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团战开启
第二天大清早，张杰就将徐彬从睡梦中吵醒。这一次，对方没再给他洗漱的时间，拽着还穿着睡衣的他就往门外走。 广场上，所有人已经到齐了，都围着半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巨大金色石碑，或是沉默不语，或是叽喳不停。 “就等你了，快点来看那个东西！”张杰指着不远处离地面至少五米的石碑。 徐彬揉了揉眼睛，还是很困，塌着肩就往回走：“哦，看见了，我去洗把脸。你们盯着点儿，小心别掉下来砸着人。” “洗什么脸！”张杰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他没防备地踉跄了两下，只得跟着对方一起过去。 石碑散发着让人舒适的金色光晕，似乎有提神醒脑和缓解视疲劳的功效，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徐彬刚起床的疲惫感。上面什么都没写，但看着它，信息自然而然就出现在脑海中。 读取完自动浮现在脑海中的信息后，他刚低下头，郑吒就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徐彬看楚轩没有发言的打算，就只能自己装模作样地“分析”起来。 “这个石碑坐实了一点，主神空间确实在培养战士，而且是在培养所谓五阶基因锁的战士。咱俩应该算是第二阶吧？ “不过里面的说法很有意思，创造主神空间的家伙们，似乎只需要一个五阶战士，所以要不同的团队相互厮杀。 “只有一个团队能活到有成员解开第五阶，或者换个说法，只要有人率先解开第五阶基因锁，大概率就能彻底结束轮回。 “其他队伍的话，可能会被直接全员抹杀，也可能会被主神拉到一起，让那个五阶战士全部杀掉。” 这个残酷的推测让所有人陷入了沉默。郑吒咀嚼了半晌，看他不再说话，就催促：“继续啊。” 徐彬叹了口气：“之前就说过了吧，肯定还有别的队伍，而且肯定会有战斗。 “至于团战，无非就是像着上面说的，给出高额的回报，诱惑两支队伍相互猎杀；觉得不保险的话，再分别发布完全冲突的任务和苛刻的失败惩罚，逼迫两支队伍不死不休。 “人家就是通知你一声下个版本要开PVP，这有什么好分析的？我去洗漱了。” 他摆了摆手，前脚刚走，身后的楚轩就说话了：“要谈谈吗？” 郑吒点了点头，这是他们上一部轮回片开场时就约定好的。这一次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也想了很多，现在确实需要和楚轩认真谈一谈了。 看楚轩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他立刻阻止：“让大家也都听听吧。” 楚轩停住脚步，认真地打量了他几眼，确认他确实是发自内心的，就说道：“随你。” 等徐彬回来后，郑吒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了周围的队友一圈后，才认真说道：“我要向大家道歉，对不起大家，之前是我做错了，大错特错。” 说着，他后退几步，朝着前方的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同伴们既没有阻止他，也没有说话，他们知道，自己的队长不需要这个台阶。他们只要静静地看着、听着，就好了。 “我曾经幻想着，帮助每一个像自己一样来到这里的人，坚强地活下去。我坚信，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每个人都会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光芒，都将成为这个团队中无可替代的一员。 “直到我经历了三次背叛。是的，徐彬和张杰可能不清楚，在《咒怨》中，我被背叛了……两次！第一次，是两个新人，试图独占佛经；第二次，三个新人被妖怪蛊惑，偷袭齐腾一，还绑架了重要的剧情人物，将我们所有人都陷于危险之中。 “如果说《异形》中李帅西的背叛，还可以归过于楚轩的煽动，那这两次，我已经无法为自己找到任何借口了。 “我不会说什么有的人不值得帮助、不值得拯救、就是该死之类的话，因为我依然坚信，因为我依然坚信，每个人都拥有独特的潜力和价值，他们只是缺少一个何时的契机与舞台。 “但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潜力与价值，可能并不适合在这个地方展现；这里，也并不是为他们准备的舞台。 “最关键的是，我不能为了那些不适合这里的新人，就擅自将其他同伴置身于危险之中。我一直认为我的做法是对新人的公平，可我现在明白了，这种做法，反而是对其他人最大的不公平。” 他认真地看着楚轩平静如水的双眼，真诚地说道：“我现在真正明白你的话了。将他们带进这里的，是主神，不是我；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圣人，对他们没有任何义务，他们也不是我的责任。我的责任只有一个：就是和我真正关心、在乎的人一起，拼尽全力活下去！” 他又看向其他同伴，动情地说道：“并不是我带着你们活下去，而是我为了活下去，需要借助你们的力量，也愿意为你们付出我的力量！未来，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一起，相互扶持、相互依靠，共同走到最后！” 说罢，郑吒再次深鞠一躬。 “啪啪啪啪啪……啪……啪……” 齐腾一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但鼓着鼓着，他就发现，全场只有自己在拍手。最终，在身子站立不动、脖子缓缓扭过超出120°的霸王无语的目光下，他尴尬地停下了动作，双手僵硬地放回到大腿外侧，手足无措地揪着衣角。 郑吒起身后，郑重地对楚轩说道：“我已经认识到了自己之前所犯下的错误，也明白你的智慧是这支队伍不可或缺的，我再次诚心地邀请你加入我们的队伍，和我们并肩作战。” 楚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平静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他还有话没说完。 郑吒停顿了片刻后，果然继续说道：“但我承认，除了这个问题之外，我们之间还有很多别的矛盾。例如你的……刚愎自用…… “如果你愿意加入这支队伍，我也希望……不，作为队长，我要求你有任何计划，尤其是那些有可能让我们陷于危险之中的计划，必须要提前和我们说明。如果是一些无法明说的计划，你也要在事后第一时间解释清楚，而不是我们意识不到，你就装作没事。 “还有就是，我知道你智计百出，也不怎么在乎其他人的性命，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更不会有什么道德负担。但我们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线，我希望你在制定计划时，能够尽最大的可能，尊重我们的底线。当你的计划不得不突破它时，也要提前和我们讲清楚其中的利弊。 “这两点，你能接受吗？” 楚轩又随意想了想，就痛快地点头：“很合理的要求，我会尽可能做到的。另外，你说错了一点，现在的我，很在乎自己的性命，也会尽力去在乎你们的性命的。至于你们的道德底线，我会处理的。” 听到最后一句，徐彬的眼皮剧烈抽搐起来。但现在显然不是咬文嚼字去除歧义的好时机，楚轩也没给他们留出什么思考的时间。 说完前两句，他就直接对郑吒伸出手：“我接受你的邀请，同意加入这支队伍。” 郑吒只觉得刚才的话有点不对劲，但对方直截了当不带任何附加条件地接受了邀请，这一点非常出乎他的意料。 此刻，人家也毫不犹豫地伸手了，他根本没工夫去思索刚才的异样感是怎么回事，连忙握住对方的手。 这一次的鲁莽，让他懊悔了很多年…… …… 郑吒家的客厅中，已经坐不下十个人了，大家干脆就转战他家地下室，在已经塞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景色和设施的地下室里，临时搞了个大亭子出来，众人就懒懒地待在亭子里，聊起了各自在上一部轮回片中的经历。 “……你们待了一年？！就为了立几个神龛？！”这是惊讶的霸王。 “什么叫‘就为了’？什么叫‘几个’？”张杰顿时气得牙痒痒，“那又不是古代，你知道让那群老人掏钱立神龛有多难吗？还要躲着警察，还要小心老人们的子女起疑心！我们三个人，立了近百座神龛！” 詹岚立刻提出质疑：“等等等等……刚才不是说，信仰不会让他们成神吗？” 徐彬立刻反驳道：“不是，我说的是信仰不会制造神灵，但可以让妖怪向神灵转化。” “那你们怎么让权宫司死后成妖怪？” “我不知道，”徐彬摇头，“楚轩说他能搞定。”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楚轩。后者不紧不慢地解释：“是玉藻前。我以这件事为契机，联系上了她。” 詹岚这才恍然：“难怪了……大天狗说过，他确实能将人类转变为妖怪。” 赵樱空则反应出不对劲了：“你联系她的时候，那个权宫司，已经死透了吧？灵魂都被凤凰火超度了。” 楚轩点了点头：“她也拥有和时间相关的能力。” 看到其他人满脸的震惊或不解，他叹了口气，说道：“从头说吧。徐彬三人被咒怨送回十年前，他们在当下的一切痕迹都消失了，除了身为轮回者的我们，就连滑瓢那样的大妖怪，都不记得他们的存在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么多大妖怪，才会十五年都搞不清楚咒怨的底细。他们一直认为，咒怨的秘密在于它的永生，但事实上，她真正的秘密，在于她穿越时间的能力。 “而玉藻前却还记得，甚至直接告诉你们，徐彬三人是被扔到不同的时间了。此外，我最初以为玉藻前救下你们，是因为咒怨畏惧大妖怪，可之后，她却当着滑瓢的面袭击我，又对大岳丸出手，可只要玉藻前现身，她就会逃跑。我就意识到，她畏惧的不是大妖怪，而是玉藻前。 “这两点共同引出一个推论：某种程度上，玉藻前是咒怨的克星。自然而然的，我就会猜测，消灭咒怨这个任务的关键，会不会就在她身上。所以，和她构建联系，就是必然的选择了。” 看着郑吒一脸呆滞，他露出一个冷笑来：“这就是情报的价值。不然你以为我给你们通讯器，就是为了偷听你们的家长里短吗？我要的，是你们获得的情报。” 没等郑吒反应过来，他就继续讲述：“幸运的是，沟通非常顺利。我告诉她，可以暂时束缚住咒怨，并给她一个窥探我们背后秘密的机会。条件就是，她要帮我搞定权宫司的麻烦。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虽然不知道她的时间能力具体是什么，但很明显，她能够改变自己曾经的行动，就如同徐彬他们的行动会改变我们所在的时间一样。当然，这种改变同样不会牵涉到我们这些轮回者，所以我们是不知情的。 “于是，在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玉藻前将被害的权宫司，转变成了妖怪。又因为徐彬等人的行动，她在成为妖怪之前，就已经享受了香火，所以就成了神灵。 “成为神灵后，她不仅不需要远离自己生活了大半生的大社，甚至还可以理直气壮地永远留在那里。可以说，这对她而言，是最好不过的结局了。 “这样一来，大天狗也就没了敌视我们的理由。甚至某种程度上，他欠我们一个大人情。毕竟权宫司已经五十多岁了……” “听上去还挺侥幸的，”铭烟薇看郑吒被鄙视得有些尴尬，就主动为队长大人解围，“如果不是我们被扔回过去，玉藻前就不会露出马脚，你也就错过这个情报了。” 楚轩毫不客气地否定：“那真的是马脚吗？” 见铭烟薇没理解，他直接解释：“那句话，本身就是玉藻前的试探。我们在寻找消灭咒怨的线索，她何尝不是在追求破局的关键？在你们看来，她是在第三次和咒怨交手时出现的，但我联系到她时，她可从未好奇过我的身份，也就是说，我们出现在咒怨宅邸时，她就已经开始关注了。那句看似泄露重要情报的话，也是对我们的考验，看我们有没有资格加入这场狩猎游戏。” 徐彬担心他一入队就把所有人得罪了，赶忙转移话题：“你是怎么联系上我们，又是困住咒怨的？打造的什么道具吗？” 楚轩从储物指环中拿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四面体：“这个是从主神那里兑换的，但成品太贵，我兑换的是零件。” 他将捏在指头上的道具抛给徐彬，后者手忙脚乱地接住：“超时空通讯中转器，单枚的零件价格就要540奖励点。轮回片之前，你帮我兑换的那些图纸和零部件，基本都是给它用的。” 徐彬的问题，似乎戳中了楚轩的兴趣点，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积极兴奋起来：“不过使用条件非常苛刻。首先要有能穿越时间的能力，将其中一枚带到指定的时间段，两个时间段各有一枚才行；其次两个时间段要有相同的无线通讯基础设施；再次，它是一次性的，能量一旦耗尽，就没有作用了。” “我在与咒怨的战斗中，拖延了不少时间，就是为了想办法让咒怨将它带回去，”他任凭徐彬将那个中转器传给其他人看，另一枚一直在咒怨体内，杀死咒怨后他也没来得及回收，这一枚基本算是废了，“我用自己的能力，创造了一种气态分子，它唯一的特点就是极强的粘黏性，和模仿咒怨的阴气。几次修改后，确定能骗过对方，我就用这种分子将中转器粘在咒怨体内。只要你们没死，她就一定会去找你们，到时候，阿诺就能和你们获得联系了。”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后，他只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至于困住咒怨的能力，只是投机取巧而已。我创造了一种粒子，这种粒子速度很快，而且能够小范围内对空间进行扭曲。我将它们设定成按照既定轨迹运行的属性，将周围的空间扭曲成了彭罗斯阶梯。” 见其他人完全没反应，他就知道他们没听懂：“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看似正常，但无论怎么走，都必定回到起点的楼梯。这种结构在四维空间中是无法存在的，必须在更高维度上才能实现。幸运的是，主神空间有足够的学术资料为我提供理论依据。在这个结构的空间中，无论咒怨如何瞬移，最终都会回到原点，在我们这些四维生物看来，就好像她一直站着不动，或消失之后又原地出现一般。” 徐彬一脸惊叹地鼓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附和。大家齐心协力，一起阻止了他继续讲解下去。 郑吒也无比地感慨：“太厉害了，你是怎么想到用这种手段对付咒怨的？” 楚轩冷冷一笑：“只要能看懂电影的，都会对她展现的时空间能力有所防备吧？” 徐彬无奈地拍了拍额头浮现青筋的郑吒的肩膀：何苦呢？你这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