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复仇者(二)
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正文卷313.复仇者唐竹、袈裟斩、逆裟斩、左横切、右横切、左切上、右切上、逆风、突刺……这是日本刀术中的九种斩法,昂热每一次斩切都会换用一把新的刀刃,六柄屠龙利器跟随着他的步伐前进亦或后退,自始至终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全身上下的每个空隙都被刀光填满。 如果有任何蛇岐八家的人站在这里,都会惊讶于一个欧洲秘党怎么会如此精通日本刀法,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1948年的那个夏天,昂热在日本黑道中就是最威风的人。 彼时的日本百废待兴,不得不接受来自欧洲秘党的协助,和他们打好关系,昂热作为当时的领袖,和日本混血种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甚至能够以一届外国人的身份进入日本最传统的剑道场,去和那些宗师级的人物学习。在刀剑的运用上,无论东亚中亚还是西亚,都远比欧洲人的技术更加精妙。 李雾月用自己的身体当做利刃,与昂热高速拼刀,在这个放缓的时间零领域中,他们的速度依然超过了音速,昂热有精湛的技巧,而李雾月拥有能每次绝对捕捉到昂热进攻方向的能力。他们身边的地面因为斩击的余威一处接一处崩裂,最后两个人一直打到了高架桥地势最低的地方,海水已经淹没了大半,他们踩着漂浮的碎石继续,滔天的狂浪在刃锋的呼啸间达到最高处,这是没有言灵力量仅靠自身实力对抗的战斗。 这让李雾月有些吃惊,与昂热的对决给了他一种感觉,似乎他并非是在和某个人类决战,而是在和某条龙。唯有王与王之间的战斗才会以刀刀见血来收场,昂热的时间零似乎并非进攻的手段,其实是把双方强行压在一个量级上的方式,如此一来龙王没有了言灵的力量,而昂热则拥有能媲美龙王的神速,彼此的差距被强行抹平了。 真该死,只是一个人类,他凭什么敢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资本与龙族作战? 想明白昂热的用意,怒火在李雾月的心中一闪即逝,又迅速进入冷峻的状态中。他和其他龙王最大的区别在于,他能在任何时候绝对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以前他放弃了这些,后来他吃掉自己的jiejie又重新获得了这些。 李雾月异常冷静,他在寻找破局的方法,在观察昂热进攻的节奏。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李雾月和很多人类交过手,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以他碾压性的力量胜利,但李雾月从不忽视人类的强大,越是了解这种生物,就越明白他们的可怕。所以李雾月总是不会在第一时间就揭露自己的力量杀死自己的对手,他会尝试寻找对方的弱点。 并非只有人类知道进步,李雾月也同样知道,他的经验告诉他,人类,尤其是混血种,在对付龙族的时候往往是有极限的,因为生命的短暂和仅有一种的言灵力量,任何人类的战斗方法都有力不能及的时候,总会出现重复的招式。李雾月能记住跟他对战的人用过什么动作,一旦对方重复使用,从那个瞬间他就能找到人类的弱点,一击致命。 昂热可以使用的招式非常丰富,作为一个已经130多岁的老人,他比普通人有更多的时间来精进自己,每一秒钟昂热都会使用全新的刀法进攻,直到此刻他仍未出现过重复性的动作。李雾月不得不耐心等待,等待破局的那个瞬间,他有足够的时间,也有足够的资本,而昂热只是靠着爆血才到了能和他公平对决的地步,他为什么要急躁呢? 这是最可怕的敌人,懂得完美利用自己的优势,不留下任何破绽,兵法中说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李雾月是很好的践行者,在古中国生活的那些年里,让他收益颇丰。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研究人类的一切。 归墟的威胁迫使他们不得不重新回到地势高的地方,懒惰挥舞出匹练般的刀光,李雾月的利爪沉着接下,他忽然感觉到传来的力量不对,太轻了,这不像是能杀死龙的一刀。 昂热在这一瞬间变招了,他居然放弃了所有的七宗罪,没有换用任何一把,而是自己像一枚炮弹那样冲向李雾月的胸口,急速的龙化现象在0.1秒之间完成,在李雾月的眼中,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朝自己冲过来的人类正在和自己变的越来越像,弯曲的利爪,矫健的腿肌,有力的长尾,黄金瞳中盛大地展开着黑色的竖线,仿佛近在咫尺地怒吼。 四度爆血!那是只存在于想象中的东西,会让人向着死侍的深渊坠落。但昂热已经别无选择,李雾月在观察他,他也在观察李雾月,对于李雾月的战力昂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与他同时代的所有屠龙精英加在一起都不是李雾月的对手。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追寻自己的仇敌,也同时在思考,如果再次碰上那条龙,自己要怎样才能战胜他? 欲杀死恶龙,必然将使自己也先堕落成恶龙,人类其实一直都是在用龙族的力量去杀死龙,言灵就是这么一种东西,爆血也是必须的代价。 灼热的龙血滴落在高架桥上,李雾月和昂热跌跌撞撞地退后,大口换吸空气,迫使血统修复自己的伤口。 恶龙间的搏命只在刹那间发生,进入四度爆血之后昂热的力量在那个仇恨的瞬间甚至超过了李雾月,李雾月胸口的鳞甲被昂热的爪子生生撕下了一大块,露出鲜活的血rou,但昂热自己也被李雾月的反击掏穿腰子,在真正的速度比拼上李雾月还是要更快,即使他已经慢了一拍才发现昂热的意图,但仍旧可以及时反攻。 时间零的领域开始缩小了,李雾月能感觉到自己对元素的调动能力正在缓缓收回,昂热人形暴龙的状态只持续了强行进攻的瞬间,现在龙鳞缓缓消退,正重新钻进他的皮肤里,他又变回那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如果一直保持三度爆血,时间零的领域还能再撑一会儿,但强行进入第四度压缩了昂热的体力,哪怕就是那么一点点时间,也让时间零正面临崩溃。 “精彩的计谋,但你还是输了。”李雾月以胜利者的姿态宣誓自己才是最后的赢家,他一脚踢飞昂热,昂热居然虚弱到无力反抗,远远地翻滚出去,失去时间零约束的暴怒从空中坠落,掉在昂热身旁。 “能把我逼到这份上,你算是第二个,时间零确实是能改变优劣的神话。”李雾月缓缓走近昂热,无形的气流在他手中回旋,虽然rou眼无法直接观测到,但很显然那里的空间出现了扭曲现象,李雾月只要把那坨东西丢向昂热,剧烈的空气爆炸瞬间就能要了昂热的命。 “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和你拼命的吧?”昂热喉咙里泛着泡沫般的腥味儿,努力地爬起来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仰望天空。 “是的,我记得他的名字,梅涅克·卡塞尔。”李雾月淡淡地说,他杀过很多人,唯独对那个年轻人的印象格外深刻,“伱的这种战术是从他那里学来的?按理说你根本不可能见过最后我与他战斗的景象,但你居然和他不约而同地用了同一种方法,并且两个人都成功伤害到了我。” “我想想听听他是怎么做的。” 兴许是对昂热和梅涅克这两个有点特殊的人类有所怜悯,李雾月站在昂热不远的前方,说出了那段尘封于历史中的往事。 “那个年轻人也用了与你类似提升血统的方法,但他的血统比你更加纯粹,单纯的力量不是我的强项,他以龙化状态释放莱茵,尽管我努力逃离,还是被波及,留下了些耻辱的痕迹。” 李雾月扬起左手胳膊,在他龙鳞密布的皮肤上,有一小块是中空的,即便他再怎么努力再生都无法修复这部分,梅涅克的炼金刀在莱茵中割开了那里,就是昂热手中的折刀,那东西对龙类来说是剧毒物质。 “我终究还是不如他啊。”听到密友和自己做出了一样的选择,昂热有些欣喜,也有些难过,“为什么能活下来的是我而不是他呢?他那样的人,是真的可以带领我们走向崭新时代的。我一直都很努力,每次做事情的时候都会在想,如果是梅涅克·卡塞尔,他会怎么做?于是我总是能得到正确的答案。可模仿终究只是模仿,无法超越他本人。”
“他已经死了。” “是啊,他已经死了,可在我的心里,他永远都都活着。”昂热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看到了么?他就在这,在我的身后。那时我还很迷茫,但他总是会拍拍我的肩膀,说嗨昂热,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只要是你觉得可以去做的事情,那就大胆的去做好了,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那天他第一次对我说完这句话就带我去了舞会,热情的向每一个人介绍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昂热,好像我是什么特别优秀的人,值得他骄傲地宣布。而那天我甚至没有穿像样的西装,还是一身和大家比起来和破布没差的玩意儿。”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李雾月说。 “你当然不会懂,生来什么都拥有可真是糟糕透顶的龙生,我们之间种族不同,你理解不了我,我也没法理解你,所以没什么好谈的,想要谈话的时候,就只有刀兵相见。” 昂热抓起暴怒,支撑着自己站起来,时间零的领域彻底崩溃,爆血状态也完全解除,束缚李雾月的力量终于不见了,他重新回到自己的巅峰,天空与风的霸主,现在的昂热就算是全盛时期也只是他动动手指的事,更别说昂热还受了重伤,拥有时间零的人也敌不过时间的侵蚀,他太老了。 李雾月摊开手掌,无形的空爆弹飞向昂热,它在空间中经过,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和无声的风。 暴怒横在身侧,昂热把自己的血滴到了这把刀上,暴怒骤然发出长啸龙吟,平滑的刃口变作锯齿刀锋,仿佛有无数龙牙从刀身里凸出,这是居合斩的架势。 七宗罪的激活方式就是龙血,之前昂热一直没办法用刀刃伤到李雾月,就不能激活这种形态,如果是用自己的血,毫无节制的七宗罪反而会伤到自己。如今他已经是身负重伤的人了,让血白白流逝,还是给七宗罪使用更好。 李雾月面无表情,他熟悉诺顿的刀剑,更能够看穿昂热,当下的动静确实很大,但并没有能让他感到任何威胁,那只不过是一介复仇者垂死挣扎的一击罢了。 空爆弹抵达昂热的眼前,暴怒挥出灿金色的光弧,因为速度太过惊人,刀的扇面在中途消失了,李雾月最后只看到了昂热收刀的动作,紧随而来是胸口的疼痛。他低头看去,自己的胸口缓缓绽开一条缝隙,有血从那里渗出来,紧接着是龙鳞噼啪噼啪开裂的声音,灿烂的血花从伤口中喷涌而出,如怒放的玫瑰。 发生了什么?那个老头子干了什么?李雾月仰头倒下,脑中还在思考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时间零的领域分明已经解除了,直到此刻他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再次失去对元素的掌控力,这就意味着昂热没有能力再使用时间零。那么他是怎么斩到自己的?难道他的速度会比自己的50倍更快,甚至根本无法被眼睛捕捉? 李雾月身后,蛇形的高架桥像是被某种激光刀一扫而过,一连断成了好几段坠向大海,那道居合的长度甚至是暴怒本身的几百倍。昂热无力地跪下,努力把暴怒插进地面来保持平衡,就连那枚即将在他身上炸开的空爆弹也被居合斩切开了,四溢的暴风向着周围呼啸而过,把昂热头发吹的高高扬起,西装里的玫瑰花瓣在风中散开,落在他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