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看得见的男孩（5）
“犬山！6号桌的菜怎么还没有上？” “马上就来！” “喂，犬山，去催一下厨房，21号桌的客人等了很久了。” “是！” 热火朝天的人气中华料理店“山外楼”中，犬山平太忙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话虽如此，他却没有丝毫怨言和懈怠，这里的薪资虽然只是一般水准，但是却是日结，而且店里的人都很不错，在知道他的状况后，每一天忙完，厨房都会用剩余的材料做一些简单美味的家常菜和米饭让他带回家，用微波炉一热就能吃，这让吃惯了廉价便当和面包的犬山平太久违的感到名为“幸福”的想哭感觉。 在那天拜访完钱小乙之后的几天，犬山平太又去了灵空事务所一趟，并用自己的薪水买了些日式甜点作为礼物带了过去，虽然面对自己的寒暄，钱小乙一副非常怕麻烦的样子，接下了礼物就非常没有礼貌的把他拒之门外了，但是犬山平太还是十分感激对方。 再加上钱小乙的指点，犬山平太已经基本能够分辨脏东西与正常人，并且可以正常的无视对方了，生活似乎再次走上了正轨，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前进。 直到好几天后，再次出现了一丝小插曲。 一天，犬山平太晚上刚打完工，提着厨房打包的还热乎的饭菜正急匆匆的往车站赶，争取能搭上最后一列电车回家，在抄近路途径一个居民巷子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争吵声，转头一看，有三个人正在一户人家的门口纠缠，争吵的貌似是一对母女，女儿似乎在竭力阻止她的母亲。 “mama，不能把钱给这个奇怪的人！你已经把家里好多东西都给捐出去了。” “，把手放开，大人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在这座城市，“不给其他人添麻烦”这种根深蒂固的社会习俗，其实还有另一个意思，那就是“不想别人麻烦自己”，在这里，这种家务事无论是左邻还是右舍都不会去管的，顶多只会在第二天偷偷议论然后冷眼排挤，阴阳怪气，就和学校里的冷暴力霸凌差不多。犬山平太这个路人自然更不会管，不过在听到其中一人的声音后，他却停下了脚步，因为那个声音他认识，是他同班的同学。 犬山平太尽量不引人注意的从角落看向争执的双方，发现那个带着眼镜的不起眼女孩果然是他认识的人，女孩叫做铃木，二人在班级之中基本没有什么交集，一个一放学就开溜打工，一个也是个小透明，这个女孩儿除了一两门功课比较优秀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由于意外的看见了熟人，犬山平太不自禁的在拐角观望了起来，门口那个卷发的中年女人应该是铃木的mama，而在场的第三个人则是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梳着大背头，满脸虚假笑容的男性，他十分虚假的客气道：“令爱似乎对我们幸运互助会有一些成见，太太，这一点您要知道，我们互助会并不是什么需要信众强制捐款的劣质宗教团体，所以就算不给我们捐款，也是完全可以的……” “不，松井先生，请您务必收下这笔钱。”女人惶恐的说道：“不要听我女儿乱说话，既然我已经成为了互助会的一员，自然是要尽量贡献自己的力量，请您收下吧，我已经明白了互助会的伟大之处了，请不要抛弃我。”她苦苦哀求着，并想将手中一个厚厚的信封塞给名为松井的男人，铃木却死死的拉住了自己的母亲。 正在她们母女两人僵持的时候，松井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了，铃木女士，我会继续将好运分享给你的，不过在此之前，我会让您的女儿也能感受到我们的力量，我想为她检查一下运势，我这么做，您没有意见吧？” 女人闻言眼睛一亮，扭头对铃木道：“，你听到了吗？松井先生要帮你检查运势，这可是会里为数不多的人才能享受到的好事。” 铃木仿佛不认识眼前的女人了一样，有些恐惧的问道：“mama，你在说什么？” “不要着急，只是一个小小的检查罢了。”松井将手伸向了铃木，让她害怕的退后了一步，这会儿她mama反而拽住了她，二人的立场倒转了过来，不过名为松井的男人并没有用手去触碰铃木，而是在其面前一寸便停住了，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将手放在了她的面前。 “你……你在做什么？”铃木瞪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别说话。”松井道：“就快好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但铃木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一种“有什么东西要来了”的奇怪预感，周围的空气仿佛变冷了许多，让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是！”躲在拐角的犬山平太瞪大了眼睛，不同于什么都看不见的母女俩，他清楚的看见了一个浑身惨白的婴儿正顺着那个西装男伸出的手臂，慢慢爬向了铃木，那小小的指头正要碰向铃木茫然睁大双眼的脸颊。 “当做没看见？转身就走？” 这是犬山平太最本能的想法，在东京待了这么长时间，他也逐渐感染了东京人的冷漠，面对这种事情理算当然的是首先考虑明哲保身，况且普通人看不到这种情况，自己贸然冲上去的话绝对会被当成一个神经病的，自己还要赶电车呢，要是没搭上的话可就惨了。 心中纠结着的犬山平太用各种想法说服自己不要管闲事，下意识的就想要绕路离开，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犬山平太脑海中闪过了一段尘封的记忆，手中温热饭菜的余温仿佛温暖了他冰冷的血液，犬山平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咬咬牙，提着塑料袋朝着那里冲了过去。 就在那个婴儿要触碰到铃木的那一刻，西装男松井忽然感觉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撞到了，那惨白的婴儿仿佛受到了惊吓，爬回了松井的身上，并用怨毒的目光看着肇事者。 “抱歉抱歉！”犬山平太当没看到一样，大大咧咧的说道：“我急着去赶电车，没注意，就这样……诶？这不是铃木同学吗？你怎么在这里？”他用惊奇的表情问道。 “我……我住在这里……”铃木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反问道：“为什么……犬山君你会在这里？” “我在附近打工啊。”犬山看向西装男，皱眉道：“他是谁？这家伙看起来不像好人啊，需要我帮忙报警吗？” 女人警告道：“你又是谁啊？我们家的事情不需要你管！” 这时，松井往后退了两步，虽然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但眼神却无比的冰冷，他微笑着说道：“看来现在并不怎么幸运呢，那么我们下次聚会再见了，铃木女士，还有铃木小姐。”他说完后转身就走。 “等下，松井先生！”女人想要冲过去，却被自己的女儿拉住，铃木松了口气一般转向犬山平太，说道：“谢谢你了，犬山同学……但是这边不需要报警，如果你要赶电车的话，就快点去吧，不然就快来不及了。” “我知道了，那我走了，失礼了。”犬山平太微微鞠躬，然后快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刚刚可是把他吓得腿都在抖。 而在犬山平太离开后，松井却从巷子的角落走了出来，自言自语的说道：“嗯，貌似，他能看见你？看来这次出来，我还真是幸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