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一坛水酒啸黄风
风沙紧扣破败的木门,风从门缝钻进来,呜呜然,如泣如诉。 门外风沙正紧,而门内却弥漫着阵阵酒香,rou香。饭桌上,风里夜连连给塔木倒酒,二人举杯阔谈,好不肆意。 “将军尽管喝,我这酒,别处你可喝不到!”风里夜说着话,又给塔木倒了一碗酒。 “喝!”二人大碗相碰,风里夜先干为敬,塔木笑着一仰头,也一饮而尽。 “这酒的确和我往日喝的百烧不同,此酒虽同样浓烈,但百烧回味有些许苦涩,这酒回味却有些甘甜。”塔木砸着嘴道。 “哈哈,原来塔木将军也是爱酒之人,话说回来,哪个英雄不嗜酒如命呢?” “哈哈”二人相视一笑,尽在形骸之外。 “我这坛酒啊,加了一种名叫桂花糖的东西,还是从一名误闯进大漠的商人手中得来的,这才让这烈如铁汤的百烧柔和了些许。”风里夜说着话,起身又给塔木倒满了一碗酒。 塔木闻听风里夜所言,把碗中酒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果然酒香之中混杂着些许淡淡的清香。 “这坛酒,恐怕是老兄珍藏了多年的吧。”塔木忽然有些动容的看了看风里夜。 “不瞒老弟,这酒我已珍藏了二十多年,今日沾了老弟的光,我也贪了几碗。” “哈哈!”二人又和声而笑,笑声中尽是感慨。 笑声止住,风里夜忽然抹了把眼泪,又将碗中黄汤一饮而尽。 “老弟啊,我风里夜空有一身抱负到最后只能落到此处当一个小小的驿长,连家人孩子都难见上一面,想想实在是不甘啊!我熟读史书兵法,自诩满肚帷幄运筹,却无地施展,我不甘心啊!”风里夜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仰头,灌了下去。 塔木闻听风里夜所言,心中也感慨万千。在别人看来,他是一国的大将军,连国君都对他敬重三分,理应没有什么让他愁苦的,可殊不知这位将军的体内安放着的是一个度过千万年的灵魂,千万年来才终于开窍的灵魂。大劫来临,鬼道大兴,万法凋零,一般的修士大都沦为了鬼修的猎物,而他必须要在这特殊关头抢夺那一丝成为道祖的机缘,他必须要从逆境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大道。 塔木与风里夜二人又无声饮了三碗酒。就这样一坛酒被二人分喝干净。 风里夜摇了摇空了的酒坛子,随后往地上一摔,“啪!”吓的身后两名驿兵腿一抖,差点跪下去。 “去,把酒窖里的百烧再搬来一坛,再把剩下的那半坛桂花酒拿来!”百里夜吩咐了一声,两名驿兵不敢怠慢,赶忙出门奔酒窖而去。不大一会,两名驿兵就搬回来两个酒坛子。 “老弟,这桂花酒只剩下这半坛了,就留着你在路上喝吧。这一坛百烧,你还是要陪老哥喝的!”风里夜揭开封泥,一股浓烈的酒香瞬间就在小屋里弥漫开来,不会喝酒的人就是闻上一口,恐怕也会醉倒。 “老哥尽管放心,小弟的酒量还是有一些的,耽误不了。”塔木望着风里夜手中的酒坛子,笑着道。 “如此甚好!”风里夜又给塔木倒了一碗百烧。 百烧入喉,是更熟悉的滋味,是更猛烈的激荡。 “塔木兄弟,你我一见如故,又相谈甚欢,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如何!” “小弟正有此意!” 风里夜闻听此言,喜上眉梢,拉着塔木的手,快步走出门外,二人相视一笑,对着漫漫大漠,一起跪倒在地。 “我,风里夜……” “我,塔木……” “真主为证,今日我二人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以兄弟相称,共患难,共进退,如违盟誓,天地不容!”二人对着天地拜了三拜后,就见风里夜眼泪一下流出来了,紧紧的抓住塔木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塔木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也说不出一句话。灼灼烈日当空,漫天风沙刮过,这一句简单的誓约,转眼就被吞噬一空。 结拜完后,风里夜拉着塔木的手,二人又回到了屋内,分宾主又落了座。 “来,老弟尝尝这火腿的滋味,吃过后保证你回味无穷,最妙的是,用此物就酒,百烧会变的更加的香醇!”风里夜夹了一块火腿放在了塔木的菜碟里。 “哦,这恐怕又是大哥的珍藏之物吧,我倒要尝一尝了。”塔木夹起一块火腿,往嘴里一送,顿时满嘴生香,回味无穷。塔木赶忙又端起一碗百烧饮尽,浓烈的酒香混着独特的rou香在齿间流转,别是一番滋味。 “哈哈,好滋味!”塔木放下手中碗筷,拍手笑道。 “哈哈,干!” 酒到兴时,时方少。一坛酒转眼间又被二人饮尽,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候。风里夜知道塔木出来是有事要办,怕耽误了他的大事,所以也并没有挽留。 风里夜命手下将塔木的骆驼从棚中牵了出来,打包了二斤火腿连带着还有那半坛桂花酒也给塔木捎上了。 塔木并未推辞,从风里夜手中接过那半坛掺了桂花糖的百烧。塔木双手接过酒,酒虽然只有半坛,却像有千斤重一般。 “大哥,这酒太重了,我舍不得喝,还是添加些水进去才好。”塔木单手端着酒坛,拆开封口,取出水囊,酒舔水整整灌满了一坛。风里夜见状,心里热腾腾的,双手重重的拍了拍塔木的肩膀。 塔木重新封好酒,酒举过顶,恭恭敬敬的对着风里夜拜了三拜。风里夜扶起塔木,又仔细的看了看塔木,叹息了一声道: “兄弟,酒水虽贱,情义如山。闲暇时,一定过来看看为兄,我等着你。” “大哥放心,从呼摩来此只需半日即可,闲暇时,小弟定会来此与大哥相聚!”塔木说完话,挺身上了骆驼。 “兄弟,我送送你!”风里夜留下两名驿兵看家,牵着骆驼就往前走。塔木不忍拒绝,又下了骆驼,与大哥并肩而行。 漫漫黄沙无尽头,阵阵黄风永无日。置身于茫茫大漠之中,人渺小的犹如沙砾一般。风沙中,二人并肩而行,风里夜送了二里地,塔木再也不敢耽搁,跟风里夜道了别,飞身上了骆驼,直奔磐石沙国,扬长而去。 塔木骑着骆驼忽听身后有歌曰: “大漠荒,落日长,吾有好酒藏。黄风狂,消夜凉,有酒解愁肠。归雁两行,心事一桩,何时宰胡羊!”风声呜然,歌声苍凉。 歌声入耳,塔木心中一紧,他单手拨开酒封,提坛而饮,长啸了一声,绝尘而去。 过了驿站,再经过一个小国,就是磐石沙国的边界了。 塔木骑着骆驼,赶了小半日的路程就见前方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些建筑物的轮廓,按照地图上的标示,前方正是七等沙国音的地界。 七等沙国算是势力比较小的沙国了,势力越小,国家就越贫穷。甚至有些等阶低的沙国,已经沦为了高等阶大国的奴隶国。根据塔木得来的情报,音虽然只是七等沙国,却还并未依附于任何一个大国。无形中,塔木对这个小沙国凭空添加了几分好印象。 “将军是借过,还是出使而来。”城门口有两个士兵躬身问道。在沙漠中行走,双峰骆驼就是身份的象征,一般的商人或者平民根本没资格骑。 “不用紧张,我只是借过。”塔木轻轻的笑了笑。 “如果将军需要补充水源,可到国中水库补给。如果将军淡水充足,顺着大道就可出国。”士兵低着头,恭恭敬敬的道。 “多谢了!”塔木对着二人抱了抱拳,顺着国中大道,往前走去。 任何一个沙国,都不允许骑着骆驼过境。塔木从城门口就下了骆驼,他一边牵着骆驼往前走,一边观看着音沙国的风土人情。音沙国虽然只有七等,面积也不大,但国中却很整洁,国民穿戴也干净利落。街道上,各个小店俨然有序的排布在一起,塔木随意的看了一眼,见各种店铺齐全,国民熙熙攘攘的进出其中,好像比呼摩还要热闹一些。 一个七等小国有这样的景象,大大出乎了塔木的预料。在他看来,一个七等小国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的资源,比起五等沙国也差不了多少。塔木越看疑问越多,心里也越好奇,心想难道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不成。 塔木牵着骆驼,走马观花一般,就走到了音国的中心点。在这里修有一座小木楼,往木楼上看,木楼顶层还有一个案台。塔木仰头朝楼上看了一会,虽心中好奇,但见木楼两边都有人把守着,也不好上去看看,就准备继续往前走。就在这时,就听木楼上忽然有人呼唤了一声: “道友来往何处,上来喝杯清茶如何。” 塔木闻声一惊,随即往楼上看去,就见刚才空荡荡的顶层上,有一老者手捧茶碗,正笑呵呵的看着他。老者慈眉善目,身穿鹅黄色长袍,最吸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肩头,正有一巴掌大的毒蝎盘踞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