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太上观想决》
耳朵边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一片混乱，正一什么也听不清楚了，眼前似乎都变得有些模糊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模模糊糊中，他好像看见了，有个人正在城楼下大声喊着让武者战队；又好像看见了，一个人正在和封语蝶说话，十分恭敬地样子。 正一抬起手，向眼睛抹去，想将眼前的模糊擦拭干净，手背从眼角抹过，眼睛又重新变得透亮，他朝手背上看去，想知道是什么让自己的视线变模糊的，却只看见一小片晶莹的闪着光的水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自己刚刚已经见识了那么多人的死亡，还有到处乱飞的残肢，甚至比这些更加血腥的，他都见过了，甚至他以为自己已经开始习惯了；明明只是萍水相逢互不相识的两个人，才仅仅见过一面，互相连名字都不知道，自己也只是知道那人是个副官，姓梁，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心里面仿佛像是装了石头一样的沉重，不过这也许就是战争吧！转瞬之间，就会有无数生命消失。正一这样想着！ 忽然有那么一刻，正一想扭头回去，回到那个名叫“欲仙”的酒馆，喝上两杯欲仙酒；然后再往回走，离开这繁盛的苏凌府，回到自己那个叫汤山的破烂地方，简简单单的几间瓦房，却有一张特别大的床，他想美美的睡个觉；然后等到自己老死之后，兴许还能回到自己的那个家，过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毕竟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他一直都还是个孩子，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这一刻，正一想了很多很多，但核心的只有一个，他想回家了，带上段元一起！ 一旁的段元突然间就从兴奋不已一的状态，一下变得安静起来，一个人拿着枪，怔怔的站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邓元明看见段元的样子便走过去，拍了拍段元的肩膀，说道：“怎么？怕了？战争就是这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段元看看师兄的背影，然后抬头看着邓元明问道：“不能不打仗吗？” 邓元明瑶瑶头，说道：“人族和魔族之间形成的隔阂太深了，不是这一两百年才形成的，而是数千年上万年时间形成的隔阂。早就已经无法解开了，最后的结局只能有一个！所以若是不想人族灭亡，那就必须要将魔族灭亡！” 一旁的正一黯然，偏安一隅的想法，转瞬间便破灭了，若是人族强势，倒也无妨。但如今，魔族在北州日渐强盛，北州人族已经危如累卵，武都府连日招兵，情形可见一般。怕是不久，魔族大军便会再次越过西临江，届时有可能便是北州沦陷之日。还有自己的师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自己现在还不能退缩，师父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亲的人了，无论如何也要先找到师父再说！ 邓元明先前走了几步，看着城下混乱的战场，将手中的长剑拔出，看着手中的剑，很是平静的说道：“昔日人族一统苍兰大陆，于九天之上建立神庭，盖亚四海八荒无数种族，无人敢敌。虽然‘天变’发生，人族陷入无边黑暗，然我辈人族自强不息，于绝境之中，破开黑暗，再现光明。他日，我必跨过西临江北，屠尽大陆一切魔族，再造一座人族神庭，再现人族的不朽辉煌！” 话说出来的时候邓元明的语气十分的平静，但是话语中蕴含的力量确是十分有力。这一句话，听着像是在吹牛，不太可能实现，但邓元明说话的时候，却是眼神明亮，话语真切，显然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众人看着收剑入鞘的邓元明，心里很是复杂。 正一毕竟不完全是这个世界的人，虽然是人族的身份，但对于人族的认同感并没有多么强烈，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邓元明，便又向城墙下的战场看去。 反观段元，却似是被邓元明一席话洗脑了一样，周身上下，再次气血沸腾起来，看样子，十分的认同邓元明的说法，甚至还有些崇拜的看着邓元明。 苏凌府东城门再次洞开，又是无数人族士兵从苏凌府内走出，领头之人是位穿着金色铠甲的将领。而他身后站着的红甲士兵依旧是百人的方队，不断的冲出城门，向前线支援而去。 但是与之前的那批银甲将军率领的红甲兵团方队，每个红甲方队中还有一两位没有穿着制式铠甲的人，好像是之前梁副将召集的那群五品和六品的武者。 段元突然叫了邓元明一声：“邓大哥！” 邓元明回头，看着这个比他小了好几岁的男孩，温和的笑问道：“怎么了？” 段元拿着银枪，往地上顿了顿然后问道：“咱们什么时候下去啊？” “咱们？”邓元明笑了笑，“你个小鬼凑什么热闹，老实的在上面待着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段元被邓元明小看了，忽然就变得不高兴了，但并没有抬杠，反而问道：“那你什么时候下去呢？” 邓元明看着城墙下的战场，人族刚才被鲛人短暂的冲破了防线，又在金甲将领的支援下，反攻了回去。细细琢磨着：“唔，东九年说的没错，魔族还没有出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至少也要等魔族出手才行，现在贸然出击，只能是送死！” 段元显然没有太理解，为什么要等魔族出手，但他从来不纠结这些，继续问道：“那魔族什么时候会出手？” 邓元明回应道：“快了，马上天就要亮了，太阳一旦出来，鲛人族不攻自破。所以他们剩得时间不多了。” 一旁的东九年这时候也说道：“确实，留给魔族的时间不多了。先前那海魂兽是四品，自爆的威力达到了接近三品的程度，猝不及防之下，被他们抢占了一些优势，所以我们这边也派出了三品的武者，就是那位金甲将军。三品之上的境界，已经是超越凡人的程度了，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或是海族，都数量极少，魔族那边应该要出手了！” 城墙之下，金甲将军举手投足之间，便是大片的鲛人身首异处，人族阵线再次往前推进了数百米。 远处的鲛人大军中，再次传来了那种诡异的尖啸声，而且不止叫了一次，而是连续的三声尖啸。鲛人大军上空，凌空飘起三个状如斗篷的奇异生物。就是先前造成梁副将阵亡的罪魁祸首，海魂兽。 三只海魂兽，从鲛人大军深处分三路向人族冲来，沿途之上，依旧在数不尽的鲛人大军中形成三道丈许宽的沟壑。又是无数的鲛人在惨叫声中，化作干尸。 三只海魂兽如同三个从鲛人大军中发射出的深蓝巨弹，呼啸着冲向人族阵地。 在海魂兽尖啸的时候，站在前线的金甲将军便已经飞上了空中，目光扫视着鲛人深处，浑身上下散发着惊人的威压，目光所至，无不颤栗，三品强者，恐怖如斯。 当海魂兽发力狂奔的时候，空中的金甲将军将手中长剑连续向着三只海魂兽刺出，三道剑型虚影朝三个方向刺去，同时金甲将军大声喊道：“三旗、八旗、九旗结金刚护法阵，方宇、王五、陈奇、薛定，结巨灵阵，随我迎敌。” 城外的红甲兵士组成的防线上，突然有三个地方亮起大片的金色光芒，这三处地方便是三只海魂兽俯冲的最终目的地。 在金甲将军凌空挥出三剑后，便有三名赤手空拳的鲛人大汉，脚踏虚空，直接从海魂兽的身后出现，然后一拳击出，分别挡住了三道剑型虚影，然后三人不约而同的向金甲将军所在的位置冲去。 城楼之上，邓元明适时地为正一与段元解说道：“金刚护法阵！军队之中常用的防御型阵法，必须要由一名至少六品以上的武者作为阵眼，阵法之中所有结阵之人同时在心中观想金刚护法神像，短时间内便可以依靠阵法之力，将阵法之中所有武者的精神力融合，然后便可以将上古时期的金刚护法具现出来，短暂的提高阵法之中武者的防御能力！若是结阵的武者越强，那阵法威力就会越强大！” 这时东九年忽然问道：“正一，你已经可以将精神力具现出来了吧？估计要不了多久便可以进行观想了吧？准备走什么路子呢？” 东九年早就已经看见正一手上戴的储物戒指了，虽然明显的是个低级产品，但足以证明正一凭借武道七品的境界，已经达到了六品武者的水平，可以将精神力溢出体表，具现出来。这也再次印证之前东九年的想法，果然可以上到城楼之上的低品武者，没有一个是普通的！ “还没想好，再观察一段时间吧！”正一已经修炼《太上观想决》很久了，而且在来苏凌府的路上就已经强行将‘昆吾’观想了出来。但正一显然没有想法，向其他人说出自己的真实情况。 毕竟七品的武道境界，做到了六品武者才能做到的事情就已经够让人震撼了，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已经能像五品武者一样精神力观想出‘昆吾’来，是不是就太过于惊世骇俗了。 虽然这两人看着都还不错，但正一已经习惯留一手了，不论是前生，还是今世，这习惯一直没有改变。 不知不觉的，东九年和邓元明已经和正一段元十分熟络了，甚至很有好感，或许是那张看起来毫不惹眼的老实人面孔，或是那张天真烂漫，不设防备的年轻容貌，总之，东九年和邓元明都很愿意和他们多说一些话，当然是一些不涉及机密的话。 也不管正一知道还是不知道，反正东九年想说，便直接说道：“那正好，趁这次鲛人入侵，你可以多参考一下。说起观想来，现在主流的观想流派有三种，《太上观想决》中都有一些简单的记载，但并不详细。” 正一点头，这个确实如此，《太上观想决》中确实记录了三种流派，但只对其中的两种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观想方法，其他的并没有很深层次的东西，更深一层的东西应该都是各方的不传之密，轻易不能外穿。至于第三种，更只是提了一下，单单有个名字。 东九年继续说道：“像那个金刚护法阵是最简单的一种流派，源自于仙元时代的‘请神术’，可以让金刚护法神上身增强一定的实力，所以这种流派被称为‘请神流’。观想的‘神’是军队之中供奉的一尊金刚护法神像。” “请神流”是后现代人族最常见的流派，因其门槛低，作用广，被很多武者列为武道必修项目之一。只要入品的武者，皆可观想，虽然无法明显增强实力，但也能聊胜于无。 段元也观想了，但只是观想了《太上观想决》中记录的一尊神像，因为整本《太上观想决》也只画了这么一幅图像，能够勉强增强一点精神力。正一无需观想，因为他每天的精神都在增长，而且随着实力的增长，精神力的增长速度也是直线上升。据书上说如果能看到雕像观想的话，效果更好。 远处战场上，有一只海魂兽已经接触到了人族士兵的防线，然后便是那一声巨响，之后便是四散的寒冰气流，虽然人族兵士已经结阵了，但那种白霜依旧在不断地向人族兵士身上蔓延。 正一刚想说，结了阵也没用啊，话还没说出来，便看到了，那股气流中的人族士兵身上突然的亮起一阵金光，便见一个个金光虚影浮现在士兵身上，随后他们身上的冰霜便纷纷融化了。 那群站在气流中的士兵也是赶紧离开这片诡异的霜白之地。除了少数位于爆炸中心的士兵，大多数士兵都活了下来，甚至有一些士兵身上一点事情都没有，又重新掩杀回战场之上。 东九年适时地说道：“金刚护法神，最主要的便是金刚之躯，有着极为卓越的防御力，其次便是有万法不侵的能力，专门针对诡异邪恶的东西。这海魂兽吸收了无数鲛人身体中的血液，连同鲛人魂魄一同吸收了，使得那极寒白霜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阴寒诡异。所以这金刚护法神刚好克制。” 说话的同时，另外两处士兵阵营中，海魂兽也自爆了。但是人族士兵已经提前有了准备，这一攻击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