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出发的时候，“自由人民”号没有为我们举行任何的送别仪式，一切都像平常一样平凡，十艘战舰拍成菱形编队，穿越亚空间航站，直达旧帝国的残骸、马喉星区底部的无人区。我和落燕将军身处“白塔”号指挥室内，古隼大哥则在那艘更庞大的“黑桃”号上，用以太通讯指挥舰队。

    我也被分配了一艘战舰，就是“白塔”号，我同时也在落燕将军的直接指挥下行动。长距离的亚空间穿梭需要一些时间，我趁着这段时间在落燕手下学习舰队战斗群相关知识。

    “首先是防御力场。主力战舰都自带防御力场，用来抵御炮火攻击，尤其是能量型武器的攻击。”落燕向我展示了“白塔”号的防御系统，“能量型武器会在接触到力场时被耗散掉，平均分摊给一个漏斗形的区域，动能武器则会被减速，直到失去动能，辐射类武器的辐射会被中和，只要力场的消耗速度跟得上能量补充速度，理论上不会被破防。”

    “那这套防御能承受多强的火力呢？”我问。

    “理论上可以抗‘自由人民’号腹部二十门主炮的一轮齐射。”落燕回答，“我们的补充速度也很快，这十年里相关技术得到了突破，一个小时，我们就能让力场充盈能量。”

    “那有什么武器能无时防御力场吗？”

    落燕朝我一笑：“也许会有吧，这种发现的代价总是极大的，我们也不希望拿主力舰去冒险。”

    随后我了解到了这套防御力场的弱点，它不会阻挡能量值较小的攻击，所以小型的舰艇能在力场内外自由活动，因为这些攻击对战舰主体无法构成威胁，防御力场会选择不去拦截。

    我突然恍然大悟，基于这套工作原理，古隼大哥开发出了新的打法，那就是高破坏力的单兵作战流，他可以独自穿着机甲突破敌方防御，并给对方旗舰造成大量破坏。在见识到了这种战术后，敌人不得不抽调战斗力防守，挤压战斗群的编队空间，削弱攻击力量，之前“回廊”号的物理防御体系就是其中一种防御方式，传统而有效，也可以灵活调整队形，算得上是最优解了。

    “航行的时候也会开着力场吗？”

    “一般不会，除非是打支援位，需要随时准备接战，才会饱和式使用力场。”

    光是防御力场这一课，我就学了两天，在结束亚空间旅行，十艘战舰来到马喉星区底部时，我和落燕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舷窗外群星闪烁，照亮了黑暗，光点流动，盘根错节般缠绕在一起，任何一个方向都无法直接看到深邃的太空。由于没有大气散射，所有的光都独立闪耀，有层次感地堆叠在一起，我们被包裹在了这一片光的海洋之中。

    那些光全都是战舰，来自各个星区。

    “注意了，姑娘小伙们。”古隼大哥罕见地直接用全息影像现身，“天上地星星，全都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拉近视角看，超巨大的黑剑碎片与深黑色的宇宙背景融为一体，遮挡住了整整一个方向的视野，在黑剑碎片无尽黑暗色调的映衬下，所有的光芒都显得如此耀眼。我们看到更深的区域，各个星区的战舰已经开战，被击毁的大型舰在质量效应的影像下向黑剑碎片坠落。

    很快，古隼大哥就指定好了计划：让一支小队突击一艘军舰，先获取一些情报。很快，情报传来，这里所有的战舰都是这几天来到这里的，霎时间无人区人满为患，亚空间旅行通道严重阻塞，我们比预计时间来得晚了两天。

    消息的散布者正是之前“回廊”号的舰长濛，他在死亡的瞬间，“黑剑”的位置便通过全频道广播，穿过以太，传达到了马头星云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派了侦察兵，随后，大部队就跟来了。”初步估算，在场的主力战舰超过一万艘，还不包括在黑剑另一边的战舰，由于那一侧离亚空间旅行站较远，我们保守估计，全部的战舰数量是可见数量的1.3倍。

    “在马的天灵盖以下的星区，都流传着黑剑的传说。”落燕将军向我解释，“黑剑本不属于这个宇宙，它是上一个轮回的邪恶产物，在战争中用来劈开恒星，后来轮回结束，黑剑断裂，碎片大都流进了下一个轮回，也就是现在的宇宙。”

    “那为什么我们星区不知道这种事？”

    “我也不明白，我猜是因为左耳星区的原住民并不来自马头星云，而是另有来历。”

    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黑剑的战略价值：任何的防御系统，都不可能防御得了一个比自己重千万亿倍的大家伙的撞击，它的使用方法也很简单：砸。

    想要通过和平的方式得到黑剑碎片已经不可能了，被包裹在群星之间的我们进退维谷，亚空间里，还有不计其数的战舰正在赶来，但是我们不可能用十艘战舰抗衡那些倾巢而出的敌人。

    “如果‘自由人民’号在这里，我们还有胜算。”落燕说，“在这里使用连锁反应武器，直接就能消灭掉视野内的所有敌人，毕竟他们太密集了。”

    古隼大哥在全息影像的那头连连摇头：“这违反公约精神，而且我们也会受到波及葬身此地。”

    “如果真的使用了那种武器，公约恐怕就失效了。”落燕将军说，“不过没必要讨论这个，我们手头上并没有连锁反应武器。”

    炮火划破黑暗，波及到了我们舰队群的空间，防御力场猛烈震颤，我们都感受到了震动。

    “在我的世界，曾经有过用小渔船干翻战舰的传说。”古隼大哥说，“落燕，你带着元鹏部署好防御，给我一些时间，我能想到办法。”

    十艘战舰紧密排列，将防御力场汇集在一起，大大加强了防御力，由于我们处在战场的角落，毫不起眼，我们只需要防住那些不长眼的榴弹和耗散型武器就可以。

    前方战场上打得火热，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角落里，那位名震宇内的“碎星者”正经危坐在战舰上，随时准备发动奇袭。这一点值得庆幸，我们若被集火，灰飞烟灭恐怕在所难免。

    时间过得很慢，落燕将军不知从哪掏出一枚机械表，秒针跳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室内清澈无比，所有人都在等待古隼大哥的下一步命令。

    当秒针走过十圈时，古隼大哥再次出现在全息影像中：“落燕、元鹏，调取五艘主力舰，我马上会来‘白塔’号上指挥战斗，‘黑桃’号与剩余战舰留在亚空间站附近待命。”

    “收到！”我们快速整备，古隼大哥驾驶着小型运输舰，带着他的新机甲降临“白塔”号。所有人都站在他高大的身躯两旁，等候差遣。

    “元鹏，我需要你大致估算黑剑的引力，然后往那个方向跃迁，越近越好；落燕，你接管指挥系统，将这五艘战舰调整好，我们马上要进行超高速行驶，务必保证所有次级战斗力都被收进战舰内；全员进入一级战备，保护好自己，我们即将进入跃迁和提速阶段，衔接时间会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