阁的罢！”

    灰袍道人对视一眼狂笑不止，“阁下好记性，不过记住五地灵宫阁可不是件好事！”

    为首之人阴险一笑，“紫虚天境又如何？我们五个虽不如你，可如你所言，我们是五地灵宫阁的！”

    人群中三三两两的声音仿佛在讨论五地灵宫阁，对于这消失了万年之久的事物而今知之者甚少，即便如此，他们也只不过是听说过这么个名字。

    五地灵宫阁原本是个神秘的情报组织，似乎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而它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组织，在他们眼里只有利益。每次出动任务都仅有五人，皆身着灰袍，后因行事手段太过阴狠毒辣让人深恶痛绝，加上经常触犯到各门各派的利益，于是在万年前被各大门派灭门，倒是不曾想到直到如今还有残余。

    与五地灵宫阁同性质对立的还有个被称为九天灵犀阁的组织，只是九天灵犀阁的去向早已无人知晓。

    “如此那便让老朽来领教领教！”云从龙一甩袖袍，衣摆无风自动，发须却巍然不动。

    六人的战斗在场之人无一能够看清，只见天上各色法术炸出，灰袍道人的身形逐渐迟缓，云从龙亦是如此，双方竟一时分不出胜负！

    “阁下好手段，我们不过是受人之托，你若肯放我们离去，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如何？”灰袍道人突然停止了进攻，云从龙自知自身状况，如此相斗下去只会让他人坐收渔翁，便也停手，五人当即离去。

    “先让他们这些家族慢慢斗，我等改日再来，阁主要的东西一定要拿到。”为首之人传音告知其他四人，四人相视一点头加速离场。

    “石族长，你如此大摇大摆闯入我族，便莫要怪老夫无情！”云从龙大手一挥，铺天盖地的狂风席卷而去，将石家等人牢牢困住，本该取他们性命的时刻，云从龙却叹了口气，将他们尽数丢出去，他知道还不是时候，若是这个时候灭掉石家，那么下一个灭亡的就是他云家。

    尘埃落定，不少人欢呼，也有不少人担忧。担忧之人明白这只不过是个开头，石家不会就此罢手，其余家族也会渐渐参与进来，就是不知道城中还有多少人愿意与云家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