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路
“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下去，只怕是到死也走不到尽头了。” 林尘说道，恍惚间又回到了那轮回之地，忽觉诡异不定，这月落山，既没有妖兽盘踞，又没有人为开凿，本身就有些奇怪，为何那些妖兽又对这月落山如此恭敬，丝毫不敢触碰这月落山的威严。 要么，是这月落山本身便是活的，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能够抹杀那些对他不敬的存在。 其次，便是这月落山，始终被人注视着，监视着这里的一切，而唯一能监视并抹杀这里一切存在的，便是那剑圣了。 至于那传说中的望舒鸟，林尘可不相信，就算是存在，也是传说之物，其格局又岂在这一隅之地。 所以，二人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那不知所在的山巅，亦或者那传说的望舒栖息之地，而只是让那位存在知晓二人的存在，亦或者，那位存在一直在注视着这里的一切，只是没有理会罢了。 “你是说，不应该这么走吗？” 林颜仙问道。 “不是，而是你心里的路，这些时日你一直跟在我身后，随我走了这么多路，是否又想起来这月落山的最初的意义呢？” 林尘提醒道。 林颜仙有些茫然，的确，这些时日，似乎对林尘有些过于依赖了，反倒少了自己的一些思考。 盘膝静坐，凝神回溯，周围的一切也开始变得模糊，林尘的身影似乎也在逐渐变淡，直到某一刻回神，林颜仙发现，周围竟空无一人，至于林尘，也是消失不见，像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无天无地，无声无形，似乎整个空间，就只剩下林颜仙一人。 “我是谁，我来此地做什么？” 林颜仙有些恍惚，不知所云。 良久，林颜仙的神色变得愈发坚定，不再呢喃。 “我是林颜仙，这里是月落山，我来此地，是为了变得更强。” “我欲九天揽月，观沧海浮沉，一窥永恒！” 林颜仙睁开眼，雾消云散，清冷了月光肆意铺洒在一条巨大的天梯之上，宽约三丈，以青白玉雕刻而成，一道道晦涩古老的符文若隐若现，越往上，越是古老深奥。 “她历经了多久？” 林尘忽然漫无目的般地说道，眼神不自觉地朝着山巅看了一眼。 反观林颜仙，绝美容颜的额头上也是渗出丝丝汗珠，而此时，离林颜仙入定，也不过半柱香罢了。 “一个月。” 林尘身边忽然浮现一道人影，若隐若现，似风中残烛，给人以缥缈悠远的感觉。 林尘却一眼看出，眼前之人，分明是那日见到的剑圣，不过与那日所见剑圣不同的是，这道人影却有几分苍老的感觉，素衣素袍，遗世独立，背后一把同样缥缈的长剑，隐于匣中，虽不见真身，仍令人感到一丝寒意。 “那就是剑圣的剑吗？” 二人一实一虚，背剑而立，倒颇有一番韵味。 “这林颜仙，如何？” 林尘忽然转口，似提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虽心中对这时间流速感到诧异，却还是先问了这个问题，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林尘认为，就是这位存在也不能真正凭一己之力做到如此。 “你倒是颇为关心这小女子嘛。” 虚影未曾发声，一道声音凭空出现于林尘的脑海之中，略有些苍老，又不失活力。 “不是您也很关心吗？” 林尘继续开口，以问作答。 “还不够！” 剑圣摇摇头，没有惋惜，反像是有些激励。 “若是你的话，说不定我能考虑一下。” “前辈说笑了，前辈也不愿意沾染，这看不清的因果吧。” 林尘笑道。 “果然你便是这世间，最后一个见到玄一的人。” 林尘震惊，倒不是震惊这位存在如何得之玄一与自己的因果的，而是震惊于眼前这位存在仅凭自己一言，便知道自己意指玄一。 强忍住内心的想法，林尘问道：“玄一前辈，真的已经仙逝了吗？” “不知。” “不知吗？”林尘心中想着，确实，到了那个境界，若非自己作死，存活到如今，不过是轻而易举，更何况以剑圣的境界，若是玄一刻意隐瞒，是无从得知的。 然而，死了还是活着，与如今的林尘又有什么关系呢？如今的林尘，改变不了任何事，林尘自己也深知。 “你唤我来，不是就为了这点事吧？” “敢问前辈，月落山，是什么来头？” 林尘最为好奇的，便是这月落山了。 “你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吗？” 虚影传音道。 “前辈若是不知，为何又成了这副模样？” 林尘笑道，也是肯定眼前之人并非是剑圣的投影了，倒更像是，这月落山的山灵。 “我说我也不知道你相信吗？” 虚影转过头，看向林尘。 林尘摇摇头，自然是不信的。 “你可就折煞我了，我还真不知道，我与那位存在不过是从属关系，我也只是他当初破境问道之时，留在这月落山的一道神魂碎片罢了。” “也只因这月落山的奇异，才滋生出这一道灵识，与这月落山建立了某种我也不清楚的联系，才成就了这身山灵模样的身体。” 林尘哗然，竟然有这一层的隐秘，“前辈与剑圣，尚属一体吧？” “是，也不是。” 虚影说道，肯定了，却又立马否定。 虚影解释道：“他如今的境界，虽尚在得道，可实力，却已早在了得道之上，我幸得这月落山的缘故，才得意保留堪堪法云的实力，哪里能窥探他的想法。” “那我们如今的谈话？” 虚影点点头，“自然是都在他的感知之中，他与我本源一体，虽有从属，也已两分。” 林尘明白了，说白了，眼前这道虚影，只是剑圣的附属，但因为这月落山的缘故，虽与本体保留着一丝联系，却已经不是同一个存在了。 是一，也是二。 而二者的神识也是相互沟通的，只不过剑圣为主，虚影为附属，眼前的存在能感知剑圣的部分，如林尘二人的存在，也能相互沟通，但更为深层的东西，则是被剑圣主观地断绝了联系，也或许不是主动，只是以虚影剑圣的境界，有些东西纵是一窥一二，也不能理解了。 “前辈应我的机缘，是前辈，还是这月落山呢？” “机缘是自寻的，如那小女子一般，自己去找，怎么，你想让我给你开个后门不成？” 虚影说道，似有似无间含着一丝笑意。 “前辈既然出现，不是已经默认了吗？” “你倒是聪慧，只是这机缘既存，你又拿什么来交换呢？” 虚影接着说道，“道家有云，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天下安有有有而无无的道理？” “前辈是高人，哪里看得上小子的东西？”林尘笑道。 “那是他，不是我。” 虚影继续说道。 林尘心中感叹，不管是有心无心，在此时此刻，倒是都像是故意为之了，不过以林尘所思，剑圣是真无所求，到了那个境界，这点小事是不必隐瞒的，那就只能说是，这眼前的虚影和外界的剑圣真的是不同的存在，已然有了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判断。 只是，林尘心中还有一点未明，索性开口问道：“前辈是为谁？剑圣，前辈自己，还是，月落山？” “你以为呢？” “晚辈不知。” “都为，也不不为。” “前辈说话，向来这么隐晦吗？” 林尘摆摆手，索性不纠结这个了。 “那我赠予前辈一个故事如何？” “洗耳恭听！” 虚影应道，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