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与子同仇
黄月英没有丝毫迟疑，短剑入鞘，双手分别握住头尾，平托在头顶去迎刀锋。 面前的巨人举起长刀，足足有三米多高，宽大的身躯遮云蔽日，将黄月英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黄月英隐约间仿佛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听说人在临死前会看到最想见的人，原来是真的。 想不到争吵后的不欢而散，竟然成了永别。 劲风扑面，汹涌滂湃的压迫感让她随之窒息。 骤然间，龙鸣般的长啸由远及近，震得众人耳膜生疼。 只见一条白龙破空而来，笔直地撞上长刀。 排山倒海的冲撞之力丝毫不逊于火炮之威，斩马刀再次脱手。 龙首触到地面，几个翻滚后化为人形，激起阵阵尘埃。 刚才的白龙居然是高速冲刺下白衣幻化的影子，此时白衣滚灰，白龙也变成了泥鳅。 “周郎？”黄月英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 若非刚才将体能发挥到极限，连周瑜自己也不敢相信，通过修习鬼谷秘卷，竟然能将身体强化如斯。 根据牛顿第三定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你以多块的速度撞向刀，也相当于刀以同等的速度撞向你。 周瑜觉得自己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不但如此，在翻滚的过程中又啃了一嘴泥。 太丢人了，周瑜偷偷将嘴里的泥巴呸出，然后背对着黄月英强忍剧痛站起来。 高顺精神抖擞，不怒反笑：“短短半日的时间，竟能将我宝刀击落两次。想不到这么偏僻的村落里居然卧虎藏龙，哈哈哈哈，真是不虚此行。” 看样子他想打一架。 刚才的一路狂奔已经耗尽了周瑜的体力，最后这重逾千钧的一撞，更是让他无力再战。 不管了，先拖延一会时间。 周瑜昂首挺胸，直视高顺的双眼，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高顺，此处不是你我的葬身之地，就此罢手吧。”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因为我知晓天命。” 周瑜负手而立，虽然身材上比高顺矮了一截，气势却丝毫不输。 “天命？我奉董相国之命，前来诛杀尔等贼寇，这就是天命！” “你不妨回头看看，八百甲的陷阵营如今还剩多少？以董卓的残暴，就算你将我们杀光，又能体面地交差吗？” 高顺回头看去，孤岛上流血漂杵，原本齐整的步兵队伍七倒八歪地横了一地。 虽然铁匠阵营也已损伤过半，四百甲士换四十村夫，传出去确实是奇耻大辱。 此刻不论甲士还是铁匠，都已无力再战，不约而同地看着这边。 高顺向前踏了两步：“既然如此，就更要把任务完成。” “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有生力量只剩你我，只要再将我击败，还是可以完成任务？我承认，若要生死相搏，我不是你的对手。” 说罢，周瑜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你听，马蹄声。”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转过山脚，为首一员大将细眼长髯，精神矍铄，手提赤血宝刀，背负四尺长弓，正是襄阳守将黄忠。 身侧一人面色焦黄，一双斜三角眼不住地打量着高顺，却是魏延。 随行几百员步兵骑兵，人人腰间别着一把连弩。 周瑜起先怀疑魏延向董卓泄密，若将他带在身边，恐怕临阵倒戈。 所以不许他随行，而是命他去黄忠大营求援。 如今援兵及时赶到，说明泄密之事与他无关。 魏延见周瑜同为外乡人，来襄阳短短时日就能调动当地守军对抗董卓，心底对他的认可也加深了几分。 周瑜看向援军，这两员未来的蜀国大将为自己出头，虽然合理，但是有病。 “有劳黄将军！”周瑜上前拱手道。 黄忠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礼：“先生助我改良军备制度，黄忠感恩戴德，正不知该如何报答。” “高顺，事到如今，还打吗？” 高顺面色凝重地扫过剩下的陷阵营甲士：“兄弟们，怕不怕？” 甲士纷纷拾起兵器，齐声答道：“不怕！” 高顺又喊道：“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其余甲士挺起胸膛：“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声音高亢有力，山呼海啸，哪里还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残军？ 高顺存了个心眼，陷阵营甲士体力已经消耗殆尽，此时与骑兵正面交锋，毫无胜算可言。 于是横过斩马刀，单搦道：“杂鱼清完了，现在才是正戏。鼠辈们，你们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三个一起上？” 魏延早已按捺不住，向周瑜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魏延与黄忠都是三国中后期出场的名将，与前中期随着吕布一同陨落的高顺在记载中不见交集。 在演义中，高顺曾两次击败刘备并俘获刘备的妻儿，也曾击败夏侯惇导致他失去一只眼睛，战绩不可谓不显赫。 周瑜也十分好奇高顺的武力值与魏延相比孰高孰低，当即命令魏延出战。 魏延得令，挺枪策马朝着高顺直刺而来。 斩马刀刀如其名，专克战马冲锋。 高顺稍作瞄准，对着战马前蹄一刀削去。 魏延将缰绳一扯，战马轻轻巧巧地跃过刀面。 高顺手上不停，长刀由横斫改为纵劈，刀锋如影随形地划伤战马后臀。 战马吃痛，长嘶一声，前蹄上扬，直立而起，欲将骑士甩落马背。 说时迟，那时快，魏延跳离马背的同时，后脑竟似生了眼睛，扭腰直刺，枪尖正对高顺握刀的手腕。 “好！”高顺喝一声彩，第三次弃刀，同时后跃一步，从腰间解下打神锏。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斩马刀用于群战，挥舞起来两米之内水泼不进；打神鞭用于单挑，灵巧多变如臂指使。 魏延弃马步战，也扔下长枪，取出弯刀，揉身而上。 两人都是凶狠凌厉，寸步不让的打法，缠斗十余合，魏延兵器不及高顺，咔嚓一声折断了。 高顺不愿仗势欺人，跳出战圈问道：“可敢换刀再战？” 魏延朗声答道：“有何不敢？” 在旁观战的黄忠暗自心惊，不曾想周瑜身边貌不惊人的随从竟然都有如此武艺，当即掷出自己的赤血宝刀：“壮士，用我这把！” 魏延伸手接过，挽了两个刀花，赞一声：“好刀！” 随即挺刀又上，与高顺激斗起来。 周瑜观战正嗨，突然听到黄月英一声凄怆的叫喊：“周郎，马钧要不行了，你快看看他。” 只见马钧出气多，进气少，眼睛翻白，胸脯渐渐不动了。 周瑜急忙跪在马钧侧面，将他放平，然后采用心肺复苏的急救方法，左手放在马钧胸骨中下三分之一的位置，两手相叠，用手掌根部节律均匀地快速按压。 妈蛋，光按可不行，还要人工呼吸。 周瑜瞄了一眼黄月英，心道，她不会觉得我取向有问题吧。。。 不管了，救人要紧！ 周瑜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用手指捏住马钧鼻孔，另一只手握住其下巴，深吸一口气，对着马钧嘴里吹气。 “周郎，你？”黄月英脸上半是忧虑，半是赧颜：“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在救他。”周瑜皱着眉头，继续按压马钧胸腔，每按三十次，便做一次人工呼吸。 众所周知，这位周神医治病从来不施针灸，不用草药，方法怪异，却往往有效。 黄月英不便打扰，只好半信半疑地看着。 反复进行了两刻钟后，马钧突然长吸一口气，瞳孔也慢慢翻了回来。 “黄将军，我让你准备的担架可曾带了？” “既有先生吩咐，不敢不带。”黄忠大手一挥，队伍后方立刻出列一支小队，开始往担架上搬运伤员。 高顺还在与魏延打得难解难分，见对方两人一组，用羊皮相连的木棍快速地将马钧等受伤铁匠抬出战场，忙不迭地叫道：“陷阵营听令，速速拦截贼寇，休教走了一个！” 一喊之间，高顺气息便已紊乱，瞬间被魏延占了上风。 这边黄忠也沉声道：“襄阳守军听令，现有敌军犯我郡地，屠杀本地百姓，中将即刻阻截，掩护百姓逃离！” 双方人马摩拳擦掌，生死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