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神算子
“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别兜圈子了，神算子前辈有话直说.”苏秦道 “好，苏先生快言快语，那老朽就直言了，苏先生走的是开八门，演六景的地祇之路吧。” 神算子虽然是用疑问的语气，但从一脸驽定的表情来看已然是成竹在胸. “那又如何.” “按我估计，苏先生寿命应该不足以开全八门吧.” “你能查看记忆？” 苏秦眼角瞟过床上的千里眼，心中顿时忌惮起来。 除了雾隐门人以外，其他人应该不会知道自己付出的是何等代价，但即使是雾隐门都只能做到以术法消除记忆，而做不到查看。 不然诸葛青云岂会放他离开，毕竟秘密只有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最可靠的。 神算子摇头说道“苏先生高估老朽了，你不是猜到了老朽身份了吗。” “天妖.” 苏秦眼神一凝，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意思. 难不成天妖就能知道自己付出的代价是寿命吗？ “然也.”神算子点头说道“雾隐门虽说传承久远，但毕竟历经数次大战，诸多秘闻可能早已断绝，而老朽不才，痴活数百年却通晓其中部分秘闻.” “愿闻其详.”苏秦说道 “苏先生曾疑惑过为何此法与上古之前差距过大吧.”神算说道 “的确如此，此法在上古年间似乎更多针对rou身.”苏秦点头应允。 神算子摇头说道“非也，并非此法针对rou身，而是此法发动之条件极为高昂，是以神异为源泉.” “哦？” 苏秦显得有些迷惑，不太理解神算子所说的神异代表了什么。 “苏先生不了解八门遁甲的来历，若是知道就不会有此疑惑，此法本为天人术法.” “天人？” “上古之初，众生皆是天地孕育是为先天生灵，其中人族先辈即被称之为天人，他们rou身不败，魂魄不竭，寿数不尽，逍遥天地间.”神算子沉声说道 “但果味天定，却挡住了前路，为求更进一步，他们创出此法，燃烧自身先天神异，将其化做原始之气从新显化而出，再以此气孕育新的根基。” “他们失败了？”苏秦有理由如此怀疑，毕竟原著里可没有说过关于天人的秘闻，显然是他们早已经陨落在过去的年代之中。 “不能说是完全失败了。” 神算子摇头说道“他们成功了，部分天人确实因此有了更为广阔的前景，超脱天地之外，但也失败了，天人五衰至此降临，天地意志因此苏醒，让属于他们的时代被提前终结了。” 这不是烧的吗。 苏秦有些无语，活的好好的，非要自己找死。 神算子接着说道“而后天地也因此转变，由先天开始退转后天，此时诞生的生灵体魄亦是非凡，有神异留存，但又怎么可能比的了曾今的天人无缺，故而修习此法的诸脉术士时有陨落，才致使八门遁甲被束之高阁.” “而今古，天地又变，元气淡薄，芸芸众生皆是后天诞生，rou身有缺，魂魄有憾，寿数有限，再无先天神异，所以八门遁甲也显得越发不可测，如此才被列为禁术.” 说道这里神算子看向苏秦“鬼蜮并未有何了不起，区区惑心之法，谁人不可破？但阴司不同，那是能显化秩序的至强法域，地祇根基之所在，怎么可能轻易现世。” “而人族虽然寿命短暂，有人却能以有涯创无涯，未来成就不可限量，故而部分人族寿数亦算是有几分神异之处。” “我算不出你之来历，所以在我想来，你的未来应该也有些特殊之处，所以我猜测你的寿命应该就是你所付出的代价。” 是这样吗！ 苏秦豁然开朗，到了此刻，才算知道了自己的经历为何与传承中记载的不同. 此法就等于赌博，拿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当作赌资，来搏一个新的开始. 而他本人是个纯碎的后天生灵，rou身并无神异，等若没有赌本，值钱的也就是寿命了. 这么说我的未来也是个大人物了？ 不对。 苏秦神情一凝，忽然想起自己传承地师一脉之时，于心中显化的称呼-鬼神。 也许那个可能才是他真正能显化内景的原因所在。 但想明白这点，苏秦心中有些发冷. 先不说那鬼神到底代表了什么，单说这老妖都知道八门遁甲的隐患，雾隐门当真就完全不知道其中的隐秘吗？ 对于一个不知来历又掌握隐秘的外人来说，给予地师密法不就是最恰当的选择吗，不演内景前途有限，不会造成太大危害，若是贪婪成性，不知克制，就会寿尽而亡. 但转念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首先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竟然得到了部分上古地师的传承，其次单以交易来看，老大已经很厚道了，毕竟那是一门可以成为无常道人的传承了。 而且也没有人逼着他开八门，演六景，造成现在的结果，本就是他的贪欲造成的。 苏秦沉默片刻后，看着神算子说道“看来神算子前辈，已然有了解决之法.” “易血换脉，以命养命.”神算子说 苏秦沉声说道“如此说来，神算子前辈是要我改投妖族” “此中道理，无需多言，只看苏先生自身抉择.”神算子低头品茶，并不强迫，显得悠然自得. 但苏秦心中忽有冷意浮现，那是面对天敌的生死危机，仿佛面对卧于高丘之上的猛虎，虎虽未下山，却已经露出爪牙，只待最后的跃起. 恐怖如斯。 苏秦背后直接被冷汗浸透，至此苏秦才知道为何进入三生阁前，自己感觉危机不大，那是因为自己心中对于妖族并没有什么抗拒。 可若是自己从来没想过改血换脉，那么就会觉的此地危机四伏，不可深入。 灵觉是如此判断的吗？真是能把人害死。 苏秦也不敢和这老家伙僵持要好处了，直接摊牌说道“雾隐门亦曾答应于我，有此类术法相赠，不知老前辈这里···” “雾隐门？”神算子一乐，笑容玩味。 只要苏秦不排斥此法，区区化妖之术，雾隐门如何敢和他比较，他笑着说道“你可曾知道幽冥宗.” “老前辈也知？” 但话一说出口，苏秦也失笑出声，一派大宗入妖魔道，若是神算子不知，那才奇了怪. “你应该听闻过相关的言论，但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幽冥山庄本就是一位天妖创立的.”相比之前，此刻神算子已经把苏秦当做了同道中人，言语也柔和了很多。 “愿闻其详.” 苏秦神情严肃，正襟危坐。 他之前可没想到两法竟然同出一源，他猜测雾隐门可能都不知道这内中详情。 神算子抿了口茶，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他沉默了会，说道“数百年前曾有三位天妖临尘，一者白虎，一者修蛇，还有一个就是我，但三者各有谋划，目的皆是不同.” “那白虎实力最强，野心最盛，成天想着取代灵主，重现妖族荣光，自认为神机鬼算，其实在我看来不过是冥顽不化的榆木脑袋。” 回想起白虎被封印时愤怒不甘的嘶吼，神算子满脸笑意，当真是莽夫一个. “事实也是如此，没多久就给术士诸脉发现踪迹，硬生生的给镇压了.” 他品了口茶，再次说道“其次就是修蛇，他与我二者皆有不同，以后天凡躯，竟然几度蜕变根基，硬生生的爬到了天妖位格，心志之坚毅，天赋之高决，连我都要佩服，但毕竟是凡俗血脉，至此也就前路断绝了.” “可他不甘受制于血脉禁锢，想要更进一步，故而创立宗派扩充势力，想要以此穷搜天地真灵血脉，幽冥宗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 说起修蛇，神算子脸上也是有了几分敬佩之色。 “但他失败了，连宗派都被雾隐门剿灭了.”苏秦说道。 “不全然是失败。” 神算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轻声说道“他真的找到了一处封印之地，并且破除封印，得到了其中的异兽残骸.” “可惜他高估了自己，异兽毕竟乃是天地孕育而出的真灵，即使是天地变换的如今，依旧留有天眷，那复苏的意志根本不是他能企及的，他进入封印之地没有多久，就生死道消了，之后才是雾隐门赶到，破灭其宗门.” 神算子抬头看向苏秦，说道“而我能拿出的就是他所研究的术式，天蛇九蜕。” 原来是这样，可真灵九变又是怎么回事，雾隐门难道还会用门假的功法骗我不成？ 苏秦心中疑惑，也不隐瞒直接开口问道“与真灵九变有何区别？” 神算子有些诧异，不知苏秦从哪里听闻了这门术法。 “真灵九变也是一种炼血幻化之法，与楼下的那帮蠢物所习之法，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虽然可以驾驭幻化而出的妖族真形，但并不会改其根基本质，不过此法虽是修蛇所创，但应该被雾隐门收缴而去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说到这里，神算子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古怪的看向苏秦，疑惑的问道“他们不会许诺给你的就是这门术法吧？你该不会真以为靠一门术法，就可以成为妖族吧？” “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 苏秦莞尔一笑，心里暗骂. 他哪知道如何化妖，他猜测弄不好诸葛青云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从剿灭幽冥庄的记载里如此猜测的。 “所以前辈你需要我做什么.”苏秦抿了抿嘴，沉声问道。 无利不起早，他不相信世上真有无私奉献的家伙，而经过这么久的谈话，他已经确定了神算子定然是图谋甚大，这才是在自己破坏了他谋划后，神算子依旧未曾动怒的原因所在。 因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他重要性很有可能已经超过了异兽真形图，成为神算子计划里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神算子一口喝干杯中茶水，站起身子，抬头望天，好似看见了那闪烁的群星，凝声说道“老夫并无白虎改换神州的野心，也无修蛇与天比高的志向，那些非我之我愿，我唯独贪恋这红尘万丈的熙攘之象，世人都道妖族能活数百年，可百年光阴也不会是过眼云烟，我不愿舍弃。” 他忽然低头看向苏秦，目光中有股沧桑之感。 “你可愿助我。” 你个老王八，怕死就直接说，还绕这么大的圈子。 “你也想夺取上位异兽血脉.”对于此苏秦早有预料，毕竟神算子开始的计划就是要潜入雾隐门，但他好奇的是对方看重自己的原因是什么。 “没错，经老夫百年探寻，我从一处遗迹中得到线索，今古之初，有异兽曾于黄河兴风作浪，掀起无边水患淹没两岸大地，但最终被数位术士联手镇压，而那尊异兽便是我的上位血脉，并且我已经知道了其中一位术士就是出自雾隐门.” “你想让我帮你把记录具体位置的异兽图录盗出？不对，这些你自己就能做到··” 话一说出口，苏秦就察觉到了不对，他望向神算子，不可置信的说到“你该不是想让我帮你夺取异兽血脉吧。” 你疯了吧，我要是有那个能耐，还用的在这老老实实的听你说话？ 神算子摇头“此事我自能处理，我只是想换苏先生一个承诺，不在插手雾隐门中事.” “这么简单？”苏秦有些疑惑 我咋不知道我的面子有这么大. “苏先生太小看自己了.”到了此刻，神算子面上才发出了一声叹息.“若不是你搅乱了棋局，那副图录早就入我手中了.” “这点我可以承诺，不在插手。” 苏秦尴尬一笑，若是按照原著剧情，神算子此行还真是大有可为. 神算子看了苏秦，摇头说道“苏先生当知毕竟人妖两别，空口无凭如何能取信。” “所以神算子前辈打算如何。” 苏秦眉头皱起，知道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神算子直言不讳的说道“现在就换血易脉。” “现在？你莫不是开玩笑？” 秦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妖族血脉繁多，我都还没做出选择，你是打算强行定我之血脉。” 且不说神算子随便给他更换个弱等血脉，万一把自己变成他的血脉后裔，虽然不至于生死不由己，但以后面对他却有天然的血脉压制，那才叫恶心。 “此事没有商量余地。”神算子断然说道。 苏秦一惊，正欲起身，只觉得一股轰然大力从天而降，硬生生把他压在凳子上无法起身. “我知苏先生顾虑重重，以我之血脉为源头，想必苏先生定然不会放心。”神算子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显然是早有打算。 “就用我当年收集的修蛇之血吧，想来一位没有上位制约的天妖血脉，足以让你满意。” 苏秦心中一惊“修蛇不是？” “苏先生请安坐，听我细细道来.” 神算子解开了对苏秦的压制，轻声说道 “当日修蛇与祸蛇之争亦是准备了后手，留存了部分血脉后裔于荒野之中.” “奈何，我花费十数年，以血脉引源术，将这些隐匿的长虫挨个找出，断绝了他大部分的念头，只能不生不死的任我摆布.” 神算子语气平常，但所行之时却让苏秦心中发冷. 你之前不是说还很佩服修蛇吗？ 这就是妖族本性吗？ 神算子身前浮现出一块巴掌大的褐色龟甲，其上八卦交织成立体图像，映射出了奇特的一幕。 苏秦还在其中看到了坐在二楼房间内的自己. “这是···” 苏秦心中有猜测，却不敢确定。 “进入三生阁，就是进入了我的法域.”神算子显的很淡然. “这怎么可能？” 听闻此言，苏秦眼角直跳. 幻境本质就是窃取天地真意，演化自身乾坤，两方法域在同一个节点铺开，都是极为难办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别人的法域之中再演法域。 这是盒中世界中的盒中世界吗？ “现在这个并不重要，不是吗？” 苏秦陷入沉默，难怪自始至终神算子都是一副心态平和的样子，委实是双方差距太大了. 主动权自始至终都在神算子手中. “神算子前辈，定然还是有其他吩咐的吧.”苏秦沉声说道. 之前他就觉的对方条件过于简单，此刻看到了这一幕，就更不会把对方的要求当真了，若是不想让他参与，随手镇压了事，不是更加方便，何必浪费唇舌. “的确有，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有备无患而已.”神算子有些诧异苏秦的转变，但也没有过多在意，一脚踩下，空间扭转，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大厅之中. “我以三生阁为坛，以女子阴气为食，养修蛇灵性不至于消散，到了今日终是派上了用场.” 此刻大厅早已经尸骸遍地，残存的不过是数个面目狰狞的女子，但她们也被彼岸花控制，陷入难以挣脱的幻境之中. “虽然只是修蛇血液催生，却也有几分看头。” 神算子一脚落下，残存的女子身形一顿，而后皮肤开始枯萎，紧随其后骨头也开始爆裂开来，化做骨灰飘散，俨然是受此一击，就让本源彻底枯竭. 随着所有的女子异类死亡，有莫名的阴冷气息开始浮现。 “好久不见了。” 神算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显的有些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