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 赤色的椿花(一)
浓厚和风意味装饰的房间中,男人们穿着深色和服,梳着发髻,弹奏着三味线。女人们则手持纸扇,随着那音乐起舞。她们身着华丽的艺伎服饰,面部白皙,嘴唇鲜红,她们摆动着柔若无骨的腰肢,踩在高高的木屐上如履平地。 那些女人,无疑是漂亮的,那都是日本顶级的艺伎,平日里纵使掷下千金都难得见上一面,更别说要艺伎们跳舞吟唱。可现在,这些精致美丽的女人们齐聚一堂,她们手中的折扇开开合合,面上浅笑吟吟。然而,无论这些女人们有多美,在最上座的女孩面前,都黯然失色。 仿佛是古代的日本人偶,女孩有着小巧精致的脸蛋,微微泛粉的脸颊,柳叶眉,樱桃小口,满头乌黑纤长的秀发,微微露在袖子外的手指洁白纤细。她穿着繁琐复杂的三重衣,黑色的和服上绣满了精致的花卉和蝴蝶。女孩看起来很瘦弱,整个人小小的,看向他人的目光中却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看死物一般。 “小姐。” 这时候,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和服的男士跑了进来,跪在女孩子的旁边。 “小姐,出云守阁下回来了。” “你们都退下吧。”女孩子挥了挥手,“让Assassin进来。” 望月出云守紧紧跟在下人的身后,她走过长长的木制走廊,来到一扇绘了豪迈山水的拉门前。下人小心翼翼地替她把门打开,然后弯下了腰,看着地面。 “小姐有请。” 望月出云守看了眼恭谨异常的下人,然后深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这间房间很大,此时没了艺伎和演奏者,显得空落落的。女孩子独自一人坐在最上面,她的面前摆满了瓜果点心,却一口都没动。望月出云守拔出匕首,打开灯罩,拿匕首割掉多余的烛芯,等房间里再次变得明亮起来后,才单膝跪地,在女孩子面前行礼。 “御主。”望月出云守低着头。 “都说了不要叫椿姬御主了。”女孩子的目光变得温柔,“叫椿姬的名字。” “御主。”望月出云守又重复了一遍,“遇见Archer和Caster了。” 叫做椿姬的女孩子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她抬起手臂,将系在头发上的发带慢慢解开,然后仔细梳理着头发。椿姬的头发很长,如瀑布一般,垂落在地面上。 “属下不敌,只能先行撤退。”望月出云守的头埋得更低,“请恕罪。” “恕罪恕罪?”椿姬的手停了下来,“小望月知错了吗?” 望月出云守没有说话。 “小望月真是不乖呢。”椿姬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红木茶几,她一步一步走下来,走到出云守的面前,“小望月总是叫椿姬恕罪。” “对……对不……” “啪!” 清脆的响声,望月出云守干净白皙的脸上已经留下了一道明显的巴掌印。 椿姬咯咯地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很好玩,又抽了望月出云守几下。望月出云守紧咬着牙关,她的脸颊又肿又辣,口腔里满是血,可她不能发出声音,这样会惹得椿姬更加不快。椿姬打完后,好像才反应过来一般,心疼地皱紧眉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红色的绣了花的手帕,递给望月出云守。 “好疼,好疼呀。”椿姬小心翼翼地轻轻触碰望月出云守肿胀的脸颊,“小望月好疼呀。” 望月出云守闭着眼睛,用手帕擦去嘴角溢出来的血,然后恭恭敬敬地将手帕叠好,放进怀里。 “小望月喜欢吗?”椿姬见了,似乎很高兴,“那就送给小望月啦!” “多谢。”望月出云守松了口气,她睁开眼睛,却仍是盯着地板,不敢抬头看。 “哼哼,这次就又原谅小望月啦!”椿姬摸了摸她的头,“乖乖,乖乖。” “感谢御主!在下下次一定……” “嗯嗯,不用哦。”椿姬俯下身,搂住望月出云守的脖颈,“椿姬知道的呦,椿姬都知道的呦。小望月什么都没做错呀,都是他们的不好,都是他们害得小望月要被惩罚。” “坏家伙,都要被扒下皮,丢进装满钉子的木桶里滚下去,才好呢。” …… “所以呢……”肯尼斯端着精致的红茶杯,额头上因为愤怒而浮起青筋,“你们就这样回来了?” “好茶。”郭嘉喝了一口红茶,笑眯眯地。 “哼,那是自然。”肯尼斯得意地笑了两声,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郭嘉糊弄了,他生气地把对方的茶杯抢走,然后重重地放在了茶几上。 “别这么大火气,对皮肤不好。”郭嘉摸了摸自己的脸,“刚读了些现代的护肤知识。” “不要模糊重点!” “可是我们不回来又能怎样呢?”郭嘉反问,“你以为到时候真的会是我和Lancer二打一吗?” 肯尼斯刚想嗤笑,突然又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Archer那边也……” “那倒不可能。”郭嘉大大方方地承认,“当时确实,就只有司马懿一个。我能和你们联手已经是托了天赋的福,其他人想像我一样,基本不太可能。” “那你为什么不……”肯尼斯眉头紧皱。 “很简单啊,因为没办法一下子就杀掉。”郭嘉叹了口气,“如果我的战力有Lancer那样高,那倒是无所谓,可你们也知道的,我充其量也就是个辅助。” “可是有了阁下辅助,在下还无法取得Archer性命吗?”站在肯尼斯身后的迪卢木多有些不满,“是否有些小看我了呢? “非也非也,或许你们不知道,但我确实是,著名的冒险主义者。” 一直机智地保持沉默的曹子恒这时候忍不住点了点头,成功换来肯尼斯包含愤怒的一记眼刀。他觉得三国那帮疯子里,郭嘉在疯的程度上,那也是独树一帜。这世界上,敢这样把阵营里所有人的全部产业乃至身家性命都当做赌资去赌博的,也就这一位了。偏偏,这家伙还每次都能赌对。能让这样的赌徒不放手一搏的唯一原因,就是对面确实早有准备。
“你是在担心对方御主?”曹子恒问。 “还是御主了解我。”郭嘉笑了,“出手必须建立在对敌人知根知底的基础上,迪卢木多你就不好奇吗,为什么对方的御主不在,只有司马懿一人独自对抗Assassin?” “可是Assassin的御主不也不在吗?” “那是因为这是一场偷袭,而要完成偷袭,必定是刺客一人前往,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变数。”郭嘉说,“但是所谓擒贼先擒王,杀了御主,英灵的效能也将大打折扣,可为什么Assassin会放着对方御主不杀,而去偷袭司马懿本人?” “因为……他没得选?”曹子恒明白了过来,“司马懿是故意的!” 司马懿不会不清楚,如果他和望月出云守发生战斗,极大可能会被郭嘉察觉,造成黄雀在后的局面。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如此张扬,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故意勾引Assassin攻击自己,但是其真正的目标却是郭嘉。 “司马懿与Assassin战斗是假,想要让我出现才是真,他知道只要战斗打响,我就一定会来。”郭嘉把玩着茶杯,嘴角带起一抹笑,“虽然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准备,但如果我贸然出手,必定失败。” “可你不是说,他想要和你联手,所以不会出手吗?”迪卢木多有些不解。 “是啊,因为想和我联手,所以不会出手。” “但如果你先出手,就顺理成章?”曹子恒拍了下手掌,“若是能杀了你,最好,如果不能,又不是他主动攻击,日后还可以翻过这一章!” “前有进,后有退,这就是司马懿的谋划。”郭嘉说,“所以,我必须出现,但我绝不能让他看到迪卢木多,至少在那个时候,不能。” 肯尼斯听得目瞪口呆,这圣杯战争才刚打响没多久,就仅仅是和Assassin的相遇战,里面就藏了这么多东西。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谋士的恐怖,那种翻云覆雨,cao纵万物的惊悚。在郭嘉和司马懿面前,其他所有人,怕不是都只是棋子罢了。 “那如果,我和曹子恒也跟你们一起过去呢?”肯尼斯还是不罢休。 “先不说根本就来不及,肯尼斯殿下您也就算了,我的御主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啊。”郭嘉揶揄道,“再说了,您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哪有秘密武器这么早就登场的?” “哈哈哈哈哈说得倒也是!”肯尼斯大笑起来,“哼哼,就再让那射箭的小子多活几日,总有一天,哼哼,会被我的水银彻底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