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靠近火力点的弯道，李浩洋示意“公鸡”中士，前方可能有日军机枪据守，需谨慎小心。“公鸡”中士没说话，从垂挂在制式“S”腰带上的三连装帆布手雷包中取出两颗手雷，转身递给李浩洋，命他听见日军机枪声就投掷手雷，然后当先转过弯道。李浩洋接过手雷，一颗挂在肩背带上，一颗握在右手中，左手中指勾住保险拉环，M1步枪挎在肩头，随时准备投掷。日军机枪手就据守在下一个弯道口，“公鸡”中士一露头，机枪立刻打响，进行火力封锁，全面控制当前这一段交通壕。

    李浩洋一听枪响，马上拽掉手雷的保险拉环，弹飞握片，延时两秒，估摸好日军机枪的方位，扬手投出。日军机枪手反应很快，一看手雷落地，抄起机枪便缩回弯道后躲避，手雷随后起爆，没能造成任何杀伤。“公鸡”中士其实也不在意手雷的杀伤效果，只是以此作为进攻的掩护而已。所以手雷起爆不久，他就弯腰端着冲锋枪冲了出去，扫射开路。日军机枪手想死守弯道，可汤姆逊冲锋枪的射速极高，火力凶猛，连露头的机会都没有。

    负责掩护机枪手的另一名日军，也想投掷手雷阻止美军进攻，但刚拔掉保险销，还没来得及磕碰，“公鸡”中士已经冲到近前。0.45英寸ACP弹头，雨点般击中握持手雷的日军，噗噗作响，鲜血飞溅，当即毙命。日军机枪手不敢停留，拎着机枪掉头就跑，老鼠般蹿进火力点入口。“公鸡”中士一串子弹未击中日军机枪手，捡起死去日军脱手的手雷，追至火力点入口，将手雷保险帽往M1钢盔上用力一磕，略微延时，奋力投进入口内。

    火力点内部立刻响起多名日军的惊呼声，刚刚蹿进火力点的日军机枪手，此刻又拎着机枪亡命般朝外跑。“公鸡”中士后退几米，举枪瞄准跑出来的日军机枪手，未及开枪，手雷起爆，产生的气浪当即把其冲飞，*在壕壁上，反弹落地。日军机枪手背上布满手雷破片，口鼻溢血，但仍伸手去够跌落的99式轻机枪。“公鸡”中士无声冷笑，抬手打出一串子弹将其击毙，枪机发出空响，弹鼓告罄了。他立刻卸掉空弹鼓，取出最后一个满装弹鼓往冲锋枪上安装，而此刻却有日军从出口冲出，步枪上的刺刀寒光闪烁，急刺他胸腹。

    “公鸡”中士连连后退，匆忙之中，弹鼓脱手落地，便伸手取掏腰侧皮质枪套中的M1911A1型柯尔特*。冲出的日军不给“公鸡”中士掏手枪的机会，跨步上前，刺刀猛捅过来，眼看就要扎中腹部。生死瞬间，李浩洋及时赶到，M1抵腰射击，子弹打得日军鲜血喷溅，旋身摔倒。上了刺刀的99式步枪也随之脱手，刀尖划破“公鸡”中士的外衣，在其腹部留下一道明显的血痕。李浩洋上前查看“公鸡”中士是否受伤，却被他命令赶快冲进火力点内，消灭残余日军。

    李浩洋不清楚火力点内日军的情况，不敢贸然闯进去，进抵入口处，先投掷一颗手雷，接着打光步枪中剩余子弹，重新压入满装弹夹，持枪冲入。M1步枪射击后不能中途压弹，必须打光八发子弹才能重新装填，这一缺点很容易被敌人利用。李浩洋因此先装满弹仓，保证有足够的弹药应付突发事件，以免临时装弹来不及。他一口气冲进火力点，发现里面的日军都被两次手雷攻击炸倒，一共四名，全倒在地上生死不明，四周一片狼藉。他为了保险起见，对准每名日军脑袋补了一枪，令其彻底死透。

    日军死硬到底是出了名的，受伤后拒绝救治，而且会暗藏手雷，等待美军靠近后，然后引爆同归于尽。这种情况在美剧《太平洋战争》第一集里就要描述，令美军大吃苦头，后悔不已。李浩洋可不想重蹈覆辙，不靠近日军，站在适当距离处开枪，枪枪爆头，就算有装死的日军，也没机会和他同归于尽，想不死都难。

    身后脚步声响起，“公鸡”中士也跟进来了，检查一遍日军的尸体和武器，然后打开火力点入口的隐蔽顶盖，招呼散布在周围的二排剩余人员全部进入火力点，据此死守待援。二排此刻仅剩十几个人，暴露在地面上十分危险，进入半地下的碉堡内相对安全一些。“公鸡”中士正准备安排人员清理碉堡内日军尸体，交通壕内突然响起激烈的枪声，是留守岔道的人员和日军增援部队交上火了。他马上留下一名下士带数人cao控日军92式重机枪，防止地面上的日军进攻，然后亲自带人增援岔道口，李浩洋则带三个人负责守卫另一侧的交通壕，防备日军从两面夹击。

    火力点附近交通壕的掩蔽顶盖都被掀开了，变成一道防御战壕，可从容应对日军地面或壕内的进攻。日军增援部队人数不多，很快就被“公鸡”中士带人打退了，地面和另一侧交通壕全无动静，战场一时平静下来，唯有椰林外的枪炮依旧十分激烈，估计二排的援兵短时间内不会到来。二排顾不上休息，留少数人警戒，其他人火速清理日军尸体，搜集武器弹药，准备和日军死拼到底。他们现在就是一枚揳入日军阵地的钉子，使其必欲拔之而后快，随后的进攻肯定会更加凶猛激烈，不能不早做准备。

    二排每人携带的弹药量约为两个基数，此刻已消耗过半，余下弹药被集中起来，重新分配，每人不到一个基数。日军的武器也被搜集起来，一挺92式重机枪作为守卫火力点正面的主力武器，两挺99式轻机枪辅助，也可随时调入交通壕助战，只是弹药有些不足，7.7毫米子弹不足一千发。92式重机枪使用30发装弹板供弹，碉堡内只有不到三十板，余下都是99式机枪弹匣和散落的单发子弹，装填起来较为麻烦。李浩洋想起交通壕内的防炮洞里可能有日军弹药储存，便带人冒险深入搜寻，又找到三箱弹药和一箱手雷。想继续搜寻时，碰上了日军侦察人员，没过多交火，从速撤回。

    三箱日军弹药中有一箱是6.5毫米子弹，适用于三八式步枪、96式轻机枪和俗称“歪把子”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跟眼下搜集的日军武器不通用，毫无用处。一箱97式手雷共25颗，分发给每个人，守卫交通壕的多发一颗，关键时刻很管用。李浩洋带四个人守左侧交通壕，除三支M1支步枪外，配备一支自动步枪和一支冲锋枪，弹药都不很充足，必须节省着用。“公鸡’中士带四人守右侧，武器配备基本相同，但多一支冲锋枪。余下的人守碉堡，也可作为预备队，随时增援两侧交通壕。

    二排的防御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日军方面却毫无动静，似乎是默认现状，继续保持对峙状态。但“公鸡”中士心里清楚，日军是在等天黑，夜战是他们的强项，也让美军的火力优势无法发挥。他抬头看看天色，夕阳尽染椰林，云影逐渐黯淡，黑夜在即。他下令所有人抓紧时间吃晚饭，做好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今晚必将十分难熬，不知有几人看到明天的日出。经过一白天的激战，这些补充营新兵的表现十分勇敢，可称得上是有战斗经验的老兵了，如果能活过今晚的话。

    二排是轻装上阵，所携带的野战口粮不多，十几个人平均分不了多少，饮用水也不太充足。有人找到了日军的口粮，全是些糙米饭团和不知名的腌菜，另外还有一些干鱼，味道难闻。美国兵自然对日军的口粮难以下咽，很多人宁可挨饿也不吃，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中国和日本的饮食习惯差不多，李浩洋勉强吃了一个糙米饭团，确实不好下咽，腌菜也有些发霉，一口没尝。

    连番激战后，二排剩余人员皆疲惫不堪，开始轮流休息，每人睡二十分钟，补充体力。李浩洋是带头的，强打精神警戒，让其余四人先睡，估计日军很快就会发动进攻了。他将日军的空弹药箱垫在脚下，探头观察交通壕外面的动静，四周植被稀疏，一览无余，毫无异常。随着天色渐暗，椰林中的景物逐渐模糊，虫鸣四起，远处的情况就看不真切了。李浩洋感觉战场安静的有些反常，本能地把头放低，枪声亦同时响起，子弹擦着他的钢盔急速掠过，斜下击中壕壁。

    李浩洋立即缩回交通壕内，其他人也惊醒了，不明情况，纷纷抄枪起身。他马上喝令大家不要起身走动，身体贴在里侧壕壁等待。刚才开枪的一定是日军狙击手，而且是隐藏在高处，专瞄交通壕内的美军，一走动就会暴露位置，白白送命。他命两人沿着交通壕前出警戒，防止日军趁机进攻，自己换一个位置，用步枪顶住钢盔，慢慢伸出壕外，吸引日军狙击手开枪，找出对方藏身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