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慕洋与神明

    张世奇看着美人图，越看越喜欢。发现乔冕双目也落在美人图上，他心中陡然生出一阵不爽，仿佛被占了便宜一般。他迅速将画卷收起，轻咳一声道：“多少钱？”乔冕笑道：“张公子看着给就行了。”张世奇沉吟着低声道：“我舅舅前几日给青楼的孙姑娘赎身，花了三万，可孙姑娘怎比得上这美人儿，不过孙姑娘有血有rou……”他抬头望向乔冕：“两万如何？”乔冕正思索着张世奇的话。“孙姑娘”“三万”……他想到前几日听过的一则传闻。西北总都督黄其中，花三万银元娶了一座青楼的花魁做八姨太。按照林老板几人的说法，三万还是便宜了，寻常人三十万都别想给那样名满西京的花魁赎身。这个家伙说他舅舅……“难怪那门卫会说他是张公子，原来是黄其中的外甥！”乔冕暗想。听到张世奇的话，他立即点头：“当然。”“下午我就让人把钱给你送去。”张世奇双手按在画卷上。乔冕不出声，默默自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去。张世奇接过，翻开扫去。看到那图文并茂的书页后，他目光闪亮，频频点头：“不错。”抬头望向乔冕，他开口道：“这本书你打算什么价格？”“不收钱，”乔冕微笑道，“这是送给张公子的。”张世奇脸上笑容瞬间敛去，双眼微眯，狐疑看来。他不算聪慧，但也并不愚笨。往常那些打着“交朋友”的旗号送他礼物的人，最终想要从他这里得到的可远远超出礼物的价值。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这个道理他还是清楚的。若非表姐私下向他说过乔冕不凡，让他宁交好勿得罪，他早就起身骂娘了。乔冕看出他的怀疑，连忙道：“我有个事情想让张公子帮忙。”“什么事？”张世奇问。“我父母前些年死于匪患，尸骨草草掩埋，前几日他们托梦说过的并不好，”乔冕叹了口气，“听说西山公墓风水不错，我想把家人坟墓迁过去，但是没有门路。”张世奇闻言，拍着胸脯道：“这事好说，我让人打个招呼。”乔冕故作不好意思道：“我想亲自去公墓中看看，挑选一处风水不错的阴宅。”张世奇本想说自己会安排好，蓦地想到表姐提及乔冕的不凡之处，便点头道：“好。”他考虑了下，说道：“明天怎么样？我正好没什么事，陪你走一趟。”见他如此热心，乔冕自然不会拒绝。西山公墓守军凶恶，与鬼勾结，但总不能连黄其中的外甥都不当回事吧？两人分开。乔冕双手插在裤兜，朝着家中走去。张世奇独自在茶室中欣赏了一会美人图，好半晌才恋恋不舍地将其收好。走出茶楼，他向右拐去。可走出几十步后，他又停下。“表姐说了让我跟这家伙交好，带他去公墓区区小事……”“虽然舅舅说凡事让我多问问表姐意见，可她每日那么繁忙，我不用事事都给她说，想来那小子也不会骗我。”他折身返回总督府内。……当日下午，乔冕就收到了张世奇送来的两万银元。留下一千当做日常生活外，剩下的他尽数给盲盒商城充值，兑换为191金币。望着商城内的个人资产，他心满意足。……次日。乔冕正吃着当日开盲盒得来的自热米饭，就听到门外传来汽车鸣笛声。他抬起手腕上前几日抽来的机械表，发现时间刚过十点钟。三两口将剩下的饭菜刨进嘴里，他披上外衣开门。刚拉开门缝，他就看到一个举着手的黑脸汉子。张世奇放下手，笑道：“我正准备敲门呢。”“要不要喝杯茶？”乔冕客套道。“那倒不用，先办正事要紧。”张世奇说。“也好。”乔冕点头。出门后，见张世奇径直上了汽车驾驶座，乔冕稍感意外。张世奇哈哈一笑：“这个洋玩意儿可不好驾驭呢，我学了好些日子才能开它上路。”乔冕赞道：“你真厉害！”张世奇摆摆手，一脸得意道：“还好，你要学上几年，也可以的。”学个车得几年？乔冕颇为无语。拉开副驾驶座车门，他跳上车子，顺手拉上安全带。见他熟稔地系上安全带，左右摸索着找到调试座椅的按钮，本想出言提醒的张世奇闭上嘴巴。车子开了一会儿，他好奇道：“你以前坐过？”“是啊。”乔冕随口胡编道，“以前在燕都读书时坐过。”“你在燕都读书？”张世奇诧异。乔冕颔首：“读了一半，家中出了事故就没再去了。”张世奇稍稍偏头，问道：“燕都是不是很繁华？”这个年代的燕都……乔冕搜索着原主的记忆，回道：“跟西京相差不多，不过确实能繁华些许。”张世奇感慨：“我倒是想去呢，可家人一直不愿意。”他又洋洋得意道：“我表姐可是燕大高材生。”“上次来的那个？”乔冕记得姜螓。除了发色与张世奇一样，二者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相似点。一个如出水芙蓉，另一个则是钟馗转生。“原本家中想让她去西洋留学，可她不愿意。”张世奇感慨，“听说西洋国家极尽繁华，真想去看看。”乔冕不置可否。这个世界的夏国也是被西方列强的枪炮轰开国门。骄傲数千年的国民脊梁几近被敲断，使得很多平民都生出西洋月亮更圆之感。乔冕这个外来者对此感触并不如其他人那般深刻，毕竟他穿越之前，国家实力突飞猛进，国民对外国已经没有那般向往，慕洋者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全世界都一样，”见张世奇神情向往，他忍不住道，“与其羡慕外国的繁华，不如想方设法将我们的国家建设得更加强大。”张世奇讶异，扭头看着乔冕道：“你说的话跟我表姐真像。”“你表姐？”乔冕想到那张绝美面孔，心下浮现出几分赞赏。他一个穿越者，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多么强烈的归属感，这番话更多是基于原世界的立场。没鸟用。而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有意志说出这种话，可谓巾帼不让须眉。“不过，”乔冕念起一个问题，“列强入侵时，我们的神明在做什么？”他看了眼张世奇，终究还是没有提出来。见识过鬼怪之后，他笃定这个世界上那些神仙也必然是真的。可当他们的信徒遭遇外敌，安心享受香火的他们有没有做点什么？张世奇吹嘘着自己表姐，乔冕心不在焉地附和。车子一点点驶出闹市，走出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