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砂

    第三章砂金

    三皇子胯下骏马极快，在直道上肆意飞驰。

    当朝皇帝差他来大魏之西北考察，一来是考察吏治是否上行下效，二来则是近来匈奴与大魏边疆时有摩擦，需要派人考察边境形势，为后续的行动做考量。

    西北为中原之屏障，西北的防卫对整个大魏的国防异常重要，是万万不能有失的，故而皇帝派遣三皇子杨胤前来。

    三皇子自然知道这是父亲对自己的考验，目前大魏尚未立储君，若是这件事情自己做好了，那么太子之位可谓唾手可得。

    此刻三皇子正策马奔腾，急于前往鄠县调查此次匈奴人深入大魏国境的阴谋。

    不多时几人已经到达鄠县，大雪覆盖下的鄠县略显几分苍凉，小县城的城墙已有些残破，城门口贴着几张悬赏通告，殷三百的画像和名字赫然便在其中。

    几人心急如焚，纵马直入县衙去了。

    县衙之中的师爷早已收到了朝廷派出三皇子来甘陕巡查的公文，此刻见了衣冠华丽的三皇子自然也不会认为有人假扮，特别是三皇子身后的老者，赫然便是武部侍郎之一杨行，这人可谓大魏之杀神，曾为夺回大魏军旗而单身匹马在匈奴境内疾行三千里，斩杀匈奴骑兵百余名，最终将大魏军旗夺回，传闻军旗夺回时旗身已沾满鲜血，血液凝固后，军旗也由原先的黑底白字而转为全黑，如今这面军旗依旧由大魏最精锐的部队“镇远军”使用，是为中军大旗，亦是大魏军旗。

    鄠县师爷刘安是一个极聪明的人物，早已清楚三皇子初当此大任，定会对县令被杀一事十分重视，故而早将三皇子之容貌及随从人等打听清楚。此刻见了三皇子，忙匍匐在地喊道：

    “草民叩见殿下。”

    三皇子见鄠县之书房衙役等皆匍匐在地，说道：

    “诸位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说罢三皇子直直得便坐到县衙中堂的大椅之上，与众人寒暄过后说道：

    “现今江湖匪寇横行，又有匈奴狼子野心，西北之地已是暗流涌动，故朝廷差我来此考察，听闻鄠县都头顾忠捕了几个匈奴贼寇，故天微明便赶来想要提审，怎奈中途有些变故，匈奴贼寇已为匈奴人灭口。我要知道，匈奴人是如何入我大魏国境数百里如入无人之境的？”

    说到此处三皇子已是有些怒了，此刻大魏边防便如纸做的一般，令他又急又怒。

    师爷刘安听了，忙说道：

    “都头前晚在本县下面的村里夜巡，确实捉住了五个鬼鬼祟祟的匈奴人。县令当晚便关押审问并上报西安府，西安府发下公文来着我县关押一些时日，待调边军来押往京师。怎料昨日县令往下面村里征粮时，却遭村民所勾结的江湖贼子殷三百所杀，今日边军前来便将几个匈奴人押走了。”

    三皇子听了，当下勃然大怒，说道：

    “我早听说这殷三百当众斩杀县令之事，想来这殷三百在鄠县擒了匈奴贼寇之时杀了县令，说他是匈奴人之走狗也不为过。尔等放心，日后这种事情断然不会发生，我要斩了这殷三百给甘陕百姓一个交待。”

    众人忙称三皇子威武云云。

    三皇子转而问道：

    “县令审问之时是否做有笔录？”

    刘安说道：

    “县令审问之时，便是我在旁做笔录。”

    三皇子笑道：

    “如此甚好。”

    说罢他屏退旁人，拉了刘安坐下道：

    “刘师爷，此事事关重大，你可要与我详细说说匈奴人是如何入我大魏国境百余里而无阻的？”

    刘安说道：

    “这匈奴人不会大魏语言，所以审问得也不详尽，好在府中有一副大魏地图，让匈奴人在地图比划他们的轨迹，他们也比划得不怎么详细，似乎不知道自己所过之处的地名，只看得懂大魏长城，在无叶城与天峡关那一段来回比划，再问其他的也是驴唇不对马嘴，问不出什么来。”

    三皇子沉吟片刻，说道：

    “莫非匈奴人是通过无叶城与天峡关那一段进来的？”

    刘安说道：

    “极有可能如此，而且在其中一个匈奴人的佩囊之中发现许多砂金，或许与他们进入大魏的目的有关。”

    三皇子手指敲击着桌面，疑惑道：

    “砂金？莫非他们是要买我大魏的物品？”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杨行，问道：

    “杨叔与匈奴人打交道多年，可有看出什么端倪吗？”

    杨行捋了捋长须，沉吟道：

    “殿下，如老朽所料不错，这砂金很可能便是匈奴圣河古洱河中所淘洗出来的金子，这种砂金品质极高，熔炼出来的金具隐隐而有紫色，珍惜异常。故而匈奴人时常用这砂金向我大魏子民交换物品。”

    三皇子此时说道：

    “我朝国宴中所用的黄金餐具隐隐也有紫色，莫非用的正是这古洱河的砂金吗？”

    杨行说道：

    “殿下过目不忘，如果所记不错，上一次国宴是十五年前了，所用的餐具便是这古洱砂金打造而成的。”

    随即杨行说道：

    “至于匈奴人所比划的无叶城与天峡关那一段，有北岭天险横亘其间，步行尚且难以通行，更何况匈奴人需要携带马匹。”

    说到此处，杨行又摸摸长须，说道：

    “倒是有一条漠河自北而南流向大魏境内，不过这些匈奴人所提供的情报，也可能是故意对我们的误导，不能全信。”

    三皇子听到此处，才知自己刚才听风便是雨，下意识得将匈奴人提供的信息当成是真的了。故而说道：

    “杨叔提醒得是，不过这件事情也得严查，否则这将是我大魏边防的重大隐患。”

    三人正在商议之间，忽地府吏急急跑来喊道：

    “不好了，顾都头打伤狱卒，把牢内吴村的村民全都放走了。”

    刘安闻言喝道：

    “放肆！没见三皇子在此有机密事商议吗，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赶紧给我滚。”

    三皇子摆摆手，示意府吏起身，向刘安问道：

    “这又是怎么回事？”

    刘安回道：

    “吴村之人勾结亡命之徒殷三百诛杀县令，故而昨日便捉拿了几十个恶首回来关押在牢中等着押送西安府问审。这顾都头虽为我县都头，向来是违抗官命惯了，没想到竟做出这种事情来。”

    三皇子问道：

    “顾都头？莫非便是捉拿了那几个匈奴俘虏的顾忠都头不成？”

    刘安说道：

    “正是那个顾忠。此人自诩有侠义心怀，平日里就常不听从官府命令。”

    三皇子问道：

    “此人现在何处？”

    府吏忙回道：

    “往终南山方向去了。”

    三皇子说道：

    “抓获胡虏，实乃大功一件，若能够将之劝返，也不枉是一个人物，且让他去吧。”

    三皇子正说完，十几个老弱妇孺又哭哭啼啼得闯了进来，这些人一见了着锦袍的三皇子，皆跪倒在地哀求道：

    “官爷在上，都是那顾忠强要我等出狱，我等都是不想出来的。”

    “官爷明鉴啊，我们宁愿死在狱中也不愿意出来，全是那顾忠要多管闲事，强令我等出来。”

    “对啊对啊，那顾忠罪该万死，全不关我等的事情，还说什么为生民立命之类的蠢话。”

    “那殷三百也是该死，多管闲事将县令杀了，实在是与我等无关啊。”

    ……

    三皇子听了，哈哈大笑，对着刘安说道：

    “若天下的百姓都似这般，何愁大魏不兴？”

    说罢脸色一寒对着众人喝道：

    “大胆刁民，勾结殷三百格杀朝廷命官，又与顾忠里应外合企图越狱，按律当斩，三日午后于西安府闹市处斩。”

    此言一出，杨行与刘安皆是一惊，没想到这年纪轻轻的三皇子竟如此狠辣。

    刘安将这些吴村村民抓来关住，本不过想以勾结江湖人士杀害县令之名向这些村民索要钱粮，榨干之后再放了。却没想到这三皇子一出手便是想要这几十条人命。

    杨行对这三皇子的手段也是有些侧目，他被称作大魏杀神，在民间早有盛誉，有些地方甚至将其事迹编入戏曲进行传唱表演，他自知自己受百姓爱戴之深，忙进言道：

    “殿下，人命非儿戏，此事还得三思啊！”

    三皇子摆摆手，脸上浮出隐晦的笑容，说道：

    “杨叔不必担心，此事我自有安排。”

    旋即脸色一变，对着门外喝道：

    “衙役还不动手？”

    站在门外的衙役一拥而入，将那十几个百姓一一捆了。那十几个百姓，早已是眼泪鼻涕流了满面，嘴中还不住得求饶。

    经清点人数，少了十几人，原来除了这十几个自己从狱中跑来请罪的之外，还有十几个人跟着顾忠入了终南山中，当下将那逃跑的十几个人画影通缉。

    三皇子做完这些，似是十分得意，押着十几个村民回西安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