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邂逅（五）
“卉卉，你表姐怎么样了？” 因为陈红白天要上班，所以昨晚上是她的女儿杨卉守在医院里，今一大早，陈红就来医院看望自己的外侄女。 杨卉刚洗完脸回来，但因为昨晚上没有休息好，还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她打了一个哈欠，方才说道：“表姐的高烧已经退了，不过现在还睡着的吧。” “那就好，那就好……”陈红松了一口气道：“这样我也好跟嫂子有个交代了。” “对了mama，昨晚上表姐一直在梦里念叨一个似乎叫江……江野的名字，不会是昨天把表姐从石头山上背下来的那个男人吧？” “有这回事？”陈红沉吟了片刻，摇摇头道：“昨天我因为担心文君的情况，一时着急忘记问那青年的名字了，不过你也说了，他们只是初次认识，以文君的脾气，她会对一个刚见面的男人念念不忘吗？兴许是文君的同事或者是你不知道的朋友吧。” 杨卉仔细回味了一下，感觉mama说的也有道理。 撇撇嘴道：“我觉得也是，昨天那个男的虽然长得挺高的，但长相太普通了，而且一看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我都看不上，以表姐的条件，她肯定也看不上的。” 陈红指着女儿的脑袋责怪道：“你个死丫头，怎么可以在背后这样乱议你表姐的恩人呢，不像话。” “安啦安啦。”杨卉躲开mama的手指，不服气道：“谁知道那家伙背表姐下山的时候有没有趁机占便宜呢？毕竟表姐长得这么漂亮……” “杨卉，你给我闭嘴，以后这种话不能乱说，听见了吗？” “知道了mama，我错了。” “行了，我去看看文君，另外我给你们都带了早餐，你赶紧趁热吃了。” “好的，谢谢mama。” …… 转眼，江野从观世音娘娘庙回来已经有一周时间了。 这一周里，他经历了内心的挣扎与取舍，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那就是暂时放弃当一个全职的码字机，出去找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 今天是周一，燕京时间早上八点过十分，江野刚从外面跑步回来。 出了一身的汗。 是的，从石头山回来以后，江野每天的生命里，多了一项必须的工作。 那就是锻炼身体，或者更加确切地说，是跑步。 他跑步的效率，从第一天的半个小时三公里，到今天，已经变成了一个小时五公里了。 效果也是看得着的，这一周，他就把自己的体重，从一百八十三斤，降到了一百八十一点五斤。 虽然过程很辛苦，减肥之路任重道远，但江野感觉很有成就感。 不像他的小说，丢进书海里都溅不起半片浪花，那才是最让人感到绝望的。 所以他今天约了一份工作面试，大概在十点钟左右。 江野洗了个澡，冲去了一身的汗味，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做完早餐吃了后，看时间差不多了，也就出了门。 他面试的是一份厨师的工作，对方是一家刚开业不久的饭店，因为开业火爆，导致后厨的厨师人手紧张，所以才在网上打出了招聘公告。 江野昨天晚上浏览网站时，发现对方的地址离自己住的地方很近，只有三公里多一些，所以他打电话联系了一下。 就约在了今天的十点过去面试。 来到店里实地考察发现，这个饭店其实并不大，店里也就摆了八张桌子。 老板叫道哥，是个五十岁上下的谢顶男人，他也是一个厨师，不过当然不是江野这种半道出家，又只学了一年多时间的厨师可以比的，人家那是在星级酒店当做主厨的人。 难怪手艺那么好，这大概也是他刚开业就能吸引那么多顾客的原因吧。 厨师的面试很简单，上来先试两道菜，老板满意之后，开始谈薪资问题。 江野的手艺在普通人看来，不可谓不专业，但在道哥这种大厨面前呢，又显得太过稚嫩了一些。 好在道哥开的只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小饭店，有他一个大厨坐镇就行了，没必要再招一个。 所以，江野面试成功。 并且当天就在店里开始上班，算一天正工。 不过薪资待遇一般，第一个月只有三千元，包吃不包住，没有什么五险一金。 江野之所以答应留下来的主要原因是以后可以跟道哥学习厨艺。 等于，拜了一个师傅。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着，因为饭店一般都是中午才开始营业，所以上班时间相比起那些996福报的打工人来说，要稍晚一点。 江野一般是十点钟才去。 而这早上的大好时间，他都花在了跑步健身上面。 当晨跑成为一种习惯之后，无论刮风下雨，都不能狙击江野跑步的决心。 他在饭店的工作是累并快乐着。 累是真的累，每天工作到很晚才回到出租屋里，就连手机都不想碰了，只想着睡觉。 快乐也是真的快乐，因为道哥这人身上有种江湖义气，认可了江野之后，也不藏着掖着，真就像是带徒弟一样教他，这让江野每天都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如果厨艺的增长能够数据化的话，那他每天都可以看到自己的厨艺蹭蹭蹭的往上涨。 不知不觉，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江野领到了道哥给他发的工资。 说是三千，就是三千。 不过第二个月，道哥说将他的工资，涨到四千。 …… 发工资的晚上，江野请道哥喝了顿酒。 算是迟来的拜师酒吧。 虽然两人没有点破他们之间的那层师徒关系，见面也是叫道哥，但师徒情谊却是建立起来了。 这一晚，江野喝吐了。 夜深人静，江野带着一身酒气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没有同往常一样洗完澡倒头就睡。 而是坐在门槛边的石阶上，抬头看起了头顶的星星。 今晚天气很好，有满天星。 不过江野的眼睛里倒映出的不是美丽的夜景，而是发生在他记忆里的一幕幕画面。 一袭倩影再次出现在江野的画面里，江野还记得她的名字——她叫周文君，是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的美丽姑娘，不过关于她的那张好看的面孔，却在江野的脑海里慢慢的模糊了。 这一个月以来，他不止一次懊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勇敢一些，也期盼过要是能够再次遇见她就好了。 但现实就是茫茫人海，错过的陌生人，还想再次擦肩而过，机会渺渺。 其实理智也不止一次告诉过他，他和周文君那样的女孩的人生，就是两条相交的直线，一旦过了那个焦点，他们就不可能有机会再相交了，距离只会越来越远，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 时间也确实是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催化剂，今晚江野如果不是喝醉了酒，也许有关于女孩的记忆，也就慢慢的在脑海里淡化了吧。 等到下个月，下下个月，他再去回忆她的时候，估计连名字也忘记了。 睡吧，那只是一个梦……江野内心提醒自己，然后踉踉跄跄的爬到床上，衣服都没脱，盖上被子就睡着了。 …… 周文君今晚又加班到了凌晨。 拖着身心疲惫的身子回到家里后，她没有赶紧洗漱睡觉，而是打开冰箱，拿了一瓶啤酒来到了阳台上。 现在是冬天了。 冷风宛如刀子一样在夜空里肆虐。 周文君裹了裹身上的毛毯，不过她整个人倒是清醒了许多。 她打开啤酒喝了一口，然后抬起眼眸看向了外面这座如巨龙匍匐在地的大城市，嘴里喃喃道：“江野，你还在这座城市里吗？” “为什么观音娘娘把你送到我身边，你却只出现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