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重新安排座位

    输了三天，林春的咳嗽好多了，她让医生配了点药，不再去输液了。早上去教室的路上遇到了李老师，李老师问她病好点了没，她说好多了，可以上课了。李老师笑着告诉她，身体第一，落的课可以补上来。她想起那年也是生病，当时的班主任从来没问过她的病情，劈头盖脸一顿批评，两位老师都是关心学生，可方式不一样，效果却大不相同，结果也天差地别。

    王子君看到她来了，眉毛一扬，问道：

    “好了？”

    “好了。”

    两人相视一笑，她发现她和他越来越有默契了，不用多说就能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比如上语文课，只要王子君一看她她就知道是没听明白，立马复述老师的话；再比如上物理课，只要哪道题林春听得不是很明白，下了课王子君立马给她讲解。她有时候好奇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没听明白，他总是故弄玄虚的说道我会算命。林春想，这可能就是心有灵犀吧。

    上课之前，李老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说道：

    “我们补习班生活进入正轨了，人员也都稳定了，今天重新安排一下座位，同学们之间都相互熟悉了，所以我打算微调整一下，叫到名字的同学调下座位，如果谁有意见可以单独找我。”

    林春突然紧张起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害怕和王子君分开，可能是习惯了吧。不管什么东西，林春习惯了以后总是不愿意改变。就比如她的发型，从初中到现在一直都是马尾辫，近几年，因为超级女生的走红，很多女生早就流行起他们的发型，尤其是周笔畅的发型，可她还是始终如一的坚持不变；再比如她的衣服，从来都是两身校服，好像就没换过衣服。

    王子君也在看着她，眼里有着林春读不懂的内容，或者说是她不愿意读懂的内容，她想起了那天下午的梦，梦里的王子君是她抓不住的救赎，当时的王子君的表情和此刻一样，林春知道，那是——不舍。

    终于从李老师嘴里叫出了“王子君”三个字，林春心里好像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他被安排在第二排，而新同桌是叶雯，看着叶雯满脸的笑容，姣好的面庞变得更加光彩照人，他们两个的背影一个挺拔、一个纤细，像金童玉女一样刺痛了林春的眼睛。她低下头想着，本来就是捡到了别人心爱的东西，现在只是还给人家了而已，难过就太不应该了。

    还好她的新同桌成了孙骁骁，这让她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骁骁对她说道：

    “林春，还记得我们补习的初衷吗？”

    “记得，不谈风月，努力学习。”

    “林春，我们都是农民家的孩子，读书是改变命运的唯一出路，有些东西，是我们要不起的。”骁骁轻轻对她说道。

    “放心吧，骁骁。我懂。”

    “嗯，你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也是我追赶的目标，继续加油噢！”

    “嗯！加油！”两个女孩儿相视一笑，继续开始追逐梦想。

    林春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前的平静，她把自己所有的心事隐藏起来，加倍的投入到学习中去。有时候她也会抬起头来看着王子君，但只能看见他的背影，有时在直直的听课，有时趴在桌子上看书做题，有时是侧着头听叶雯在说话。

    学弟学妹们也都开学了，学校的人多了起来，走到哪里都是熙熙攘攘的。为了节省时间，林春改变了原来的作息，和他们错峰出行，经常在别人快吃完的时候才从教室去食堂吃饭，不过大多数情况下，饭已经凉了，林春也不在乎，胡乱扒拉几口吃饱就行。

    也有的时候会遇到王子君，她总是装出一副快乐的样子，满脸笑容、开心灿烂的向她打招呼，而他，脸色却越来越阴沉，后来索性不理她了，好像不认识一样。林春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失落，到最后每次看见他她都远远的躲开了，既然他讨厌她，自己又何必凑上去遭人嫌呢。林春从小的时候父亲就教育她们兄弟姐妹，人穷不能志短，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了志气，所以远离是林春最后的尊严。

    这天吃完晚饭后，林春向教室走去，刚上了四楼，正好看见王子君从李老师办公室里面出来，四目相对，谁也没有说话。她赶紧低下头，快步走入教室，王子君紧随其后，她看见叶雯紧紧盯着他俩，目光像一个超声探头一样在他俩脸上巡来巡去，想要发现什么，林春挺直了脊背，从她面前走过。自己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马上要进行第二次月考了，月考完就要放假了，今年国庆和中秋在一起，可以放七天假。同学们来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放假，心里都很期待。林春也很想念爸爸mama，她想着自己一定要好好考，回去让他们也开心开心。这次为了让同学们在放假前知道成绩，老师们很快就阅好了卷，在放假的前一天晚上贴出了成绩。

    和上次一样同学们又都挤成一团，林春和孙骁骁两个人都不好意思挤上去，只好在座位上等着，林春看到王子君也坐在座位上没动，叶雯一直推着他，看样子是想让他上去看成绩。林春扭过头去，看向窗外，想着明天回家让mama给做点什么好吃的，最近她老吃凉的，有点胃疼，而且眼睛也开始模糊了，看来也近视了，自从上了补习班，班里好多同学都戴上了眼镜。

    过了会人不多了，骁骁拉着林春赶紧上去看，还没等她看清，就听见骁骁激动的喊到：

    “第一哎，林春你又是第一。”听到骁骁的话，林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回家能让父母高兴了，估计姑父到时候也要来。

    “你呢骁骁？”

    “我二十二。”骁骁高兴的说道。看到她的进步林春也替她开心。上次骁骁只考了30名，班里总共60多个同学，按照往年的分数线，只有进了班级前二十才有可能考上，但是骁骁一直很努力，她相信她肯定可以的。

    她又贴近看成绩单，第二名竟然是叶雯，而且总分只和她差了1.7分，林春瞬间感觉压力陡增，看来要保住第一名的宝座得加把劲了。她继续往下看，想找到那个名字，终于看到了:王子君，第十五名。她特意看了下英语，英语考了72，有进步。林春心里特别开心，脸上也堆满了笑容。一回头，看见王子君站在她的身后，离得她那么近，近到可以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她心里一慌，绕过他，逃也似的回到了座位上。

    第二天中午上完课，终于要放假了，林春兴奋的早上连饭也没吃，就等着回家吃mama做的饭。可能所有孩子都认为自己mama做的饭是最好吃的吧，这就是家的味道，像一丝看不见的风筝线，牵动着孩子的心，不管走多远，心里都有家。

    每次放假校门口都会发生交通拥堵，各个镇里的中巴车、家长的摩托车、学生们的自行车、电动三轮车、私家车，都挤在一起，大家都想早走，可谁也不让谁，谁也走不了，滴滴声不绝于耳。

    林春推着自己的自行车，看着眼前的长龙，叹息一声，看来只能乖乖等了。突然，她听到有人叫她，转头一看，在几辆私家车旁边站着一圈人，叶雯、王子君，李老师、校长，还有两位打扮不俗的中年妇女，而叫她的正是叶雯。她推着车子走了过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自行车上，林春的脊背慢慢挺直了，向校长和李老师问了好，问叶雯：

    “找我什么事？”

    叶雯满脸笑容的指着她向两位妇女说道：“妈、刘阿姨，这位是林春，是我们班第一名，连我都甘拜下风了，而且对子君帮助很大，他俩经常一起学习呢。”说完别有用意的看了眼王子君。林春注意到王子君一直在看向别处，好像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然后又指着那两位妇人介绍到：

    “这位是我mama，这位是子君mama，她们可是好闺蜜呢。就像我和子君一样，青梅竹马。”

    其中的一位微胖点的妇人盯着她看了会，说道：

    “林同学，谢谢你对我们子君的帮助。”

    林春笑了笑，这个时候王子君突然说道：“你不是回家吗？快走吧，这边交通正常了。”

    这时候李老师向校长介绍到：“这位同学以前也是我们学校的，高一高二成绩很好的，一直得奖学金的，现在也是我们班状元。”

    校长点了点头说道：“我看着眼熟，有印象，今年好好努力，争取给学校争光。”

    叶雯抱住校长的胳膊，撒娇说道：“舅舅，我大老远来到你这里补习，你怎么不鼓励鼓励我呢？”

    所有人都笑了了，校长和那两位妇人都说到：“这么大了还撒娇，也不害羞。”

    林春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她不想再看她演戏，不管她有什么样的背景，对她来说都没有半毛钱关系，她只是来学习的。她对他们说道：

    “既然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没等他们回答，她就推着自行车走了，车子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好像是一场交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