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扑朔迷离
日暮途穷，夜色渐深 车队在领队的命令下缓缓停下。众人在路边的一个树林旁安营扎寨，拉货的车辆围成圈形成一个天然的环形工事，明亮的篝火照亮了一方夜色。 车队中的老车夫有点奇怪，今天休息的好像比平常早了很多？ 他摇摇头，将这种想法抛在脑后。 早晚也不关他的事，自己就是个赶车的，该做什么听上面人吩咐就行。自从十几年前的那场大战以后这世道打打停停就没消停过，好容易碰上个和善的雇主，可不能乱插话触了霉头。 自己还指望活着走完这趟能给闺女买个镀银的雪绒花耳环回去呢。 树林深处一片空地上，一堆篝火劈啪作响，不知从哪里抓来的野味散发出诱人浓香。 傍晚马车里剑拔弩张的芬尼尔和鲁尼等人此刻都坐在篝火旁坐下。还多了闻讯赶来的会长和伊戈尔。 教派所剩暗鸦全部到场，除留下必要人员协助看守车队外，剩下的十人全部分散在周围，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一边留意着鲁尼，眼神复杂的在他身上探索。 火舌伸跳跃不定，在众人阴晴不定的上投下明暗交替的阴影。 “是我通风报信。老子太缺钱了。” 鲁尼知道大家在等什么，不等询问就主动开口道。 “山谷里的日子挺好的，大家伙都很和善，连围栏里养的猪都会对我笑。 可这种日子过久了就没啥味了。俺鲁尼当年好歹也是单人硬抗一个大队血天使的人物，不让快活杀人，让我天天喂猪哄孩子？谁爱干谁干去！” “骗人，你骗人！” 伊戈尔激动的站了起来，拧着脖子忍不住想冲向前质问。 他和鲁尼关系最好，从进入山谷的第一天起就是这个外表粗俗实际温柔细心的怪大叔照顾着他，从彷徨无依开始一路陪伴他长大。在心中几乎就是他父亲一般的角色，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人会堕落成大家眼中的叛徒。 “您明明说过最喜欢和我们这群小孩子玩儿了，说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开个大农场，带着一群农民庄稼，再生个闺女给她当马骑。这些都是您亲口说的！” 坐在芬尼尔身旁的海瑟薇眼神一暗，她想到了小时候的家乡，以及那个已经不再世间的父亲。 不自觉握紧手中的剑柄，看向不远处的艾德蒙。可惜艾德蒙正整不言不语，一丝不苟的听着鲁尼的讲述。 “嘿，怪不得德拉尼这胖子总说小孩子好哄骗呢，说两句好话哄哄什么气都没了。 我鲁尼是谁，染血鲁尼的名号可不是我自己叫出来的。我在这样的英雄会喜欢整天跟你们一群毛孩子混？” 一旁的德拉尼会长大人胖脸一红，好在这会儿也没人注意他，算是躲过了一次难堪。 “理所当然，我又想起了之前兄弟们没活儿时常干的事。赌。 运气和年龄有关，可能是我真的走背运，欠的钱越来越多，能借的人都已经借了，还是不够。” “所以你就打起了库房的注意？” 埃德蒙冷笑打断。 “听着埃德蒙，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老子是杀过很多贵族，可我鲁尼可不是那种会为这种事撒谎的人。我做过了就是做过，没做过的谁也别想让我认！” “在一次和大家一起外出采购物资的时候，几个老伙计掩护我偷偷脱离了队伍，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想把自己的佩剑卖掉换些钱。 我女儿来信说她在学校成绩优异，导师甚至告诉她说有机会报送帝国艺术学院留校进修，进入皇家音乐团，被音乐家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收入为关门弟子，那是她一生的梦想。 作为当父亲的，我不能对自己女儿的梦想视而不见吧？ 要不是我年轻时的错误，这孩子也不会失去母亲，我欠她太多了。 几个老部下我已经抹下老脸借过好几次钱了。可大家都不富裕，山谷里也一直没什么收入和进项，走投无路啊，我想到了卖剑。” “卖剑？！” 冗长夹杂着回忆似的叙述被一个声音打断，会长少见的提着嗓子，发出质疑。 “光这句我就不信，你这种人就算把命丢了都未必肯丢剑，你说你会卖剑？那剑是你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时在一个贵族的尸体边捡到的。组织穷苦时老子废了多少嘴皮子建议你把剑压当铺，换些闲钱周转一下，你当时怎么说的？除非我死！” “是啊。” 鲁尼大叔眼神复杂，追忆似的回应到。 “人，会变的。” 会长呆立当场。 “老板，这剑多少钱？” 城镇大街的杂货铺里，鲁尼把一柄长剑放在柜台上。 柜台后的老头子抬起头，瞥了一眼，继续低头看账本。 “10个银币。” “10个银币？老家伙，你没看到剑柄上的紫罗兰花纹吗？这可是把贵族的剑。在都城武器店起码值20个金币。” 鲁尼把剑拍在桌子上，发出蹦蹦的响声。 剑身近剑柄处有五指宽，遂命名为“五指剑”，是帝国南部常见的贵族佩剑式样。 “我出40个金币。” 一个声音突兀在鲁尼背后响起，像本能一样身体一僵，抽剑，转身，剑身横在胸前，彷佛背后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洪荒巨兽。 牙缝里蹦出来一个森寒的声音。 “维尔·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