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柔情难拒随驾行
半月的时光匆匆即逝，由于卫清云体质远胜常人，故其一身的伤势在这段时间的调养之下也好去了大半，行动已经能够如初了。虽然三人在王府之内有着充足的自由度，只是毕竟是在他人府中，难免感到不自在，再者由于卫清云养伤期间，也无法外出游逛，早已憋坏愁闷了宋倚楹二人，是以此刻待得卫清云身体好转，三人当下就来请辞了。 香萱郡主此番进京，原本是代替兄长来上贡赋税的，同时也借机探视几位亲近从姐妹公主。这些事情其实早就已经办好，原本是已经踏上归途了，而之所以逗留长安至今，却是因为卫清云养伤之故。虽然其间看到卫清云宋倚楹二人如胶似漆，欢乐甜蜜，自己心头难免心酸，但是远远的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感到对方就在自己的身边，香萱郡主就感到一阵的满足了。不似宋倚楹那样不谙情事的她，隐隐猜到了自己的异状，只是由于不善于表达，故将此种情怀藏在了内心深处。是以此时面对着卫清云三人的辞行之举，郡主她就无法像之前在于晗城时一样轻松应允了。 “公子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何故这般着急离去呢？” “这段时间承蒙郡主照顾，叨扰许久我等已是过意不去了，此时在下身体已经大致恢复，再者我等在府上困闷了这些时日，也着实想外出游逛一番，正好借机请辞了。” 要想留住对方，可也是一桩难事了，自己与他非亲非故的，又有何理由留下他呢，总归不能强留吧。一时间郡主心内不由急迫了起来，思绪飞转想着可行的办法，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着上首的郡主听完自己的话后，默默不答，仿似走神了一般，卫清云虽奇怪，倒也没有立刻出声惊扰。直到静等了片刻，对方还是失神状态，一旁的宋倚楹却是有些焦急了，正待出声叫唤时，上首的郡主却是抬头看了过来，神色依旧冷然仿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是眼神之中却是升起了一丝欣喜之色。 “公子这么一走，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却是难寻了。若是有朝一日我需要公子相助时，却该如何，莫不是公子你想失信于欠我的那两个人情？” “这……”没想到眼前的这位郡主这时到跟自己计较起了这件事，卫清云当下呆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自己绝然不是忘恩负义之辈，对方对自己与楹儿叶儿有救命之恩，单凭这份恩情，哪怕是让自己以命相报也是应该的。只是对方身为郡主之尊，自然不缺金银之物，所求之物也都有所得，更兼身旁有众多的亲兵护卫，也用不着自己出什么力。平时更是难得遇到什么危险，之前遇伏之事也不过是初次发生，那种情况想要再遇恐怕也难了。碰到这么一种情况，也不得不让人头疼了，不是自己不想报答，而是根本没有适当的机会去报答啊，这让自己怎么办，若不成，一辈子没有机会报答，自己就一辈子陪在这位郡主身边？ 看到卫清云如此为难之状，宋倚楹当下轻声询问起此事缘由，听完卫清云的阐述之后，她虽有感于这位郡主的牵强举止，但是毕竟蒙她搭救，一时倒也不好太过任性了。 “既然公子如此为难的话，此事权且作罢吧！”一声轻叹，带着隐隐的失落，让人心头柔情顿起。 “郡主，在下绝然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所承诺之事自然会遵守。只是以郡主之尊，身旁护卫无数，此生怕是难得有需要在下出手相助的时候，这总不能让在下一直相伴左右吧。” “这个公子倒也无需多虑，我自然不会如此不近人情。只是前番遭遇伏击，显然有人对本郡主心怀不轨，上次失手之后难保不会卷土重来。吾观公子之身手远在那些护卫之上，是以借机挽留，只是希望公子在这一年之内能予以照应，一年期至，到时去留随意，不知此事公子能否接受。” 听到这卫清云倒是稍稍心安了，毕竟欠着人家的恩情也不是一件快乐的事，能够及早偿还自然是好事了。只是此事倒也不仅仅是自己的事，身旁的楹儿她是何感受自己却也不能不顾及，是以卫清云当下看向了一旁的宋倚楹，似在征询她的意见。 香萱郡主乃是聪慧之人，当下看出了卫清云的顾虑所在，紧接着劝道：“公子的红颜知己国色天香，在此异地他乡行走于外恐怕尚有诸多不便吧，若是入我王府，自然省下了许多烦恼，也可以避免诸多风险。当然，公子若是答应此事，我定当以上宾之礼相待，公子三人的人身自由不受丝毫约束。” 郡主的这般话可谓是入木三分了，尤其是对于刚刚就曾因为容貌而遭遇不测的宋倚楹而言。若是生于富贵之家，貌似天仙那就是上天的眷顾了；若是寻常百姓家中有女姿色倾国倾城的话，那往往就是一种悲剧亦或是一场灾难。而此时的宋倚楹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冷月国公主了，流落于外的她与寻常百姓一般无二，虽然身旁有卫清云守护，但是有道是“双拳难敌四腿”以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纵使卫清云武功再高，恐怕也难以避免春月秋雨楼上的那一幕落魄了。 “楹儿，有道是‘小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我们避居于王府之内，到确是可以消去很多麻烦啊。”卫清云听到郡主的话后，心下也顾及到了宋倚楹在外的诸多不便之处，为了她的安全当下轻声劝说道。 “嗯，只是……只是……”宋倚楹闻言之后秀眉微蹙，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卫清云自然清楚她的为人，知道她不是一个不通情理的女子，眼下看到她这副忸怩的神态之后，想必心内有所顾忌之处，想到这紧接着问道：“楹儿，你心里有何疑惑顾忌，不妨就此直说，若是你真的不愿意接受这个安排，那么我一定会顺从你的决定，至于郡主那里，也只好另行报答了。” “笨狐狸，你忘了我们此行前来长安的目的了吗？眼下我们所游之处，尚不及长安城内十之一二，若是就此离去，我心头定然难受的很！”宋倚楹当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是人看到了都会怜惜不已的。 卫清云当下了然了，却是伴着一阵的苦笑，纵然了解楹儿她有时机巧调皮，时而神经大条的性子，却怎么也想不到刚刚她一直愁眉不展心内计较牵挂的却是这件事，卫清云不得不感到无奈了。 一直冷若冰霜的香萱郡主看到这，嘴角也不由微微上翘了，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竟然这般单纯无邪，率性可爱，让她顿时升起了一股亲近感。 “若是为此的话，小姐倒也无需多虑了。反正我也无什要事，到不妨在此多住些时日。再者这长安城我也算熟悉，也可顺带三位游览此地风貌。至于家父的封地陇西七郡，幅员辽阔更是不乏风景秀美之处，雄伟之太华山，秀气之灵山，浩瀚磅礴之东海，定然可让小姐尽兴的。” “真的，那太好了。”原本的苦闷之色刹那间烟消云散，喜悦的神情真切而自然，顺带感染着堂内诸人。 “既然如此，那么我的建议周公子可是接受了啊？”香萱郡主心情大好，又带着受到宋倚楹那份欣喜的感染，竟然难得的露出了娇美的浅笑。 卫清云一时间呆愣于地，一副痴迷的表情双眼闪着奕奕的光彩，感觉神识都变得迟滞了起来，茫茫然的顺势点头应予。 “啊！”一声痛呼打断了遐想，却是一旁的宋倚楹注意到了他的那副痴迷相之后，心头恼怒下又施展出了“追魂夺命掐”。 这一幕顿时又惹得上首的香萱郡主泛起了一抹笑意。 回到天水郡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踏上熟悉的故土，站在王府大门之前，香萱郡主一时间也是感触颇多，只有长久的离开过家，才体会得到回家的感觉是多么的美好温馨。而此时她心内除了温馨之外剩下的就是欣喜了，不仅带回了卫清云，而且还结识了宋倚楹这个好姐妹。 两人在长安游玩的十数天时间里，就相处甚欢，各自都拥有倾国倾城的容颜，对对方本就有着欣赏赞叹之意。又由于各自的身份缘故，身上颇有相似之处，尤其是那含而不露的高贵气质，让这两个天下间少有的美人平添了一份亲切之感。再加上宋倚楹天性率真活泼，香萱郡主则冷静沉稳，两人性子到恰好有互补的特色，一路下来，原本枯燥的行程也变得热闹有趣了。到后来，越来越投机亲热的两人索性就姐妹相称了，宋倚楹年幼半载故就是meimei了。 由于离开故土，身旁没有亲人相伴，此时多了一个干jiejie对她而言自然开心的紧了。而另一边，郡主多了这么一个活泼开朗的meimei，与她相处之下，情绪也多有受到感染，仿似冰雪受到阳光照射逐渐消融一般，原本给人冷若冰霜的感觉不觉间也逐渐的有了松动。 端王刘涵乃是华浙国第二号实权人物，先王在世时就对这个次子特别喜爱，无奈长幼有别，最后王位还是传给了嫡长子亦就是现在的华浙国国主刘习。只是刘涵其人自小聪慧过人，更兼文武双全，其德行亦被国人称许，先王因此不顾祖训，而让其掌管封地内的兵权。 对于皇帝而言，兵权是绝对重要的东西，若不是边关有战事亦或是有所叛乱动荡之时，才会将之托付给出征之将领，其余时刻俱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考虑到刘涵的德行能力，以及陇西七郡乃是边关重地与他国相邻，需要要人坐镇，而同时刘习生性文弱，却是难以堪此重任的。而结果也不出先王所料，从受封之日起，三十年时间里，刘涵没有一丝私心，手握华浙国近一半之兵权而没有一丝造反夺权的念头，兢兢业业守卫边关七郡之地。而同时刘习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对这个手握兵权的兄弟也是倍加尊重信任有加，故而华浙国在这两人的治理下也到算安定繁荣。 眼下站在气势恢宏的王府门前，看着门楣上醒目的端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卫清云顺时也收敛了心神。倒不是说被王府气势所震慑，而是此间的主人乃是当世之雄，这一点让人敬佩肃然。 郡主的銮驾回府，早就有先行侍卫快马禀报了，是以车马到达王府门前不久，王府的正门就缓缓打开，其内一行人鱼贯而出分散列队与两侧，当先一老者径自快步迎了上来。 “郡主一路舟车劳顿，想必累的很吧，要不要先行回房休息。”老者一脸慈蔼之色，语气中透露出的是nongnong的关切，仿似对自己的孙女一般。 “刘总管，休息之事待会再说好了，不知眼下父王母妃他们在何处啊？”近月余的时间不见，郡主她自然非常想念自己的父母了，当下急问道。 “王爷眼下正与诸位将军在正厅商议要事，先前曾吩咐交代，若是郡主回府，可先至书房等候，而眼下王妃她也在书房内。”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先去书房吧。”郡主闻言之后当下侧身对身后的宋倚楹三人说道。 “郡主既是家人团聚，我们就不去打扰了吧。”卫清云当下推却道，的确人家母女此番再见，定有不少话要说，自己三人终是外人，在场的话恐怕也多有不便吧。 “公子对我有相救之恩，况且此番我又有了一个这般貌似天仙的好meimei，正要向父王母妃引见呢，相信他们知晓了之后欢喜还来不及，诸位就无需多虑了。” 既然如此，卫清云也不好再推脱了，当下一行人在那王府总管的带领下，朝门内行去。在府外虽看不见其内的场景，但是可以体会到王府的规模庞大，其实想想也就释然了，作为南方第一大国的王爷府邸，自然不会寒酸到哪里去了。 进了府门之后，其内一条宽敞的由白砖青石铺就而成的大道向前笔直延伸，直至前方五十步开外的外堂建筑。大道两侧则是两个宽大的校场，以作演武之用，而附近周围就是大片的园圃了，其间绿树成荫，由于正是春季，四下还有不少的鲜花点缀，其上盘旋着蜂蝶，形成了一副动静交错的自然景态。 穿过外堂之后，正前方就是王府的正殿了，王府的正殿位于整个建筑群的中心主要轴线之上，其平面为矩形，其内空间以及构件的尺度都很宽大。作为整个王府的象征，大殿的建造以及装修自然别样讲究，正殿之前有宽阔的平台，称为丹陛，俗称月台。月台上陈设日晷、嘉量各一，铜龟、铜鹤各一对，铜鼎十八座。龟、鹤为长寿的象征，寻常权贵家中也多有建造摆设，而日晷是古代的计时器，嘉量是古代的标准量器，二者都是皇权的象征。 殿下为高两丈有余的三层汉白玉石雕基座，周围环以栏杆。栏杆下安有排水用的石雕龙头，每逢雨季，可呈现千龙吐水的奇观。宝座前两侧有四对陈设：宝象、角端、仙鹤和香亭。宝象象征国家的安定和政权的巩固；角端是传说中的吉祥动物；仙鹤象征长寿；香亭寓意江山稳固。宝座上方天花正中安置形若伞盖向上隆起的藻井。藻井正中雕有蟠卧的巨龙，龙头下探，口衔宝珠。可以说单单看这大殿，就足以体会这王府的庄严磅礴气势了，那明显的属于王族的威严奢华，自然让人别有一番感触了。 眼下端王正在正殿内议事，其外一排的将士护守在外，给人以不可靠近的强烈威势。而众人的目的地是位于内院的书房，穿过外堂之后就径自拐向了一侧的回廊，绕过正殿而向府内行去。 王府之内有顶的通道包括回廊和游廊，除去遮阳、防雨和供人小憩的基本功能之外，还是作为室内外的重要过渡空间，作为建筑外形特点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是构成建筑物造型上虚实变化和韵律感的主要手段。 围合庭院的回廊，对庭院空间的格局、体量的美化起重要作用，并能造成庄重、活泼、开敞、深沉、闭塞、连通等不同效果。园林中的游廊则主要起着划分景区、造成多种多样的空间变化、增加景深、引导最佳观赏路线等作用。在廊的细部还配有几何纹样的栏杆、坐凳、鹅项椅、挂落、彩画；隔墙上还饰以什锦灯窗、漏窗、月洞门、瓶门等各种装饰性建筑构件。 卫清云三人此番来到南方游玩，早已见识过了南方不同于北方的精巧建筑特色，但是此番来到王府之中，见识了这汇聚各式能工巧匠而形成的唯美建筑，南方建筑工艺集大成者时，三人都不由大为惊叹，眼神中夹杂着欣喜与好奇，一路行来都在四处打量观赏。 不觉间，一行人穿过了蜿蜒曲折的游廊走道，来到了一处园林之中。其间在林木掩映之下，一座独立的屋舍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伴着旁边的湖水山石，显示出一副安逸幽静的姿态，作为书房自然是再恰当不过了。 “女儿给母妃请安。” “拜见王妃。”一行人纷纷行礼道。 只见书房外间上首处，一位端庄华贵的妇人安坐其间，神色间夹杂着急切之色，显然是早就接到侍从关于郡主归府的消息了。原本时不时的打量着屋外的过道，当看到自己的女儿进门见礼之后，纵是沉稳端庄的她此时也有些情绪激动了，立时站了起来就往前迎了上来。走到郡主的身前，王妃当下上下打量起了郡主，眼神中饱含慈母的柔情关爱，双眸中隐隐的泪光闪现。 “月前收到你遇伏的消息，可真是吓坏我了，此番进京定当吃了不少的苦吧。” “女儿无恙，倒是累得母妃您担心了。” “瞧瞧你自己消瘦成什么样子了，还说无恙！”王妃当下轻责道，只是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女儿安好的站在面前时，心内顿时充满了温馨满足之情。 两人久别重逢，王妃当下就是一阵的嘘寒问暖，郡主应对了片刻，这才抽空介绍起了身后的卫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