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谈

    “你可还记得那算卦人的模样？”

    魏光明沉吟了会道：“师娘，我最近思前想后，也感觉这个算卦的有些奇怪，他仿佛知道我是谁，做了什么，又需要什么，若是没有他，弟子，怕是走不出那座城。”

    “弟子记得，那算卦者全无半点隐士高人的模样，身上穿的衣服虽不是破破烂烂，但也是不知多久没有清洗更换过了，身后好像背了一个箱子，箱子上面还有两根布条，上面好像写着算卦指路，具体我记不太清了，噢对了，他身旁跟着的那个女孩，眼角处有一颗大大的痣，很是好认。”

    “听起来像是个江湖骗子，”苏韵失笑道，“希望你师父能找到他吧，好了，师娘走了，你一个人好好修炼吧。”

    “师娘慢走。”

    对于李忧来说，今日白天又是和小师姐在田间挥洒了一波汗水的平常时光，通过这段时间的功课，自己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法力增长了许多，很接近华清道上所说的上玄第一层：无风而自动。

    到了晚间，李忧吃过晚饭，向三师兄询问了下上后山的路，便提着饭盒就向后山出发了。

    去往后山的路就在大殿后方，路没有分叉，路旁都是密密麻麻的竹林，在晚间更是显得静谧诡异，李忧毕竟只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虽说已踏上修炼之途，但对鬼怪之类却是从小听婶婶讲到大，一个人走在路上，周围时不时响起竹子叶风吹过的沙沙声，内心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

    不知为何，李忧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小师姐的模样。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的话，会不会被她瞧不起呢？心中又莫名涌现出一股勇气。

    就这样一路上战战兢兢，不知走了多久，路前方终于传来一个雄厚且温和的声音：“是小师弟来了么？”

    李忧松了口气回道：“大师兄，是我，我来给你送饭了。”

    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大师兄宽厚的身影出现在路尽头，这是李忧第一次清楚的看见大师兄正脸。

    被罚十年面壁思过仿佛没有在他心上留下任何阴影，方正的国字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身高约六七尺，两肩奇宽，身型壮硕，筋rou虬结，很难想象就是一个壮硕汉子昨日在大殿内痛哭流涕。

    李忧一边将今早的饭盒收好，一边放下晚饭：“大师兄，如果你有什么想吃的和我说，我明天给你带。”

    “麻烦师弟了，随意即可。”

    “大师兄客气了。”

    魏光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熟练的收拾着碗筷：“师弟，你从小便做惯了这些么？”

    李忧解释道：“噢，是这样的大师兄，我家开了一家客栈，所以这些事情做的便多了。”

    “那你是怎么被师父带上山的。”

    见大师兄似乎蛮有谈兴，也没有什么师兄的架子。李忧收拾完后，便在大师兄旁边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将上官守业收他为徒的始末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

    魏光明听完，似有所悟：“这么说来，你跟小师妹也算是共患过难了？”

    似乎没想到大师兄谈话时角度和自己一样天马行空，李忧愣了下：“大师兄，我在整件事都没出什么力，师姐牵条狗也能没事。”

    “哈哈哈哈。”听到李忧将自己和狗相比，魏光明不禁大笑，笑声爽朗，丝毫不见嘲笑之意。

    李忧不知师兄为何发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师弟，你是否已经华清道入门了？”魏光明止住笑声，正色道。

    “师兄你怎么知道，”李忧吃惊道，“我明明和谁都没谈起，我最近感觉体内法力灵动了许多，大师兄，我这是要达到第一层了么？”

    魏光明赞赏的拍了拍小师弟肩膀：“不错不错，普通人一年才能进阶上玄第一层，你不到一个月，竟已趋于圆满，看样子，你乃是不世出的修炼天才啊。”

    李忧惊喜的睁大了眼睛：“那我不是可以早点下山去见我婶婶。”

    魏光明并未正面回答，转而问道:“唔，小师弟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刚满十一大师兄。”

    魏光明唔了下道：“起步要比正常情况晚，但是以你的资质，绝对能在十八岁之前将上玄道修炼至第四层，那样你就可以下山了。”

    “大师兄，一定要满足这两个条件才可以吗？”

    “正常情况下是这样的，到了18岁大致就有了明辨是非能力，”说到这里，似是想起自己这次遭遇，魏光明脸色不禁黯然了下，“而上玄第四层也给了你们自保的能力，这不仅是我们落梅峰的规矩，也是整个堇青门的门规。”

    “那大师兄，如果18岁下山那年，正好遇到门中交流大会呢？”

    “那就看个人选择吧，交流大会给了你在众师长间出名的机会，而下山则可以帮助他人，亦可丰富眼界除恶扬善，但近几年魔教势微，下山的人越来越少了，毕竟魔教一少，可以扬名的机会也少了。”

    说到这里，魏光明眼中流露一丝忧虑。

    “大师兄，你怎么了？”

    “我只是感觉现在正派大部分人的方向走错了，修炼者不应该是以造福天下为己任吗？怎可因魔教人少而滞留于山上，独善其身？况且，根据我这几次下山的情况，我感觉魔教的状况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样好似风中残烛，反而蠢蠢欲动，风雨欲来啊。”说到这里，魏光明脸色凝重。

    “算了不提这些了，”话题一转，魏光明又微笑道，“小师弟，刚刚你送饭上来时声音好像有些颤，是否是一路上害怕了？”

    “是的大师兄，我有点害怕。”李忧想了下，如实道。

    “哈哈哈，这没啥不好意思的，大师兄小时候也怕，人之常情，长大了就不怕了。”

    “大师兄，为何长大了就不怕了呢？”

    “长大了，你变强了，只要你比他实力强，你为何要怕他？”

    “听上去很有道理，，，那大师兄，我现在还很弱，我怎么办？”

    “你有一个比它强的大师兄，你怕他什么？”

    李忧立即信服的点点头：“大师兄说的好有道理。”

    “大师兄，二师姐是喜欢你吗？”

    “。。你从谁那里听说的。”

    李忧摇头道：“那我不能说，我答应了要保密的。”

    “那我去问三师弟，四师弟，是不是他们瞎嚼舌根。”

    李忧大惊：“啊，三师兄，四师兄也知道这件事吗？”

    魏光明低头默默记下了上官青名字，抬头笑道：“小师弟，我们聊点其他的吧。”

    “大师兄，你一个人在后山不无聊么？”

    魏光明自信一笑：“在后山，回忆就是我最好的伙伴。”

    “大师兄，那你在后山如厕怎么办？”

    “。。。。”

    笑容顿时僵住。

    “小师弟，你走吧。”

    月亮不知何时已经升起，柔顺的月光照在后山师兄弟二人身上，将他们影子慢慢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魏光明抬头看了看月色：“小师弟，时间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李忧站起身来，动了动坐麻的双腿：“大师兄，那我就回去了，明早我再来。”

    魏光明点点头，看着李忧小小的身形渐渐消失，突然李忧转过身来：“大师兄，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吧。”

    “二师姐好像很喜欢你，你们两个会睡在一起么？”

    “。。。。”

    原本以为他会问回去路上害怕怎么办之类问题的魏光明沉默了会：“小屁孩不要管这些。”

    “噢，大师兄再见。”李忧挠了挠头，转身消失于黑暗中。

    魏光明看着李忧消失的身影，过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