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出发

    一连几天，曲庆上班都充满了干劲，工作交接也处理的很好。大年夜前一晚还和公司里的老伙计吃了顿离别饭，秦言也就是大个子，两人在回福利院的路上聊了很久，直到门口的时候才分开。如今的曲庆已不在是夏国通信南海市分公司的员工，前一天的上午就已经搬离宿舍，幸好福利院在他离开的这几年里加盖了一些地方，不然还得花钱到宾馆住两天。

    回到福利院这个熟悉的家，曲庆不用闹钟也能一觉睡到自然醒。趁着吃早餐的时间他打开天讯看了眼银行账户喃喃道：“才六位数字，还是不够啊”。

    “庆儿哥哥，院长叫你一起去买菜。”门外一个小女孩的奶声传来。

    “来了。”曲庆开门一看，原来是鸢儿，便蹲下来摸了摸鸢儿的小脑袋道：“鸢儿好点了吗？吃药了没。”

    “嗯，好很多了，庆儿哥哥给鸢儿买的药鸢儿都有按时吃，院长说要带鸢儿去医院，鸢儿不想去行不行。”鸢儿嘟着小嘴，朝曲庆撒着娇。

    曲庆笑着捏了捏鸢儿的小鼻子道：“不可以，生病了就要去医院看医生。等过完年，庆儿哥哥陪你一起去，把鸢儿的病治好，这样才可以去读书，才能够和小伙伴一起玩啊。”

    “鸢儿不喜欢读书，但是想和小伙伴玩。”

    “小鬼头，去和院长说我马上就来。”

    “嗯，庆儿哥哥再见，你买的衣服鸢儿很喜欢。”

    打发走小姑娘，曲庆迅速地换了套轻装便同院长一起去赶早集。早集市场的东西很新鲜，还能淘到不少好货，年前人们都要买些东西囤着，不然大年夜过后市的商家大都关门歇业，就算有人开门东西也是死贵死贵的。

    福利院不止有院长一人，另外还有四个中年人。其中两人是一对中年夫妻，另外两个是中年大叔。两个大叔都是院长的学生，年轻时放弃大好前程不要来到这里教书，一待就是十几年。曲庆被送来时才七八岁，这四个人就一直在了，当初的青年到现今也步入了中年。大年夜的一天都非常忙碌，中年夫妻带着孩子们给福利院做大扫除，两个中年大叔则包办了苦力活，大家一边劳动一边聊天，日子平淡而又快乐。曲庆和院长两人一大早出门直到下午的五六点时才回来，送货的货车一开进福利院就被一群大人小孩围了起来。身处这样的时代和环境，他们是不幸的，他们又是幸运的。

    入夜，整个南海市市区一片灯火通明，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挂。福利院里一群人围着圆桌一起吃团圆饭，秦言也提着礼物来了。他是北方人，父母早亡，靠爷爷拉扯大，然而毕业工作才一年爷爷便去世了，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当时他有个南方的女朋友，毕业后两人还没断关系，总是梦想着美好未来的秦言无牵无挂后直奔南方寻佳人。可惜好景不长，一穷二白的他和她终究是有缘无份的。分手后，秦言来到了更南边的南海市，同年遇曲庆，二人一起进入夏国通信工作。

    小的一群早早便在曲庆和福利院的雪姨带领下吃完了饭，此时正拿着大人买给他们的玩具在院子里玩耍，“砰砰砰！”远处的天空上忽然有烟花在炸开，孩子们都停下打闹驻足观看，望着远处的五彩缤纷嘴里哇哇地叫着。那是南海市的内城城区，高大的警戒墙保护着这座城市，更高级的能量墙则清晰地划出贫富界线。烟花在这个时代是身份的象征，物品本身价值并不高，只是燃放它却需要身份和门槛，平民是没资格燃放烟花的。不过每年的国家哀悼日和新元节政府都会组织放烟花，哀悼日的烟花是黑色的，新元节的烟花是彩色的，一个在白天放，另一个则在黑夜。

    “小庆，来和叔喝两杯。”铁叔，福利院战斗教师，曲庆的战斗技巧都是他教的，以前在高校时当过教官。

    “别理他，庆儿还要工作呢。”雪姨笑骂了铁叔一句接着道：“喝这个，雪姨给你泡的枸杞，我们自己种的，绿色纯天然。”

    “谢谢雪姨。”曲庆双手接过水杯，杯身全是暖意。

    “大年夜还要工作？”这话是雪姨丈夫龙叔问的，虽然叫着叔叔阿姨，其实年龄也就四十出头，只比曲庆大个十几岁。曲庆小时候不明白他们为啥一待就是十几年，明明可以去更好的地方。后来长大参加工作才稍微明白一些，有些事，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

    “没什么大事，就是出趟城做下安保工作，其他事轮不上我干。”喝着茶回着长辈们的话，这个场景是否熟悉？此时此刻，千家万户都在上演同样的画面。

    “最近外面不安全，注意点。”龙叔有些严肃地说道。

    “过年还说工作，来！小庆不喝你们喝！”铁叔举着酒瓶开始嚷嚷，一旁的院长和教文化课的云叔见了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举起酒杯，几个长辈和秦言一起斛筹交错起来。在曲庆眼里，云叔总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和铁叔大大咧咧的样子截然相反，曲庆在想着以后院长老了，一定是云叔接院长的班，然后自己再接云叔的班？那谁接我的班呢？

    正当曲庆陷入遐想时，天讯却响了，天讯里传来陆哥的声音：“喂，庆啊，整活了，你还在福利院？”

    “在福利院呢，集合地点哪里，我现在赶过去。”曲庆放下茶杯回答道。

    “不用，我就在你附近，雇主是个公子哥，佣金提前付了一半，还报销油钱，哥来接你。”

    “好，那我在门口等你。”说完曲庆关掉天讯，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便要去房间拿装备。

    “庆儿哥哥不和我们一起看联欢晚会吗？听说仙女jiejie也会来，我好喜欢她唱歌呢！”鸢儿见曲庆离开，有些疑惑地问曲庆。

    曲庆依旧摸了摸鸢儿的小脑袋道：“鸢儿乖，庆哥哥去工作，很快就回来。”

    “那你要快快回来哦，鸢儿要庆儿哥哥带着才会去医院，不要院长爷爷带，嘻嘻。”

    “知道啦，小鬼头，我们拉钩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几个大人看着这边，脸上满是笑意，幸福兴许就是如此这般吧。

    “没喝酒？你还是那么稳当，怪不得团长一直想要你。”陆哥开着皮卡车在空荡的外城道路上疾驰，8点的联欢晚会已经将大多数的人们引导回家，以往拥挤的道路就像日历上凌晨四点的某个地方。

    “来都来了，当然要表现好点了，谁会和钱过不去。”

    “你呀，就是个财迷，赚那么多也不懂找个妞。”曲庆的单身与爱财一直是周边人们调侃的材料。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呢！”

    “嗨呀，你还学我说话，恋爱都没谈过的处男。钱转了五千，你收到了吧？公子哥出城找乐子，一趟下来一万，回城付另一半。”曲庆边刷天讯边回复道：“收到了。”

    陆哥撇了他一眼道：“聊着呢？刚说完你小子就上道了啊，不声不响地哪个妞啊？要不要陆哥给你把把关，哈哈哈……”

    “哪有，就是认识，过年问个好而已。”

    曲庆关掉天讯傻笑一通，陆哥见状又调侃了他一顿。在没人看到的天讯通讯栏界面，曲庆朝一个叫富婆的联系人发了条信息“给我一百万，答应就回讯，不答应谁也不欠谁，以后别再联系。”过年发这样的讯息似乎不太好，但比起鸢儿的住院治疗费，这个结局也算是情理之中吧，意外相遇和之后的纠缠，连着本不该有的幻想都在今夜被他亲手斩断。

    “叮，你有新的讯息！”楼梦鸢正做着上台前的深呼吸，听到天讯的简讯铃声响起正要去拿。不过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女人走了进来，赶赶让楼梦鸢出场道：“上台啦，我的大明星，还在刷天讯呢，第一次参加联欢晚会你要好好表现！”楼梦鸢刚解锁完的天讯正好被她夺了过来。

    “知道啦林姐，爷爷他们也在现场看呢！”

    “加油！让那些黑粉和无良媒体看看我们鸢儿的厉害。”

    “哈哈！”

    两个互相鼓舞一番，楼梦鸢便跟着等在外面的总导演去往前台，门外除了总导演外还有另一名中年男子，此时正紧紧跟在楼梦鸢的身后。

    夺过天讯的林姐看了眼天讯，一条新讯息在屏幕上显示着“给我一百万，答应就回讯，不答应谁也不欠谁，以后别再联系。”未署名，通讯ID：9527008。“哪里来的神经病？怎么发癫发到鸢儿的天讯上来了？”一个无心之举往往是另一个错误的开端。林姐随手一划，直接删除了简讯，只是她不知道，楼梦鸢的天讯号码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联系到的。

    “哇，仙女jiejie出来了！好漂亮啊！要是可以嫁给庆儿哥哥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天天听她唱歌。”鸢儿和一群小孩子正围在教室里的电视机前观看联欢晚会，边看嘴巴还不停地说着，看起来很有精神。

    “是这个女孩？”云叔和院长坐在后面说着话。

    “怎么，不行？”

    “不是不行，是不喜欢。”

    “庆儿喜欢就行，人小姑娘也不会喜欢你。”

    “不可能成的，成了我把电视吃掉。”

    院长见他这么说，只是轻哼一声道：“感情的事，谁能说得清楚？光棍中年人只会走肾，懂个屁的爱情……”

    云叔仍是嘴硬反驳道：“笑了，我不解释，懂得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