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爷不伺候了
“江城大,居不易。” “大江大湖大江城,怎么就没有我平某人一席之地呢。” 平黎呜呼哀叹,望着自己家数码店的招牌,最后留恋一眼,无可奈何拉下卷闸门。经营了两年之久的数码店最终以入不敷出无奈选择了关门,无限歇业。 21岁那年毕业实习,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两年的平黎攒了点家资,受够了打工人的委屈,踌躇满志选择炒公司鱿鱼,响应国家大学生创业的号召,毅然决然辞掉了月薪三万的某上市企业中层管理岗位,选择单干,注册公司,开了一家数码店,主营宝可梦相关器具的售卖和维修。 那时的平黎意气风发,看准市场政策即将放开个人考取宝可梦资格证书,判断宝可梦相关产业即将兴起,如同此前的自媒体直播行业一样。可谓是未来十年的朝阳产业。 自然而然的他也想在这一风口中抓住机会,吃他个盆满钵满。可他万万没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第四次宝可梦之潮的冲击,导致全世界各地都陷入新的人与宝可梦的纷争之中。 这里不得不介绍下宝可梦之潮的历史背景。宝可梦这种神奇的物种,自然不是一开始就生存在这个世界。他们无论是生活习性还是外貌外形都于地球本土生物截然不同。 更为神奇的是它们往往有着让人惊异的能力,就好像哈利波特中的神奇动物一般,能喷火,可御水,乘风驰电,可以让百草丰茂,也能让砂石成峰。 本土自然界虽然有生物有着奇特的本领,比如屁步甲,俗称放屁虫可以从尾部器官喷射火焰,比如电鳗电鳐可以放电,但他们能做到很有限,且在当前科学理论发展的框架之中。 而宝可梦却不一样,它们超越了人类的科学认知,是超脱了地球生物进化链的全新全异的神奇物种,因此也曾被冠以精灵,口袋妖精,神奇宝贝的称号。 宝可梦不是地球本土物种,历史上第一次可考的史料记录最早源于我国《唐异闻实录》中,记载一种蝴蝶状的宝可梦,“其大如磨盘,生有两翅,其状似人,有如蝶之精怪,有凭虚御风莫大之能,世人皆异之,谓之蝶怪”。 古人记载的蝶怪,在进入19世纪之后生物学家达尔文被命名为‘巴大蝴’。在之后的年代,世界各地也出现了大量史料记载,给当时的社会造成深远的影响。 那个时期第一次宝可梦的大量出现,也被称为“第一次宝可梦之潮”。 ‘第二次宝可梦之潮’则出现在元末明初,第三次则是在近代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万万没想到,时隔近两百年,‘第四次宝可梦之潮’竟然再次出现,这次的宝可梦之潮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现在已经造成了平黎数码店的倒闭,以及他本人的失业。 时代的一粒尘落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座沉重的大山。胳膊拧不过大腿,先帝创业未半而花光预算的平黎只好含泪告别自己中道崩殂的事业,及时止损选择回到家乡龙骧市。 至于为什么不在江城找个工作,那当然是伟大前辈窃·格拉瓦的至理名言;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习惯了自己当老板自由自在平黎自然是不可能为了五斗米摧眉折腰伺候小脑发育不完全大脑完全不发育的傻逼公司领导,谄媚吃饱没事干尽折腾人的傻逼甲方,整日受气添堵使他不得开心颜。 他就不信了,还不能站着把钱挣了,那不成要饭的了吗。 于是,平黎干脆回家乡去,为振兴新农村建设添砖加瓦,总而言之一句话,爷不伺候了。 坐上和谐号动车,平黎思考着接下来的出路,回家好是好,可以后干什么呢?考教职工?他有教师资格证书,回去和老爸一样当个教书匠没得问题。 现在老家学校那边急缺新鲜教师血液,尤其是男教师。以前回家就听老爸吐槽过,入职的老师都是娇滴滴的大姑娘,一个大老爷们都没有。学校里男职工加上看门的老大爷清一色的中老年,一群老弱连个干力工的都没有,他这把老骨头遇上事还得顶上去。 老校长李叔也多次和他聊过,希望他回去当个老师,也好给学生增添点阳刚之气。平黎自然是拒绝的,他脾气又不好,遇上挑事的熊学生难保不会一丁拐(脑瓜崩)敲上去,现在不允许体罚学生,他这么干没两天就停职察看。 脾气不好改,那这条路自然是走不通。那么考公?平黎若有所思,这倒是条路子,宇宙的尽头就是考公,这些年来这句话越来越深入人心,从不断增加的考公大军人数就能看得出来。 但是这条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是那么好走。平黎感觉自己不一定拼的赢那些考霸。一想想自己高考数学的分数,46。再一想想考公书上那些字都看得懂但是一连起来就成天书的数学题。嗯,这条路还是备选吧。 得又划掉一个。 想了想,平黎犹豫着拨通了通讯录里的某个电话。 动车一路从鄂湖省东南的江城开到龙骧。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本次的终点站龙骧市已经到站了,请乘坐本次列车的旅客带好行李和随身物品,请依次下车。旅客朋友们……” 龙骧市,算得上鄂湖省除江城外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赖于中部崛起战略的支持,近些年来成为中部省份除江城外的一颗明珠,这里也是荆楚文化的发祥地之一。 文化底蕴深厚加上地理位置绝佳,近些年来发展的不错。 平黎童年记忆中的龙骧还是那个小楼房扎堆,街面上的小商小贩吆喝不断,揭开锅盖腾腾的白水汽袅袅,扑鼻而来的是各种小吃的香气,直勾得人馋虫发作,捏着五毛一元的孩子簇拥作一团,眼睛里散着光,吞咽口水跺着脚像极了馋猫。街角自行车修理摊,不时掉落一两颗钢珠,沾染上泥土,引起孩子们一阵哄抢。 然而现在已经有了大都市的气象,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玻璃墙面上装饰着霓虹灯,一到夜晚便是盛大的灯光晚会,各色招牌广告争相呼应。 只是当年的那些人,那些事不会回来了。小商小贩搬进了正规的店铺,街面上整整齐齐,不允许占道经营。没了童年的味道却也干劲整洁了许多。 但城市虽好,可却不是他的家乡。平父是教师,农忙的时候也得下地干活,因此算是半个农民,他是半个农民的儿子。农民务农自然实在乡下,毕竟龙骧市城内可没有耕地种。 他的家在龙骧市下辖金章县的安平农场。 龙骧市再往下没有那么方便的公共交通。近些年虽然经济发展迅速,科技日新月异,由于野外宝可梦的存在,从市往下公共交通依旧是老大难的问题。 毕竟野外铺路就会挤占野外宝可梦的生存空间,往来的车辆更是会打扰宝可梦的生活,甚至于激怒它们。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
三年前龙骧市启动自市内到下辖各县乡的大规模高速路工程时,就曾遭到了大岩蛇族群,独角犀兽族群,以及尼多王尼多后族群的袭击,工程设备损失惨重,甚至出现人员伤亡。交涉无果后,高速路工程再无人提及过。 因此去龙骧市下面的县乡,除了固定几班次配备武装人员保卫的大巴车,很少有其他公共交通运行。 平黎不喜欢坐大巴,他晕车。尤其是大巴车,严重到路面上看到大巴车就会心理性晕车的程度。更别说下乡的公路经常性被掘掘兔,地鼠,拉达这样的xue居性宝可梦破坏,以至于经常性道路都是坑坑洼洼的状态。 虽然路政隔三差五修缮,但架不住这些xue居宝可梦破坏的快,建设哪有破坏容易,更别提这些拥有奇异力量的宝可梦了。 除了万恶的大巴车,平黎还有其他的选择。那就是一种被当地人叫做麻木的三轮油动车。这些车都是货运的,不过返回的路上捎上两三个人还是没问题。 “黎娃子!你回来了啊!” 一声满是方言腔调的招呼叫住平黎。一个瘦高瘦高的老人乐呵呵拍了拍他的肩头。 平黎恍然,这老人他认得的,当即好久不用的方言半洋不土的用出来:“旭爷爷,你咋也在这儿晒!” 平黎口中的旭爷爷本名唐旭。平黎老爸平中实作为老师在学校分配的住房,旭爷爷早年也在学校干仓库的活,在学校也有房子,就这么成为了几十年的邻居。 唐旭的孙子和学校里另外几个教职工子女当年都是平黎一手看大的,可以称得上是一众晚辈们的老大哥。父母工作忙的时候平黎还去唐旭家里混过饭。当然其他老师家也去过,一视同仁。 旭爷爷还是一脸笑眯眯,虽然年纪大了精神头还是很足,咬字清晰,手指一指旁边的油动三轮说道:“我买了个麻木,过来拉客,没想到看到你了。咋回来了啥,有事儿?” 有熟人,平黎也就不用去找车了,跟着唐旭直接就能回家。平黎本来就是个自来熟的性格,一听乐了:“那感情好,我还说找不到车咧,旭爷爷那我都打你里车回去好喽。” 说罢跳上唐旭的车,把车厢的长条铁板登翻起来支坐好,一边回道:“也没啥,我回来看看爸妈,另外看看咱们那有没跌好生意做。这不我爸妈一直催我回来,没办法。离他们近点他们才安心。” “那是哩,都一样,我也想儿女近点,他们还有工作,搞不成。”旭爷爷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落寞,叹了口气,对平黎却满是笑脸,“那你出去赚的不少哇,还回来做生意搞投资。” “嗨,都是瞎搞,没赚到啥钱。”平黎倒是毫不尴尬,一点没对自己创业失败心虚,掏出一盒蓝楼递给唐旭一根,自己也点上。 吐出一楼蓝紫色的烟雾,平黎道:“这不也是响应振兴新农村号召拜,我都回来贡献点儿力气。” 唐旭向平黎借了个火,从鼻孔里喷出烟来,比了个大拇指,“那你觉悟高,有出息。” 一根烟抽完,麻木还是没招来几个生意,平黎坐不住了,向唐旭摆摆手说了一句“我帮你招生意”。 旭爷爷年纪大了,中气不足,吆喝声小,拉客的地方乱哄哄哪争得过其他司机。这么等着客人上门得等到什么时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