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需成熟
“好了好了，我教你行不行，多大了还那么爱哭。”厉行边接过叶轻的纸鸢，边用衣袖擦去小姑娘的眼泪。厉行起身，又看向落尘， “大哥，你来不来。” 落尘有些恍惚，从小身处深院的他，鲜少与同龄人接触，怕自己碍手碍脚，因此只是微微一笑，冲厉行摆了摆手表示拒绝。厉行见此，拉着叶轻走开了，剩落尘自己一个人，有些失望的沉沉低下头。 “你俩这样不行啊，咋两个人都放不起一只鸳鸯，看我的鹰，都飞得比那棵木棉高了。”为首的少年此话一出，跟在后面的几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叶轻听了这话更是急得跺脚，不时扯扯厉行的衣角催促他快点。“你别看不起人，我的纸鸢才是飞得最高的，你！你等着瞧！”叶轻瞪着景瑜，气愤的握紧拳头。 “我就说嘛你这鸳鸯不行，叫声哥给你牵牵我的鹰，怎么样啊小轻？” “你欺人太甚，我要把你逃学去看戏的事儿告诉你爹。”可以看出叶轻已经有“撕破脸”的打算了。 景瑜听到这，一想到景父的戒尺，便觉一阵屁股发凉，赶忙跑过去拉住正要走的小轻，“可别了小轻，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爹生气什么样，别生气了小轻，我也来帮你吧。”说完便露出一副贱贱的笑脸。叶轻也懒得理他，斜眼看了他一眼，嘟着嘴走了。 这只纸鸢像被施了法一般，厉行和景瑜等人拉着迎风跑了几圈都只飞过头一阵又掉下来被拖着走。这倒不妨碍少年们的兴致，仍旧追逐嬉闹，好不快乐。 几人就在前方不远处放声大笑，笑声传到落尘这里，他停止低头掰手指，看向他们。几个人围在一起边讨论方法边说说笑笑，他仿佛着了迷，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一旁的老人还在呼呼大睡，厉行刚刚坐的位置也空荡荡的，都跑去玩了。 他长舒一口气，重重地垂下了眼，睫毛像挂了霜，他的眸色很深，深得让人捉摸不透，深得像一片深渊，吞噬了自己。 即便这样，可每当听到那几人的嬉笑声还是忍不住去看。每一次张望后又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厉勇买了条鱼，用绳吊着，正往这来。便看到这一冷一热的一幕。落尘一个人坐在阴影里，厉行那小子倒是乐得不分南北了。于是放慢脚步，悄悄摸到落尘身后。 落尘还在发呆，突然被推了一下，力气虽然不大，却让他重心有点不稳差点摔跤。谁这么无聊趁人不备趁机偷袭，他的警戒心一下就起来了，愤愤转过身， “你小子，这地都要给你薅秃了，我看厉行那几个小子，笨手笨脚，你过去帮下他们，别自己在这坐了。” 落尘也许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仍愣在原地，一脸疑惑看着厉勇，“小孩就该想小孩的事，不要总是死气沉沉，许多事不还有我们大人撑着吗？” 厉勇又挥了挥手示意他走，少年看看厉勇，又看看不远处，正有点垂头丧气的几人，才慢慢转身向他们走去。 没走几步，厉勇拉着嗓子嘱咐道：“莫要玩得太晚了，叔买了两条大鲤鱼，今晚早些和你弟弟回家吃饭。” 少年回头，看见厉勇右手正提着两条大鲤鱼晃给他看，左手还是催促他的动作，笑意盈盈，扯得眼角的皱纹团在一起。落尘恍惚，却也不自觉跟着笑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一刻，他很期待和厉行他们一起放纸鸢，很期待回家后的糖醋鲤鱼。于是加快脚步，向着厉行那边去。 “哈哈哈哈哈你们好笨，还是我大哥厉害，对吧‘落哥哥’” “落哥哥你好厉害，景瑜你看，我的飞得最高，你赶不上我了吧略略略。”叶轻骄傲，冲景瑜扮了个鬼脸。 “你等着，明天我们再比一次。”景瑜不服气，“落尘兄弟，把你这秘籍教我一下呗。” 落尘倒也不吝啬，耐着性子细心地交谈，初次体验孩童嬉闹，自然乐于融入祥和氛围。 …… 黄昏帘钩千嶂里，扶光撒下万重斤，炊烟袅袅高升起，满是人间烟火气。 朱红大门前，贴着喜庆对联，传出铿锵有力的练武声。 厉大娘把盖子盖上，又添了把柴火，着急忙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匆匆往大门走去， “嗨呀这俩孩咋这么晚还没回来，没一个省心！” 厉大娘伸手就要去拉大门，却刚好被人从外面推开，厉行没看，冲着里屋大喊∶“娘，我回来了！”刚说完，就冷不丁挨敲了脑袋， “你娘我还没死呢喊什么喊，你俩赶紧去吃饭。” 两人已经饿得头晕脑花了，还没走几步又被叫住，“厉行！你带小落去哪了，怎么你俩沾了一身泥回来，你们这俩毛孩，不许吃饭了，洗干净再吃！”两人看向自己衣摆上沾满了碎草和泥，不情愿得走去洗漱。 晚饭后，厉行借口去老张记那买墨水，就走了。 落尘一个人在院里踱来踱去无聊至极，便决定出去找厉行，跟厉母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月色如水，晚风撩人，吹得耳痒痒，吹起他额角的发。落尘漫无目的地逛来逛去，隐隐约约听到几声出气声，听起来还有点像，厉行？他不解，循着声音走，拐过一堵墙才看见厉行，他正拿着一根木棍在那霍霍花花草草。 落尘没有再走上前去，反而倚着墙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厉行虽然看着像是胡乱挥舞，不过一系列动作连下来，好像又有一定规律性，难不成这是他自创的一套剑法？实在是看不明白，一想到厉行笨拙的动作，落尘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谁！谁在那！”厉行一下被拉了出来，猛地回头朝他这边看过来。 “大……大哥，你……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嘿嘿。”被人撞见倒是让他不好意思了，一边挠头缓解尴尬，一边扭扭捏捏地把木棍收到身后，更别说直视落尘了。 “大娘让我来找你回家，很晚了。”少年的语气倒十分平淡，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