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家长里短

    往回的路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让恍惚的叶子想起曾经下班的样子，当时作为职场新人，连准时下班都成了一种奢望，因为加班已成了大伙拼搏的象征，看着窗外的下班人，拖着一天的疲惫长舒一口气，那种奔波无奈，只有在下班后的那一刻，才有那么一丝的暖意和安宁，如今看来就像一旁观者，只剩下片片回忆了。

    转眼出租车来到小区门口，就在叶子准备下车之时，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人声，听声音颇为年轻，其中还有熟悉之人，原来是女儿葛小颖和一对男女似乎在说着什么。

    “快一点！马上晚高峰了，要堵车了，迟到了可不好。”那女的连忙招着手呼喊着。

    葛小颖则心不在焉的说道，“急什么，迟到就迟到呗，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局。”

    “你怎么了，没事吧，不是听说你爸醒了吗，应该是件开心的事才对啊，怎么垂头丧气的啊。”边上的男子连忙上前关切问道。

    出租车里，还没等司机师傅回头，叶子忙先开口道，“师傅，我加二十块钱，稍等两分钟啊。”

    “哦，那多谢啦，您这是碰到熟人了吧。”计程车师傅一脸高兴，心里想的是虽说给的钱不多，那也算是小费，这年头顾客斤斤计较的倒是不少，能多给点的，那是有素质的，也算是对咱辛苦的服务行业人员的一点尊重。

    “是我闺女，估摸着又要出门瞎疯去了，真是拿他没办法啊。”叶子顺口回着。

    “孩子还小，都喜欢玩闹，等过个几年就开窍了，也就都好了。”

    “是吗，我也希望如此啊。”叶子边说着边瞟向窗外，继续听着几人的谈话。

    这边葛小颖落寞的说，“本来啊，确实是好事，只可惜他刚醒来，跟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继续当局长，要是退下来，我怕以后我和我妈的日子会更难过哦。”

    “别想那么多了，赶紧走吧，你和你老妈随便多收点，不就啥都回来啦。”边上女孩打趣的说道。

    葛小颖连忙拍打了一下好友的肩膀，“小点声，影响不好。”

    “知道知道，走了。”边上两位朋友连忙做了个闭嘴拉拉链的动作，随后几人和小颖一道离开了小区门口。

    叶子在车上看完，也是深深叹了口气，随即下车往家而去。还没进门，只听得里面早有争吵声传来。

    “我不管，要是这次他保不住职位，我就跟他离。”一听这声音就是妻子罗红云，她正没好气的说着。

    “什么话都敢说啊，张嘴就来！结婚离婚是过家家啊，这长红好容易醒过来了，你应该对他好一点，多关心他一点，而不是在这里胡思乱想，有这时间不去医院里多陪陪他。”岳父的一番训斥严厉中带着一丝温柔。

    红云似乎敛了敛神说道，“他早就不在医院了，我问过周医生了，说他检查完就离开了，后来去了单位一趟，中午离开单位叫了辆出租车，不知道跑哪去了，肯定没啥好事，说不定去哪个小狐狸精那去了。”

    岳父瞪大了眼睛，忍了忍说道，“说话有点分寸，别狐狸精狐狸精的，都这岁数了，啥话都敢讲，他是你丈夫，才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这才刚醒，就去了单位，可见他多在乎这个家。你啊，成天把自己丈夫想得那么坏，真是的，唉。”

    “不是把他想的坏，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没有不偷腥的猫，你自己当年嘴都没抹干净，还有脸说人了。”岳母慢悠悠的插话说道。

    “嗨，这在说女儿女婿的事呢，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我这是在提醒你，也提醒咱闺女，眼睛得放亮一点，心眼都多留一点，别到时候感情没了，家没了，还弄个人财两空。”岳母继续说着，眼光一直盯在岳父身上，盯的岳父浑身不自在，也是无语极了。

    “就是，我们可不能吃亏，我跟长红做夫妻二十多年了，他什么样的人，心里有啥小九九，我还能不清楚，别说他当局长了，就算再高一级，我照样拿捏他。”红云喝了一口茶，得意的说道。

    叶子在屋外听着这些，仿佛已然对屋内的几个人有了一个基本的认识，岳母和妻子是典型的现实主义和利己主义者，岳父倒是颇有一番人情味，只是听话中之意，年轻时候也未必洁身自好。而刚看到的女儿则是一个涉世未深，深谙母亲言行，喜好玩乐的小丫头。想来这一家人还真是各有心思啊，这下可真是被梦姐说着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想要好好活一场，可真是不容易啊！

    正感慨之间，背后传来一句，“爸，你回来啦，怎么不进去啊。”原来是刚下班的儿子葛超，走进门口看着自己的父亲在发呆。

    “啊，晃了一下神，走，进去吧。”叶子随即回道。

    葛超上前扶了扶叶子，“爸，你身子没事吧，今儿公司项目开展第一天，实在抽不开身，不然我就陪你一起去医院了。”

    叶子回了其温暖的一笑，看着他帅气的脸庞上，眉眼确实和长红大叔长的很像，想着当初自己的男友也是仪表堂堂，可惜还是背叛了自己，想来也是一阵哀伤，然后回道，“爸没事，医院复查也都挺好，你刚毕业不久，还是以工作为主。”

    进屋后，屋内的几人显得有些惊讶，转而妻子红云冷漠的说了句，“回来啦。”这种语气有些冰凉，与家这个温暖的港湾有些格格不入，但叶子并不在意，权当演戏罢了，走上前去，笑呵呵的说道。

    “啊，怎么样，还在开会啊，开家庭会怎么也不等我回来啊，聊什么呢。”一边说一边还从桌上随手拿起一根桔子就剥了起来。

    屋内的惊讶再次掠过几人的脸庞，这一向不爱吃水果的长红，今日怎么有点转性似的，尤其还是那么酸的桔子。儿子葛超先开口问道，“爸，您也吃这个啦，从前你都不爱吃这些的啊。”

    众人眼神聚到叶子身上，仿佛都在等待着他的回答，叶子心里说道，“糟糕，这么个小细节居然给忘了，哎呀，资料里有提到过长红大叔不爱吃酸的东西，可就是自己没忍住嘴，不过没关系，大事小事都可以往病上面推，据说百试百灵，哈哈。”然后思索着胡诌道，“嗨，这不在医院，周医生说，多吃一些酸的好，还说什么对脑子好，尤其像我这情况的，不光是酸的，像是什么高蛋白的，补钙的，维生素啥的都得吃，不能挑挑拣拣，都是为了身子嘛。”

    一番话唬的众人连连点头，找不出任何毛病。

    此时岳母则开口道，“行啦，既然这样，我们也该走了，你这地方又不大，住着人多也不方便，我们开会也就是说道说道你。听说你今儿去单位了，怎么样，啥时候复职啊？”

    “哦，这事还得等等，需要市里开会讨论，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事，估计要是快的话，一周左右就有消息。”叶子敷衍着回答了一下，不管怎样，一周之后自己就得闪人，哪管得了以后的事。就在这时，叶子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面带疑虑之色。

    岳母则是收拾着随身物品，嘴里嗨说道，“不管一周两周，能复职就好，要是有啥别的结果，那怎么可要再开一次家庭会了，红云一个人照料着这个家那么久，等你等的都快绝望了，你可不要辜负他啊，万一要是自己退了下来，给不了她幸福，我可跟你没玩啊！”

    “好好的，你说个干嘛，你是盼着他退下来啊，还是怎么着，说话也是没轻没重的，还当着孩子的面。”岳父连忙抢话拦道，不想让女婿太难堪。

    葛超切的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留下嘭的一声关门声。叶子转了转眼，微笑着回道，“放心吧，我是这家里的一家之主，我会对他们所有人负责，谁对我好，我心里自然有数，您二位别cao心了。这都到饭点了，就一起吃饭吧，做饭了吗？要是没做，咱就上外面吃，咋样。”

    “饭我们就不吃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我们走了。”转眼二老离开了这个家。

    叶子看着红云眼神有一丝闪烁，也不急着戳破什么，只是继续笑脸问道，“那咱们先吃饭吧，我都饿了。”

    红云眼睛都没看这边，只是嗯了一声，便缓缓走进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